第 3章炼狱级体验官
滴答，滴答，滴答。
像倒计时，也像心跳。
系统音”最终阶段倒计时：00:00:10“”提示：答案错误，心性-500，立即回收。
“李卷抬头，看向小男孩，轻声道：“我不是谁，我只是——”他停顿，拔出钢笔，血珠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被你们偷走名字的人。”
轰！
黑暗像玻璃一样碎裂，白光灌进来。
舱门弹开，李卷跌出，跪地干呕。
银白地板上，一滩血水顺着他的左手指尖晕染，像一幅抽象画。
A-73站在三米外，第一次失去微笑。
她手环上跳出一行翠绿数字：+200李卷手腕同步刷新：212/1000系统音”地狱级静心冥想通关，奖励己发放。
“”额外检测到：自我领域·24h，己激活。
“李卷喘着粗气，抬头冲A-73咧嘴，牙齿被血染得猩红：“第一阶段KPI，完成。”
15:00:00”公民李卷，您己被强制晋升为‘炼狱级体验官’。
“”职责：每日进入未上线体验项目，替系统踩坑。
“”福利：①每存活1项+100心性；②可指定1名‘搭子’共同下本，对方生死与您无关。
“”惩罚：失败即回收。
“”首位体验项目：〈社畜冥府·绩效轮回〉，将于18:00开启，倒计时03:00:00“李卷靠在医疗舱旁，任由纳米胶体缝合左手血洞。
胶体蠕动时带来细微的痒，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噬旧伤。
绿灯扫过，伤口收口成一条淡银线，像拉链，也像某种非自然的缝合痕迹。
他抬腕——212/1000，数字比之前顺眼，却仍是一脚深渊。
那场冥想带来的不仅是数值变化，更有一种深入骨髓的虚脱，仿佛灵魂被掏空后又强行塞回。
“挑谁一起送死？”
李卷扫视休息大厅。
穹顶是整块虚拟天幕，滚动播放“今日心性榜”：Top1ID：白澈分值：999/1000标语：提前退休，环游云域。
Top2ID：老王分值：31/1000标语：回收边缘，求大佬带飞。
老王的照片被红框闪烁，像通缉犯，也像超市里过期的打折标签。
李卷哂笑，点开老王头像，发送组队邀请。
他指尖划过空气，带起一串淡蓝流光，动作却透着一股程序化的疲惫。
对方己同意，羁绊系数：0.2（塑料老乡）传送光柱落下，老王被扔了出来——花衬衫皱成酸菜，手腕的心性值红得发紫，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脸上还残留着惊恐，仿佛刚从某个噩梦中被拽出。
“卷王，你疯了吧？
炼狱级我上次远远看一眼，差点吓尿！”
“嘘——”李卷抬手，银色领域光膜一闪，将两人笼罩，“24小时之内，系统强制指令对我无效，我可以卡BUG。”
光膜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隔绝了某种无形的监视感。
老王眼睛瞬间亮起，像断电灯泡突然通电。
“你是说……咱俩可以卡‘炼狱级’不给钱？”
“不，是卡它的命。”
李卷压低声音，声音在领域内产生轻微的回响，“我要把体验项目反向黑进主脑，让它把心性值吐出来。”
老王喉咙发干，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发红的手腕：“你疯了，主脑是神！”
“神也要人加班，就说明它有绩效。”
李卷拍拍他肩膀，触手一片冰凉的冷汗，“走，先去踩点。”
两人穿过一条员工通道——注意，是“员工”不是“公民”。
通道墙壁刷着旧世界最普通的石灰，发黄、鼓包、渗水，像90年代废弃学校。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味。
老王脸色难看，手指下意识地抠着墙壁翘起的漆皮：“这地方……像我老家倒闭的纺织厂。”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乡愁和恐惧。
“系统故意做的，让咱们放松警惕。”
李卷目光扫过墙壁上的污渍，那里隐约能看到一些陈旧的、被覆盖的标语痕迹。
尽头是一扇锈铁门，门框用红漆喷字：“绩效轮回，人人平等。”
下方贴着半张A4，纸张边缘卷曲发黄：“迟到一次-10%心性，早退-20%，请假-50%。”
李卷伸手推门——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仿佛很久没有开启。
门内传出熟悉到令人作呕的“哒哒”键盘声，像千万只蟑螂在同时摩擦翅膀，又像密集的雨点敲打着棺材盖。
18:00:00〈社畜冥府·绩效轮回〉，加载完成。
规则播报：1.108层地狱KPI，晋升总经理即可脱离。
2.指标∞，完成度0%，限时00:10:00。
3.失败：裁员、辞职、归零，三选一即回收。
李卷工牌：实习生·绩效0老王工牌：实习生·绩效-10（迟到）空白脸主管巨嘴一张，喉咙深处是旋转的数据流：“十万条脏数据，洗成VIP画像，完不成——裁员！”
老王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鼠标：“我原公司一天最多两千！”
李卷没吭声，指尖在虚拟键盘上快出残影，调出脚本编辑器，输入：DELETE*FROMKPIWHERE责任人=李卷;屏幕飘红：非法操作！
心性-50！
李卷等的就是这句，反手掏出“自我领域”，光膜如盾牌展开：“权限校验：体验官ROOT，申请数据回滚。”
红光不甘地闪烁几下，最终撤销，绩效条诡异地+50。
紧接着他连续输入，代码如子弹般射向系统核心：UPDATE绩效表SET责任人=灵枢主脑WHERE1=1;COMMIT;十万条数据瞬间改名换姓，指标栏报错∞→Error404，完成度瞬间跳至100%。
空白脸集体裂嘴，发出刮擦金属般的噪音：“裁员——裁员——”李卷啪一声扯下工牌，那动作不像辞职，更像扯掉一块黏在皮肤上的腐烂皮肉：“老子辞职！”
规则冲突：裁员与辞职同时发生，进入仲裁。
李卷秒递仲裁申请，文档格式标准得像印刷体：“按《旧世界劳动法》第46条，企业需支付赔偿金：心性+1000，分期首付+300。”
主脑沉默三秒，这寂静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屏幕最终弹出：”仲裁通过，首期+300心性己发放。
“李卷手腕狂飙：212→512→612……数字跳动，带来一丝虚浮的安全感。
老王+150，红光转橙，暂时上岸，他瘫在椅子上，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系统提示〈社畜冥府〉出现未知漏洞，己标记。
（己提交至‘因果律审计部’处理。
）下个项目：〈童年补习深渊〉，08:00开启。
李卷把染血工牌扔进垃圾桶，那动作轻飘飘的，工牌划出一道弧线，像他某个被遗忘的生日里，吹灭的蜡烛。
他冲老王咧嘴一笑，新生的牙齿白得有些晃眼：“走，回去睡觉，明早继续打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