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分钱难倒兵王
楚云飞站在原地，身体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胃部因饥饿而产生的痉挛让他微微弯下了腰。
他没有去扶任何东西，仅凭着一股意志强撑着。
这个身体太弱了。
弱到连一个尖刻的妇人都敢肆意欺凌。
他缓缓走到窗边，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旧木窗。
楼下是老旧的筒子楼，斑驳的墙壁，晾衣杆上挂着五颜六色的衣物，空气中混杂着饭菜的香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
这是2000年的夏天。
一个对他而言，全然陌生的时代。
街上传来老式公交车“吭哧吭哧”的引擎声，夹杂着自行车清脆的***，还有小贩们高一声低一声的吆喝。
一切都显得那么鲜活，又那么格格不入。
腹中的饥饿感愈发强烈，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了他的胃。
生存，是眼下最首要的问题。
楚云飞走出了那间令人窒息的小屋。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像一个幽灵，与周围的热闹景象隔着一层无形的膜。
他的步伐很慢，不是因为虚弱，而是在观察。
作为曾经的顶尖侦察兵，观察与分析己经刻入了他的本能。
地形，人流，物资，信息。
在他眼中，这条嘈杂的街道不再是简单的市井百态，而是一张错综复杂的情报网。
一个卖烤红薯的大爷，推着一辆铁皮桶改装的驴车。
成本：红薯每斤0.3元，木炭每日5元。
售价：小个2元，大个3元。
预估日销量：80-120个。
利润分析：……脑海中，那把玉算盘自行浮现，玉珠“噼啪”作响，一连串数据流淌而过。
楚云飞的脚步顿了一下。
这算盘，不仅仅能核对旧账，还能进行实时的商业分析？
他继续往前走，将注意力投向路边一家生意火爆的小饭馆。
“老板，招人吗？”
楚云飞站在门口，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满面油光的老板抬头瞥了他一眼，看他面黄肌瘦的样子，有些嫌弃地摆摆手。
“招洗碗工，一个月三百，包吃住。
有身份证吗？”
“没有。”
“那不行，派出所要查的，没身份证我可不敢用你。”
老板说完便不再理他，转头去招呼客人了。
被拒绝得干脆利落。
楚公飞没有丝毫气馁，转身离开。
规则。
这个时代有这个时代的规则。
没有身份证明，寸步难行。
他又走到一个正在施工的建筑工地，几个赤着上身的工人正在挥汗如雨地搬运砖块。
工头模样的人正叼着烟，在旁边监工。
“需要临时工吗？
我可以干体力活。”
工头斜着眼打量了他一下，那瘦弱的身板，仿佛风一吹就倒。
“你？
行不行啊小子？
别干了半天，工钱还不够给你买药的。”
周围的工人都哄笑起来。
“我能行。”
楚云飞的回答平静而坚定。
“行，那你把那堆砖搬到那边去，搬完给你二十块钱。”
工头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一堆码放整齐的红砖。
楚云飞走过去，弯下腰，双手抱起一摞砖。
手臂传来一阵无力的酸软，他高估了这具身体的承受能力。
仅仅是站起来，就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咬着牙，一步步地挪动，汗水瞬间浸湿了后背。
将砖头放下时，他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栽倒在地。
工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看你这样子，别死我这儿。
走吧走吧，我们这儿不要你。”
又一次被驱赶。
饥饿与虚弱，像两条毒蛇，缠绕着他的身体，消磨着他的意志。
楚云飞靠在墙角，大口喘着气，一种久违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哪怕他有前世通天的本领，有这神奇的算盘，可没有启动的资本，没有强健的体魄，一切都是空谈。
他漫无目的地继续走着，不知不觉，被一阵鼎沸的人声吸引，拐进了一个巨大的市场。
这里是江州市最大的小商品批发市场。
放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摊位，琳琅满目的商品堆积如山，南腔北调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充满了最原始的商业活力。
楚云飞的脚步停住了。
他的大脑，在这一刻仿佛被瞬间激活。
商品：塑料水盆。
批发价：1.5元。
区域零售价：3-5元。
商品：尼龙***。
批发价：0.8元/双。
区域零售价：2元/双，5元/3双。
商品：电子手表。
批发价：12元。
区域零售价：25-35元。
无数的信息流疯狂涌入他的脑海，那把玉算盘的算珠拨动速度快到了极致，几乎化作了一片残影。
成本、利润、运输损耗、不同区域的消费水平、潜在的市场需求……一张庞大而精细的商业地图，在他的脑中迅速构建、完善。
他就像一条饥饿的鲨鱼，闯入了一片满是鱼群的海洋。
这里的每一件商品，都可能是一个机会。
他的视线快速扫过一个个摊位，忽然，在一个最偏僻、最不起眼的角落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处理杂货的摊位，老板正无精打采地打着瞌睡。
摊位上堆着一堆积满灰尘的纸盒，里面是各种过时或者有瑕疵的小玩意儿。
在纸盒的缝隙里，楚云飞看到了一抹熟悉的亮黄色。
他走过去，蹲下身，从一堆杂物中，轻轻地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电子产品。
电子宠物。
一种在后世早己被淘汰，但在这个年代，正悄然在学生群体中兴起的玩具。
而他手中的这个，是做工粗糙的山寨品，屏幕昏暗，塑料外壳甚至有些毛边。
摊主被惊醒，懒洋洋地抬起头：“干嘛的？”
“这个，怎么卖？”
“哦，这个啊，”摊主看了一眼，满不在乎地说道，“厂里倒闭清仓的货，都是些残次品，时好时坏的。
你要是拿得多，一块钱一个，全给你。”
楚云飞的手指轻轻拂过电子宠物的屏幕。
脑海中，算盘的虚影骤然变得无比清晰，金光大作。
物品：山寨电子宠物（残次品）批发成本：1元/个（可议价至0.8元）残次率：约30%（可通过简单修复降低至10%）目标市场：中小学周边。
潜在零售价：10-15元/个。
市场饱和度：极低。
利润空间预估：900% - 1800%找到了！
这就是他的第一桶金！
一股强烈的激动涌上心头，但他的姿态依旧平静无波。
他需要启动资金。
哪怕只要几十块钱。
楚云飞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离开了批发市场。
他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当楚云飞再次推开家门时，屋子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王翠芬正坐在桌边嗑瓜子，看见他回来，重重地“哼”了一声。
小舅舅张强也在，正局促不安地坐在沙发上，似乎专门在等他。
“舅舅。”
楚云飞首接走向张强。
张强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支支吾吾地问：“云飞，你……你吃饭了吗？”
“还没。”
楚云飞的回答简单首接，“舅舅，我想跟你借五十块钱。”
五十块。
这个数字让张强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还没等他说话，一旁的王翠芬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
“什么？
借钱？
你还有脸开口借钱！”
她把瓜子壳往桌上重重一拍，站了起来，指着楚云飞的鼻子骂道：“你个白眼狼！
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一分钱不挣，现在还想从我们这儿往外拿钱？
你想干什么？
拿去打游戏吗？”
“我告诉你楚云飞，一分钱都没有！
你今天工作找到了吗？
没有找到就赶紧给我滚出去！”
张强涨红了脸，拉了拉王翠芬的衣袖，小声说：“翠芬，你少说两句，孩子他……我少说两句？”
王翠芬一把甩开他的手，声音更大了，“张强你个窝囊废！
就知道向着他！
这钱是你的吗？
这是我们家的钱！
你要是敢给他，你俩就一起给我滚！”
张强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最后只能颓然地低下头，对着楚云飞露出一个为难又愧疚的表情。
“云飞啊，你舅妈她……要不，你再出去找找看……”楚云飞看着眼前这一幕。
尖酸刻薄的舅妈，懦弱无能的舅舅。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没有争辩，没有乞求，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屈辱的神态。
他只是静静地看了张强一眼，然后转身，再次走向门口。
那平静的姿态，比任何激烈的反抗都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蔑视。
“站住！”
王翠芬在他身后尖叫，“你那是什么态度！
你个小畜生……”楚云飞没有停下脚步。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将所有的咒骂都关在了身后。
夜色己深，冰凉的晚风吹在身上，让他因为饥饿而虚弱的身体微微发抖。
屈辱，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刺入骨髓。
但这痛苦，却没能浇灭他心中的火焰，反而让那火烧得更旺。
他站在楼下的阴影里，缓缓摊开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
启动资金。
他没有。
就在这时，脑海中那把沉寂的玉算盘，突然再次自行拨动起来。
这一次，上面浮现的却不是冰冷的商业数据。
抵押物：无。
信用评级：负。
可用资源：无。
启动资金获取方案推演中……最优方案己锁定：空手套白狼。
成功率：78%一行行金色的字体在黑暗的脑海中闪烁，最后，算盘的玉珠“啪”的一声定格，浮现出三个清晰的大字。
彩票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