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个故事：外卖箱里的星光一、雨夜里的第三次超时晚上十点半，

悦来便利店的玻璃门被风撞得哐当响，穿蓝色工装的外卖员林建军冲进来时，

安全帽檐的雨水顺着下巴滴在地板上，在瓷砖缝里积成小小的水洼。他没顾上擦脸，

手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指尖的茧子蹭得屏幕亮了又暗：“两份鱼香肉丝饭，加辣，快点！

”陈冬刚补完第三层货架的火腿肠，听见声音转身时，热柜里的便当还冒着白汽。

他伸手去拿，指尖被烫得缩了一下，林建军已经凑到柜台前，

手机屏幕怼到陈冬眼前 —— 满屏的红色催单提示，

最顶上一条写着 “距超时还有 2 分 17 秒”。“超时一分钟扣三块，

这单跑下来赚五块，够赔吗？” 林建军的声音带着喘，胸口起伏得厉害。

陈冬看见他工装袖口磨破了边，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秋衣，虎口处的创可贴换了新的，

但边缘还是浸着淡红色的血。“刚摔了一跤？” 陈冬把便当装进塑料袋时，

瞥见林建军裤腿上的泥印，还有外卖箱侧面凹进去的一块。“嗯，在幸福小区门口，

电动车滑了下。” 林建军接过袋子，手指碰到陈冬的手，冰得像块铁，“还好餐没撒，

不然得自己赔钱。” 他转身要走，又突然回头，

指了指热柜里剩下的两个馒头：“那个…… 能帮我留着吗？等下我跑完这单来拿。

”陈冬点头时，林建军已经冲进了雨幕，电动车的轰鸣声混着雨声，没几秒就消失在街角。

收银台的抽屉还没关好，里面放着周姐留下的便签：“警惕深夜单人客，现金少放收银台”。

陈冬把便签折了折，塞进抽屉角落，目光落在窗外 —— 雨下得更密了，

路灯的光在雨里散成一片模糊的黄。2 外卖箱里的秘密凌晨一点十七分，

林建军果然回来了。他的工装湿了大半，贴在背上，头发滴着水，进门就打了个喷嚏。

陈冬已经把馒头热好了，放在一次性饭盒里，还递了杯热豆浆：“刚煮的，免费。

”林建军愣了愣，接过饭盒时手还在抖。他没立刻吃，而是蹲在便利店门口的台阶上，

打开外卖箱 —— 箱子里铺着一层旧棉絮，棉絮中间放着个保温袋，

他小心翼翼地拉开拉链，里面是张孩子的照片，大概三岁左右，扎着两个小辫子，

笑得露出豁牙。“我女儿，叫念念。” 林建军用袖子擦了擦照片，声音放得很轻，

“去年查出来有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说要做手术，得十万块。” 他咬了口馒头，嚼得很慢，

“我以前在工地干活，一天能赚两百多，后来工地欠薪，我就去跑外卖了，多跑几单，

能快点凑够钱。”陈冬靠在门框上，听他继续说。林建军的妻子在一家小餐馆洗盘子，

一个月两千块，每天要工作十二个小时。念念平时由奶奶带着，老人家有高血压，

不敢让她太劳累。“上次念念发烧，我正跑着单，妻子打电话来哭，我骑电动车往医院赶，

闯了个红灯，被交警拦下来，罚了两百块。” 他苦笑了下，把剩下的半个馒头塞进嘴里，

“那两百块，够念念买三天的药。”雨还没停，风裹着雨丝吹在脸上，有点疼。

林建军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把杯子捏扁，塞进外卖箱侧面的口袋里：“得再跑两单，

不然今天的目标完不成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谢谢你的馒头和豆浆，

明天我还来。”陈冬看着他骑上电动车，外卖箱在夜色里晃了晃，像个移动的小房子。

他转身回店里时，发现林建军落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要是有客人要送远单，可以打这个电话，我便宜点送。

”3 超时的代价周三深夜，雨终于停了，但风更冷了。林建军来便利店买水时，

眼底的红血丝比前两天更重了。他拿起一瓶矿泉水，刚要付钱，手机突然响了，

屏幕上显示 “站长”。“喂？” 他接起电话，声音立刻放低，“是，

我在跑…… 刚送完一单…… 什么？超时了？不可能啊，

我明明按时送到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急，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矿泉水瓶，“客户投诉？

可是我送过去的时候，他明明签收了啊…… 扣两百？站长，能不能少扣点？

我这单才赚八块钱……”电话挂了，林建军站在原地，脸色发白。他把矿泉水瓶放在柜台上，

手指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算了，不买了。”陈冬看着他的样子，

心里有点难受。他拿起那瓶矿泉水，递给他：“没事，我请客。

” 又从热柜里拿出一个饭团，“这个也拿着，垫垫肚子。”林建军接过饭团，

眼圈突然红了：“今天已经扣了五百多了。早上送了个蛋糕，客户说蛋糕歪了，

让我赔了八十；中午超时一单，扣三十；刚才这单，又扣两百……” 他蹲在地上，

双手抱着头，声音带着哽咽，“我今天跑了十三个小时，赚了不到三百块，扣完之后，

只剩下几十块了。念念的药快吃完了，明天还得去买……”便利店的冷柜在身后嗡嗡作响，

映着林建军蜷缩的身影。陈冬想起前两天林建军说，念念的手术费还差三万多，

他原本想这个月多跑几单，凑够一万，现在看来，又要推迟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两百块钱，

塞到林建军手里：“这个你拿着，先给孩子买药。”林建军愣了愣，

赶紧把钱推回去：“不行，我不能要你的钱。你也不容易，一个月工资也没多少。”“没事，

我年轻，花不了多少钱。” 陈冬把钱塞到他口袋里，“就当是你帮我送单的定金，

以后有客人要送单，我都找你。”林建军攥着那两百块钱，手在发抖。他站起身，

对着陈冬鞠了个躬：“谢谢你，真的谢谢你。等我凑够了念念的手术费，一定还你。

” 他拿起矿泉水和饭团，快步走出便利店，骑上电动车时，还回头冲陈冬挥了挥手。

陈冬站在门口，看着电动车的尾灯在夜色里越来越远，像一颗跳动的星星。他转身回店里时，

发现林建军的外卖箱上，贴着一张小小的贴纸，上面是念念画的太阳，歪歪扭扭的，但很亮。

4 星光的温度周五深夜，林建军来便利店时，脸上带着难得的笑容。

他一进门就递给陈冬一个塑料袋：“我妻子做的饺子，韭菜鸡蛋馅的，你尝尝。

”陈冬接过塑料袋，还带着温度。他拿出一个饺子，咬了一口，味道很鲜。“好吃。

” 他笑着说。“好吃就多吃点。” 林建军坐在便利店的小桌子旁，

喝着陈冬递给他的热粥，“告诉你个好消息，念念的手术费凑够了！

昨天我老家的亲戚凑了两万，加上我这几个月跑外卖攒的，刚好够十万。

下周一就去医院做手术。”他的眼睛里闪着光，像夜空里的星星。“还有，

站长今天给我打电话，说上次那个投诉是客户搞错了，把我和另一个外卖员弄混了，

扣的两百块钱退给我了。” 他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你看，这是念念昨天拍的，

她听说要做手术，高兴得不行。”照片里的念念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个玩具熊，

笑得很开心。陈冬看着照片，心里也暖暖的。“太好了，终于能做手术了。”“是啊，

多亏了你。” 林建军放下手机，认真地说，“上次你给我的两百块钱，我已经存起来了，

等念念手术成功了，我就还你。还有，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尽管找我，随叫随到。

”凌晨四点，天快亮了。林建军要去跑最后一单，他站起身，

拍了拍陈冬的肩膀：“等念念手术成功，我带她来给你送饺子。”“好啊。

” 陈冬笑着点头。林建军骑上电动车，外卖箱在晨光里闪了闪。陈冬站在门口，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饺子，心里想着：也许生活有很多不公，

但只要有一点温暖，就能撑下去。就像林建军外卖箱里的星光，虽然微弱，

却能照亮深夜的路。5 第二个故事：军大衣上的补丁一、差两角的面包周一深夜十二点，

风铃带着冷风进来，穿军大衣的老张蹭到货架前，手指在面包袋上反复摩挲。陈冬认得他，

这半个月来，他每天都会来便利店，每次都站在面包货架前看很久，却从来没买过。今天，

老张终于拿起一袋全麦面包，慢慢走到收银台前。他的军大衣很旧，

袖口和领口都磨出了毛边，肩膀上还有一块补丁，颜色比其他地方深一些。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一堆皱巴巴的零钱，有一角的、五角的，

还有几张一元的。“三块五。” 陈冬报完价，老张开始数钱。他的手很粗糙，指关节突出，

上面有很多细小的伤口，大概是常年干活留下的。他数了一遍，又数一遍，

眉头皱了起来：“还差两角……” 他抬头看着陈冬，眼神里带着恳求，“小伙子，

能…… 能欠着吗？我老伴发烧，两天没吃东西了，就想吃口面包。

”冷柜的嗡鸣突然变得刺耳。陈冬想起周姐留下的便签：“警惕深夜单人客，

现金少放收银台”。但他看着老张脖子上挂着的退伍证，边角磨得发白，

封皮上的五角星已经失去了光泽，心里软了下来。“没事，下次补就行。” 他按下收银机，

打出一张小票，“拿好，慢走。”老张千恩万谢地接过面包，把布包小心翼翼地塞回怀里，

转身慢慢走出便利店。他的背影有点驼，军大衣在风里晃了晃，像一片枯叶。

陈冬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发现他落下了一根棉线，是从布包的补丁上掉下来的，

米白色的，很细。6 军大衣里的故事周三深夜，老张又来了。这次他没去面包货架，

而是走到便利店的电视前，盯着屏幕上的新闻看。电视里正在播关于退役军人补贴的新闻，

老张看得很认真，眼睛都不眨一下。陈冬走过去，递给他一杯热开水：“大爷，

喝点水暖暖身子。”老张接过杯子，双手捧着，说了声 “谢谢”。他看着电视里的新闻，

叹了口气：“我当了八年兵，参加过抗洪救灾，那时候条件苦，吃了不少苦。

原以为退伍后能有点保障，没想到……” 他没继续说下去，只是喝了口开水，

眼神里带着失落。陈冬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听他慢慢讲自己的故事。老张叫张建国，

今年六十五岁，老家在农村。退伍后，他在村里的小学当保安，干了二十年，后来学校合并，

他就失业了。老伴身体不好，有高血压和糖尿病，常年要吃药，每个月的药费就要几百块。

他们的儿子在外地打工，工资不高，还要养自己的小家，很少寄钱回来。

“我每个月的退休金只有一千八百块，除去老伴的药费，剩下的钱只够买米和菜。

” 老张摸了摸军大衣的补丁，“这件大衣还是我退伍时发的，穿了十几年了，

破了就自己补补，还能穿。”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个空瓶子，

“每天晚上，我都会去捡废品，卖的钱能给老伴买点水果。”电视里的新闻结束了，

换成了电视剧。老张关掉电视，把空杯子递给陈冬：“该回去了，老伴还等着我呢。

” 他站起身，又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两角钱，放在柜台上：“上次欠你的钱，

今天补上。”陈冬看着那两角钱，心里有点酸。他把钱推回去：“大爷，不用了，

就当我请您老伴吃面包了。”“不行，该给的还是要给。” 老张把钱放在柜台上，

转身就走，“下次我再来买面包。”陈冬看着他的背影，军大衣在夜色里慢慢变小。

他拿起那两角钱，放进收银台的抽屉里，和林建军留下的纸条放在一起。

7 破了的退伍证周五深夜，老张来买面包时，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本子，是他的退伍证。

他把面包放在柜台上，刚要掏钱，不小心把退伍证掉在了地上。陈冬弯腰去捡，

发现退伍证的封皮已经破了，里面的纸页也泛黄了，有几页还卷了边。“这退伍证，

跟着我几十年了。” 老张接过退伍证，小心翼翼地擦了擦上面的灰，“上次搬家的时候，

不小心被水浸了，封皮就破了。” 他翻开退伍证，里面夹着一张黑白照片，

是他年轻时穿军装的样子，眼神明亮，身姿挺拔。“那时候我才十八岁，刚参军，多精神啊。

”陈冬看着照片，又看了看眼前的老张，心里有点感慨。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太多痕迹，

皱纹爬满了额头，头发也白了大半，但眼神里的那份坚定，还和年轻时一样。“前几天，

我去社区问退役军人补贴的事，他们说我的退伍证太旧了，需要补办，不然不能申请。

” 老张叹了口气，“补办要去市里的退役军人事务局，我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

去市里要坐两个小时的公交车，还要转车，太麻烦了。” 他把退伍证放进怀里，摸了摸，

“再说，补办还要花钱，我手里也没那么多钱。”陈冬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有点难受。

他想起自己家里有一瓶胶水，是之前补东西剩下的。“大爷，您等一下。” 他跑进仓库，

拿出胶水，“我帮您把退伍证粘好吧，这样看起来能好点。”老张愣了愣，

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陈冬小心地把退伍证的封皮粘好，又把卷边的纸页压平。

老张接过退伍证，翻了翻，脸上露出了笑容：“太好了，跟新的一样。谢谢你啊，小伙子。

” 他掏出钱，买了面包，又拿起一个苹果：“这个苹果，给你吃。”陈冬接过苹果，

心里暖暖的。“大爷，谢谢您。”“该谢谢的是你。” 老张拿起面包和苹果，转身就走，

“下次我再来。”陈冬看着他的背影，军大衣在夜色里晃了晃。他咬了口苹果，很甜。他想，

也许生活很苦，但只要有一点温暖，就能让人撑下去。8 深夜的路灯周日深夜，

老张没有来便利店。陈冬有点担心，他想起老张说过，他住在老旧小区，没有电梯，

老伴身体不好。他想给老张打个电话，但不知道号码。凌晨两点，陈冬正在擦烤肠机，

突然听见外面有敲门声。他打开门，看见老张扶着一个老太太，慢慢走了进来。

老太太穿着厚厚的棉袄，脸色有点苍白，应该是老张的老伴。“我老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