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租的素颜室友，竟是三千万粉丝网红

1江澈看着手机。屏幕亮着，一个女孩在跳舞。音乐很吵，鼓点像砸在心脏上。女孩叫夏燃，

三千万粉丝的抖音女王。她的人设是“精神小妹”，画着上挑的眼线，头发染得像彩虹，

对着镜头甩头，嘴里念着谁也听不清的词。张扬，叛逆，无所畏惧。江澈的视野里，

女孩的头顶上悬浮着一行小字：真实度：15%。这个系统是三天前突然出现的。

没有任何征兆，就像手机的一次系统更新。他的眼睛能看见每个人头顶的真实度百分比。

数字代表言行与内心的吻合程度。越高，越真；越低，越假。这三天，

江澈看尽了生活里的虚假。地铁上大声打电话的中年男人，真实度30%。

公司里拍着老板马屁的同事，真实度25%。楼下卖水果的阿姨，笑脸相迎，

嘴里喊着“甜得很”，真实度40%。这个世界，好像一个巨大的舞台。

他划掉了夏燃的视频。数字低得让人心烦。合租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灰色卫衣的女孩走了进来。她低着头，头发随意地扎着，露出白净的脖子。

脸上没有妆，很干净，只是看起来有些疲惫。是夏燃。她把一个帆布包扔在沙发上，

发出一声闷响。然后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瓶盖拧开的声音，

“咔哒”一声，很清脆。她仰头喝水，喉结滚动了一下。江澈坐在自己的书桌前，

假装在看代码。他的余光一直跟着她。他看过去，女孩的头顶上，

那行字变成了：真实度：98%。江澈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一个是屏幕里真实度15%的女王，一个是眼前真实度98%的室友。是同一个人，

又好像完全不是。那个在屏幕上活蹦乱跳的夏燃，此刻安静得像一株植物。她喝完水，

把瓶子放在桌上，然后整个人蜷在沙发里，抱着一个抱枕，一动不动。

房间里只有电脑风扇的嗡嗡声。江澈犹豫了很久。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搭话？说什么？

问她今天拍视频累不累？还是问她那个眼线要画多久？好像都不太对。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程序员，和这个活在另一个世界的女孩，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他站起身，

走到客厅。夏燃似乎睡着了，呼吸很轻。她的脸在台灯昏黄的光线下，显得很柔和。

没有攻击性，没有叛逆，只是一个普通的、会累的女孩。江澈找了一条薄毯，

轻轻地盖在她身上。夏燃的眼睛动了一下，慢慢睁开。她看着江澈，眼神里有些迷茫。

“你……”她的声音有点沙哑，和视频里那种又甜又辣的声线完全不同。“看你睡着了，

怕你着凉。”江澈说。他的声音不大，但很稳。夏燃坐起来，把毯子拉了拉，裹住自己。

“谢谢。”她低声说。“不客气。”江澈说完，就想走回自己的房间。

“那个……”夏燃又叫住了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吵？”江澈愣了一下。“没有啊。

”“我拍视频的时候，音乐声有点大。”夏燃的眼神有点闪躲。“没关系，我戴着耳机。

”江澈说。他看着她的头顶，那个数字跳动了一下，变成了99%。

夏燃似乎放松了一点。她抱着膝盖，看着江澈。“你叫江澈，对吧？程序员。”“嗯。

”“我叫夏燃。”她自我介绍，好像他们不是已经合住了一个月的陌生人。“我知道。

”江澈脱口而出。夏燃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江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应该说“你好”，

而不是“我知道”。他知道她，是因为她是三千万粉丝的网红。但眼前的这个夏燃，

好像不是。“我在抖音上……偶尔刷到过。”他赶紧补充，有点笨拙。

夏燃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只是“哦”了一声，然后又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气氛又变得有些尴尬。江澈觉得自己像个傻瓜。“我去做饭了。”他最后说，转身走向厨房。

“你会做饭？”夏燃从膝盖里抬起头，有点惊讶。“会一点。”江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番茄鸡蛋面，吃吗？”客厅里安静了几秒钟。“……吃。”夏燃的声音传来，很轻，

带着一点点不确定。江澈在厨房里，听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听着切菜的笃笃声，

心里忽然平静了下来。他好像做了一件对的事。他看到的不是一个网红，

只是一个饿了肚子的邻居。而那个邻居，头顶上的真实度，是100%。2厨房很小，

只够一个人转身。江澈熟练地打了两个鸡蛋，用筷子搅散。番茄切成小块，放在一边。

油锅热了，发出“刺啦”一声，蛋液倒进去，迅速膨胀、凝固，金黄的颜色，很好看。

他翻炒几下，盛出来。接着炒番茄，炒出红色的汤汁，再加水。水烧开，下面条。

白色的面条在滚水里翻腾，像一群受惊的鱼。香味慢慢飘满了整个屋子。这种很家常的香味，

和夏燃身上那种昂贵的、混合着多种香水的味道，完全不同。夏燃坐在沙发上，抱着毯子，

看着厨房的方向。她没有玩手机，也没有说话，就是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里，

没有了那种镜头里的锐气和挑衅，反而有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江澈把两碗面端到茶几上。

一碗是她的，一碗是自己的。“吃吧，小心烫。”他说。面条上卧着金黄的炒蛋，

红色的番茄汤汁浸着，还撒了点绿色的葱花。看起来很普通，但热气腾腾的，让人有食欲。

夏燃拿起筷子，夹起一小撮面条，吹了吹，放进嘴里。她咀嚼的动作很慢，很认真。

“怎么样？”江澈问。“……好吃。”夏燃说。她抬起头，眼睛里亮晶晶的。那不是装的。

江澈能看到，她头顶的数字，稳稳地停在100%。“那就好。”江澈也吃起来。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地吃着面。房间里只有吸溜面条的声音。这种沉默，不尴尬，反而很舒服。

好像他们已经这样一起吃过很多次饭了。吃完面，夏燃主动去洗碗。“我来吧。”江澈说。

“你做的饭，我洗碗。”夏燃的语气很坚持。她站在水槽前，挽起卫衣的袖子，

露出白皙的手腕。水流冲着碗盘，发出哗哗的声响。江澈靠在门框上看着她。这个背影，

和视频里那个穿着破洞裤、做着各种夸张手势的女孩，怎么也重叠不起来。

“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吗？”江澈问。“不是啊。”夏燃的声音在水声里，有点模糊，

“以前和公司的一个助理住，她刚回老家了。所以你才搬进来的。”“哦。

”“你不介意我拍视频吧？”她回过头问。“不介意。”江澈说，“那是你的工作。

”“工作……”夏燃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在咀嚼什么苦涩的东西。她洗完了碗，

擦干手，转过身来。“其实，我很讨厌那份工作。”这句话，她说得很轻，像一阵风。

但江澈听得清清楚楚。他看到她头顶的数字，依旧是100%。江澈没有接话。他知道，

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倾听者，而不是一个说教者。“每天都要化很浓的妆，

要穿自己根本不会穿的衣服，要说一些别人写好的、很蠢的话。”夏燃靠在料理台上，

看着窗外，“粉丝喜欢这个，公司要这个，广告商也要这个。我好像不是夏燃，

我只是一个叫‘精神小妹’的商品。”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抱怨，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但这种平静，比任何激烈的控诉都更让人心疼。

江澈忽然明白了那个15%的真实度是怎么来的。那个在镜头前活蹦乱跳的女孩，每一句话，

每一个动作，都是假的。都是演出来的。“那你为什么还要做？

”江澈问出了心里最想问的问题。夏燃沉默了很久。久到江澈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我需要钱。”她最后说，“很多很多的钱。”她说完，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江澈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他好像触碰到了这个女孩内心最深处的秘密。那个秘密，

和钱有关。他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他知道，那个在镜头前不可一世的女王，

其实被什么东西牢牢地捆绑着。他回到自己的书桌前，电脑屏幕还亮着。

他打开了一个空白的文档，手指放在键盘上，却一个字也敲不出来。

脑子里全是夏燃刚才的样子。她靠在料理台上，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

台灯的光从她身后照过来，给她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轮廓。她看起来很孤独。江澈叹了口气。

他关掉文档，打开了抖音。他点进夏燃的主页，最新的视频就是他白天看过的那个。他点开，

音乐又响了起来。他看着屏幕里那个张扬的女孩，

再想想刚才那个说着“我讨厌这份工作”的女孩。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想做点什么。

不是为了拯救谁，只是觉得，那个真实度100%的夏燃，不应该被关在15%的壳里。

3接下来的几天，江澈和夏燃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他们白天很少说话。

夏燃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拍视频，或者去公司。江澈则正常上班，

下班回来就坐在电脑前敲代码。两个人像是两条平行线，在同一个空间里互不打扰。

但到了晚上，情况就不一样了。夏燃不再点外卖。她会等江澈回来，问他：“今天吃什么？

”江澈的厨艺不算精湛，但会做的家常菜不少。红烧肉，糖醋排骨，清炒西兰花。

都是些很普通的名字，但做出来，热气腾腾的，有家的味道。夏燃每次都吃得很香。

她会一边吃，一边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今天公司的空调太冷了。

”“楼下那只橘猫又胖了。”“我新买的那个眼线笔，不好用，老是晕。

”她说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江澈就听着，偶尔“嗯”一声。他很少评价，

也很少给建议。他只是听着。夏燃似乎很享受这种状态。在她面前，江澈的眼睛里没有好奇，

没有探究，更没有粉丝看到偶像时的狂热。他看她，就像看一个普通的邻居，

一个一起吃饭的室友。这种平静，对夏燃来说，是奢侈品。这天晚上，江澈做了可乐鸡翅。

鸡翅炖得烂烂的，颜色红亮，酱汁浓稠。夏燃拿起一个，啃得很认真，

嘴角沾上了一点酱汁自己都没发觉。“你以后，想做什么？”江澈忽然问。

夏啃鸡翅的动作停住了。她抬起头，看着江澈，眼神里有些不解。“我是说，

如果不做网红了，你想做什么？”江澈补充道。夏燃放下鸡翅，用餐巾纸擦了擦嘴。

她沉默了很久，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我想开一家小花店。”她最后说，声音很低，

“就在一个安静的小巷子里。不用太大，养几只猫，卖一些自己喜欢的花。不用赚很多钱，

够生活就行。”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有光。一种江澈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的、温柔的光。

他看到她头顶的数字，是100%。“这个想法很好。”江澈说。“只是想想而已。

”夏燃自嘲地笑了笑，“开一家花店，比我拍一百个视频还难。”“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经营，也没有本钱。最重要的是，”她顿了顿，“我没有那个勇气。”勇气。

这两个字，她说得很轻，却很重。江澈没有再说话。他知道，这不是他能解决的问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牢笼。吃完饭，夏燃照例去洗碗。江澈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

他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夏燃的抖音后台。他知道她的密码，是她生日。

有一次她让他帮忙登录电脑，无意中看到的。他看到了后台的数据。最新的一个视频，

播放量很高，点赞和评论也很多。但江澈点开评论区，里面的内容却让他皱起了眉头。

“姐姐今天好辣！”“这身衣服哪里买的？求链接！”“就喜欢姐姐这种不好惹的样子！

”“燃燃甩头的样子，我能看一百遍！”所有的评论，都集中在她的外表、她的“人设”上。

没有人关心视频内容是什么，也没有人关心她今天过得好不好。他们喜欢的，

只是一个叫“精神小妹”的符号。江澈关掉后台，心里堵得慌。他想起了夏燃说的那个花店。

一个有小猫和鲜花的小店。那个画面，和评论区里这些狂热的文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站起身，走到夏燃的房门口。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一点光。他轻轻敲了敲门。“进来。

”夏燃的声音。江澈推门进去。夏燃正坐在书桌前，没有在化妆，也没有在看手机。

她拿着一个素描本，在画着什么。听到声音，她赶紧把本子合上了。“有事吗？”她问。

“我……”江澈组织了一下语言，“你有没有想过，在你的视频里，加一点……真实的东西？

”夏燃愣住了。“真实的东西？”“嗯。”江澈说，“比如，你说的那个花店。

你可以拍一些你养的花，或者你看到的有趣的植物。不用说话，不用化妆，就只是拍下来。

”夏燃看着他，眼神很复杂。“那样……会没有流量的。”“不一定。”江澈说，

“总有人会喜欢看真实的东西。”“你不懂。”夏燃摇了摇头，“流量就是一切。没有流量，

我连房租都付不起。你说的那种真实，太奢侈了。”她的语气很平静，

但江澈能听出里面的无奈。“我只是……觉得那个想开花店的你，很可爱。”江澈说。

这句话，他说得很真诚。夏燃的脸，忽然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她低下头，不敢看江澈。

这是江澈第一次看到她害羞的样子。她头顶的数字，真实度：100%后面，

跳动着一个小小的、红色的爱心符号。江澈自己也愣住了。系统……好像还有新功能？

4那个小小的红色爱心符号，只出现了几秒钟就消失了。江澈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看着夏燃通红的脸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实话实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反应。

夏燃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衣角。房间里很安静，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我……我累了，要睡了。”过了很久，她才小声说。“好，那你早点休息。

”江澈像是得到了赦令，赶紧退出了房间，并轻轻地带上了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江澈坐在椅子上，心还在砰砰直跳。他回想着刚才的画面，和那个突然出现的爱心符号。

这代表什么？喜欢？心动？他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他和夏燃，

才刚刚熟悉起来。她是一个活在聚光灯下的网红，他是一个埋首代码的程序员。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是，那个100%的真实度，和那个爱心符号，像两颗种子，

在他心里发了芽。第二天，江澈下班回来，发现夏燃不在家。这在平时很少见。

她一般下午就会回来“卸妆”，变回那个真实的自己。他给她发了条微信，

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夏燃很快回复：“和公司的人吃饭，有点事，晚点回。

”江澈“哦”了一声，没再问。他给自己下了一碗面，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吃着。

没有了另一个人，屋子显得空荡荡的，连面条的味道都好像差了一点。他吃完饭，打开电脑，

继续写他的代码。但今天，他有点心不在焉。他总是会不自觉地看向门口，

期待着那声熟悉的“吱呀”声。快十一点的时候，门终于开了。夏燃走了进来，

身上带着酒气和一丝香水味。她看起来很疲惫，脸上的妆也有些花了。“你回来了。

”江澈站起身。“嗯。”夏燃应了一声，把高跟鞋踢掉，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她走到沙发前，

整个人陷了进去，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江澈倒了杯温水递给她。“谢谢。”夏燃接过水杯，

喝了一大口。“吃饭了没？”“吃过了。就是些应酬，吃不下东西。”夏燃靠在沙发上，

闭着眼睛。江澈看着她。她今天穿了一条黑色的连衣裙，很正式，也很漂亮。但这种漂亮，

和蜷在沙发里穿卫衣的她，是两种感觉。前者是给别人看的，后者是属于自己的。

“今天……公司的人说什么了？”江澈试探着问。夏燃睁开眼睛，看着他。“没什么，

就是催我下个季度的计划。”“什么计划？”“更夸张的计划。”夏燃苦笑了一下，

“他们觉得我最近有点‘温和’了，不像以前那么有攻击性。让我找回‘初心’。”“初心？

”江澈觉得这个词很讽刺。“对，就是那个‘精神小妹’的初心。”夏燃说，

“他们要我更叛逆，更出格。甚至……要我去学飙车。”“飙车？”江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太危险了。”“他们说，这样才有话题，才有爆点。”夏燃的语气很平淡，

像是在说别人的事，“粉丝就爱看这个。”江澈沉默了。

他想起了昨天自己那个“拍点真实的东西”的建议。在公司的“飙车计划”面前，

是多么的天真，多么的不合时宜。“你别听他们的。”江澈说，“安全最重要。”“我没听。

”夏燃忽然说。江澈抬起头。夏燃看着他，眼神很认真。“我说了，我讨厌那份工作。

我更不会去飙车。”她顿了顿，补充道，“但是，

我昨天想了一下你说的那个……拍点真实的东西。”江澈的心提了起来。“我试了一下。

”夏燃说，“就在刚才，吃饭前。我拍了一盆绿萝。就在公司的窗台上。没有滤镜，

没有配乐，就十五秒。”江澈屏住了呼吸。“然后，我发给你了。”夏燃说完，

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江澈立刻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夏燃果然发来了一条视频。

他点开。视频很简单，镜头对着一盆绿萝，叶片绿油油的，上面还有水珠。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光斑在叶片上跳动。没有一个人，没有一句话，只有窗外的车流声，

很轻很轻。他看了看视频下的数据。发布不到一个小时，点赞只有寥寥几十个。

评论区里只有两条评论。一条是：“小姐姐，发错了吧？”另一条是：“这是谁？

关注的好像不是这个风格啊。”数据很惨。惨不忍睹。江澈却觉得，

这是他看过的最好的视频。因为视频里的那个角落，安静，真实，充满了生命力。

他没有去安慰她数据不好。他知道，夏燃自己知道结果。她需要的不是同情。“很好看。

”江澈由衷地赞叹，“这盆绿萝，养得真好。”夏燃抬起头，看着他。

她以为江澈会说些“没关系，下次努力”之类的话。没想到他夸的是那盆绿萝。她的嘴角，

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了一下。那是一个很浅、很淡的笑容，却像一道阳光，

瞬间照亮了她疲惫的脸。“是吧？”她也说，“那是我养的。”5那个关于绿萝的视频，

就像一颗投入湖里的小石子，只激起了一圈小小的涟漪，很快就沉没了。接下来的几天，

夏燃没有再发类似的视频。公司给她安排了新的拍摄任务，一个又一个，排得很满。

她每天早出晚归，回来时脸上总是带着化不开的疲倦。她和江澈见面的时间也少了。有时候，

江澈睡了，她才回来。有时候，江澈还没起，她就已经走了。两人唯一的交流，

就是冰箱上贴着的便利贴。“冰箱里有牛奶，记得喝。”是江澈的字，歪歪扭扭的。

“今天我做了蛋炒饭，给你留了一份，在微波炉里。”是夏燃的字，娟秀小巧。

这种无声的交流，有一种独特的温暖。他们像是两个住在孤岛上的人，通过漂流瓶，

互相传递着关心。这天，江澈正在公司开会，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是夏燃发来的微信。“方便接电话吗？”江澈跟主管示意了一下，走到会议室外面，

拨通了夏燃的电话。“喂？”“江澈……”夏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对劲，带着哭腔，

很压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江澈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我妈妈……做手术了。

”夏燃的声音在发抖，“需要一大笔钱。公司说……要预支费用，需要走流程，很慢。

”江澈立刻明白了。夏燃之前说的“需要很多很多的钱”，大概就是指这个。

她背负着家庭的重担，所以才要在那个自己讨厌的舞台上，戴着面具跳舞。“需要多少钱？

”江澈问。“大概……要二十万。”夏燃的声音很小，充满了无助。二十万。

对江澈一个刚工作没多久的程序员来说，也是一笔巨款。但他没有丝毫犹豫。“你别急，

我想办法。”江澈说，“你现在在哪？在医院吗？”“嗯。”“你先照顾好阿姨，钱的事情，

我来处理。一个小时后，我给你打过去。”江澈的语气很镇定，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江澈……”夏燃哭了，这一次，是再也忍不住的哭声，“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江澈说。挂了电话，江澈立刻开始行动。

他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转了出来，还差一点。他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大学时最好的哥们，

给公司的前辈，低声下气地借钱。每个人都问他怎么了，他只说是家里急用。一个小时后，

他把凑齐的二十万，打到了夏燃的账上。做完这一切，他靠在公司的楼梯间，

长长地松了口气。他看着手机，夏燃没有回复，大概是在忙着照顾母亲。

他忽然想起自己那个系统。他刚才只想着帮忙，都忘了去看夏燃的真实度。不过，

他现在不需要看了。他听她的声音，就知道，那一刻，她的话语和内心，是百分之百契合的。

下午，江澈请了假，直接去了医院。他提着一个保温桶，里面是他熬的鸡汤。

他在病房外看到了夏燃。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她没有化妆，

眼睛又红又肿。看起来就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猫，脆弱得让人心疼。江澈放慢了脚步，

走到她身边，把保温桶递给她。“喝了点吧。”夏燃抬起头，看到是江澈，眼泪又掉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来看看阿姨。”江澈说，“手术怎么样了？”“很顺利，

医生说观察几天就好了。”夏燃擦了擦眼泪，“谢谢你，江澈。真的……谢谢你。

”她的声音沙哑，但充满了感激。江澈看到她头顶的数字，是100%。

后面那个跳动的爱心符号，又出现了。这一次，比上次更亮，持续的时间也更长。江澈的心，

像是被温水浸泡着，又软又暖。“别这么说，我们是朋友。”他重复着这句话。

夏燃看着江澈，眼神里有太多复杂的情绪。感激，依赖，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她自己也说不清。“我……”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先进去看看我妈妈吧。”她打开保温桶，喝了一口热鸡汤。温暖的液体流过喉咙，

抚慰了她冰冷的身体和惶恐的心。她带着江澈走进病房。夏燃的妈妈还在麻醉中没有醒过来。

她看起来很瘦弱，脸色苍白。“我妈她……身体一直不好。”夏燃轻声说，

“家里为了给她治病，已经没什么钱了。所以才……”江澈明白了。他拍了拍夏燃的肩膀。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个下午，江澈一直陪着她们。直到夏燃的爸爸赶来，

他才准备离开。“江澈，”夏燃把他送到医院门口，“那笔钱，我写了欠条，

会尽快还给你的。”“不用急。”江澈说，“等你方便的时候再说。”“不行。

”夏燃很坚持，“这是原则。”她从包里拿出笔和纸，就站在医院门口，借着路灯的光，

写了一张欠条，塞到江澈手里。她的字迹很认真，一笔一划。江澈看着手里的欠条，

又看了看眼前的夏燃。他知道，这笔钱，他可能永远等不回来了。但没关系。

因为他还得到了一些更重要的东西。他看到夏燃头顶上的数字，始终没有变过。

真实度：100%6夏燃的妈妈住院后，她的生活变得更加忙碌。

她每天奔波于公司和医院之间，整个人看起来都憔悴了一圈。江澈则成了她最坚实的后盾。

他每天晚上都会做好饭菜等她，有时候还会熬一些有营养的汤，第二天一早让她带去医院。

他们之间的话依然不多，但一种无声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淌。江澈从不过问她工作上的事，

也不问她妈妈的情况。他只是默默地做着一切，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守护者。

夏燃也习惯了他的存在。她会在累到极致的时候，下意识地依赖他。有时候，她坐在沙发上，

看着江澈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会觉得心里很踏实。那种踏实感，是她从未在别处感受过的。

这天晚上，夏燃回来了。她一进门，就把自己摔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今天又被骂了？

”江澈从厨房探出头。“嗯。”夏燃的声音闷闷的，“说我最近的视频没有‘灵魂’，

数据下跌得厉害，再这样下去，就要被公司放弃了。”“灵魂？”江澈觉得这个词很可笑，

“他们想要的，是你的灵魂，还是‘精神小妹’的灵魂？”夏燃坐起来，看着江澈。

“有什么区别吗？”“当然有。”江澈说，“你的灵魂，

是那个想开花店、会为绿萝浇水、会为了妈妈急哭的女孩。而‘精神小妹’，

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赚钱工具。”夏燃沉默了。江澈的话，

总是能精准地戳到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可是，‘精神小妹’能赚钱。我这个样子，

赚不到钱。”她低声说，语气里充满了无力感。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陆总”。夏燃的脸色变了变，但还是接了起来。“喂，陆总。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充满磁性的男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优越感。“夏燃，晚上有空吗？

我在‘夜色’订了个位置，给你介绍几个朋友。”“陆总，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累，

想早点休息。”夏燃礼貌地拒绝。“别啊。”那个男人不依不饶，“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大。

出来放松一下嘛。我听说你妈妈生病了，手术费不便宜吧？只要你肯出来，这些都不是问题。

”夏燃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这是威胁。江澈在一旁，也听清了电话里的内容。

他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我不需要。”夏燃的声音冷了下来，“陆总，谢谢你的好意，

我要挂了。”“夏燃，你别给脸不要脸。”男人的声音也冷了下去，“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一个靠着人设火起来的网红，我还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

你以为你那个程序员男友能帮你什么？他帮你凑那二十万，是不是已经倾家荡产了？

”夏燃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江澈一把拿过夏燃的手机，对着话筒，冷冷地说了一句话。

“她的事情，不用你管。”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房间里一片死寂。夏燃呆呆地看着江澈，

像是看一个陌生人。她没想到江澈会这么做。“你……”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这种人，不能惯着。”江澈说。他把手机还给夏燃，语气很平静，

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怒火。“你知道他是谁吗？”夏燃问，“他是陆景行，

‘星耀传媒’的太子爷。我们公司最大的金主。”“太子爷了不起啊？”江澈说，

“就可以这么对你说话？”夏燃看着江澈，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有震惊，有感动，

还有一些害怕。陆景行这个人，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得罪了陆景行，

自己的处境只会更难。“你……你不该这么做的。”夏燃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那我该怎么做？听着他羞辱你？”江澈看着她，眼神很坚定，“夏燃，你听着，

你不需要靠任何人。你可以自己赚钱，可以养活你的妈妈，可以开你的花店。

你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和勇气。”夏燃的眼泪掉了下来。这不是委屈的泪，

也不是害怕的泪。而是一种被理解、被守护的感动。从来没有人，会这样对她说这些。

公司的人只会压榨她，粉丝只会消费她，追求她的人，只看中她身上的流量和美貌。

只有江澈，这个有些木讷的程序员，

看到了她藏在面具下的那个真实的、脆弱的、却又渴望独立的灵魂。她站起身，

走到江澈面前，踮起脚尖，轻轻地抱住了他。江澈的身体僵住了。

他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微微颤抖。“谢谢你，江澈。

”夏燃在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谢谢你，愿意保护那个真实的我。

”江澈的心，在那一刻，融化了。他缓缓地抬起手，回抱住她。他看到她头顶的数字，

真实度：100%，后面那个爱心符号，像一颗燃烧的恒星，明亮得刺眼。他知道，

自己也陷进去了。陷得很深，很深。7那个拥抱，像一个开关，

开启了江澈和夏燃之间一种新的关系。他们没有说破，但彼此都心照不宣。

空气中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甜意。夏燃似乎变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被公司的安排推着走。

她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第二天，她去公司，主动找到了她的经纪人，

一个叫Linda的女人。“Linda姐，我想暂停一下‘精神小妹’的路线。”夏燃说。

Linda正在喝咖啡，听到这话，差点把咖啡喷出来。“你说什么？夏燃，你没发烧吧？

你知道‘精神小妹’这个IP值多少钱吗？”“我知道。但是我不喜欢。

”夏燃的语气很平静，但很坚定，“我想做一些我自己喜欢的内容。”“你喜欢的内容？

”Linda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是那个拍绿萝的视频吗？我看了，数据有多惨，

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夏燃，你别傻了。现在是什么时代？流量就是王道！

你放弃了‘精神小妹’，你就什么都不是了！”“那我也认了。”夏燃说。

Linda看着夏燃，忽然发现这个一直很听话的女孩，好像变了。她的眼神里，

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东西，叫决绝。“是不是因为你那个新室友？那个程序员？

”Linda一针见血。夏燃没有回答。“夏燃，我提醒你。

”Linda的语气严肃了起来，“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你现在火，是因为你的人设。

等哪天你人设崩了，你看那些男人还追不追你。特别是陆总，他昨天还打电话给我，

说对你很感兴趣。你要是抓住了他，你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我对陆景行没兴趣。

”夏燃说。“你……”Linda气得说不出话来，“好，好！我倒要看看，

你的那个‘真实’，能给你带来什么！”夏燃从公司出来，长长地舒了口气。她知道，

她和公司的关系，已经出现了裂痕。但她不后悔。她走在街上，阳光很好。她没有打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