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换上了公司统一的工装,白衬衫的领口扣得严丝合缝,不留半分多余空隙,长发一丝不苟地挽成低髻,露出光洁的额头与线条利落的下颌,整个人透着一股刻意收敛的干练。
先去人事部办完入职手续,接待同事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的打量,她却始终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得体微笑,眼底深处的冷意被藏得密不透风。
攥着崭新的工牌,她脚步平稳地走向顶层——陆执的办公室与专属助理办公区,便设在这占据了半层楼的核心位置。
陆执的办公室在顶层,占据了整个楼层的一半,装修简约大气,黑白灰的主色调透着一股冷硬的质感。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景象,此刻却被一层薄雾笼罩,显得有些朦胧。
他的助理办公区就在办公室的外面,透过玻璃门,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个正低头批阅文件的挺拔身影。
“沈念,早上好。”
陆执的秘书林姐迎上来,眼角细纹里藏着常年在职场打磨出的干练,“陆总早就到了,在里面处理文件呢。
你先熟悉下环境,我把陆总的习惯和注意事项跟你说下。
“麻烦林姐了。”
沈知意微笑着点头,态度谦逊而恭敬。
林姐递来一份厚厚的资料,里面密密麻麻记着陆执的工作安排、饮食禁忌、生活习惯,甚至还有待人接物的细微讲究。
沈知意看得格外认真,拿出笔记本逐字记录:陆总开会要喝60度左右的无糖黑咖啡,多一度少一度都不行;餐食里绝不能出现香菜和洋葱,是碰都不能碰的禁忌;每日九点准时开工,提前十分钟需将行程表放在他桌面左上角;他性子急躁,工作出错时语气会格外凌厉,需加倍谨慎。
每一条信息,在她眼里都不是简单的工作须知,而是日后复仇的筹码,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成为刺向他的利刃。
中午十二点,陆执终于走出办公室,眉宇间凝着一丝掩不住的疲惫。
瞥见沈知意,他只是淡淡颔首,低沉的嗓音没什么温度:“资料都看完了?”
“嗯,基本都了解了,陆总。”
沈知意立刻站起身,恭敬地回答。
目光刻意避开他的眼睛,落在他胸前第二颗纽扣上。
“那就好。”
陆执递来一叠文件,纸张边缘整理得齐整,“这些文件按项目类别归档,下午两点我要开视频会议,相关资料提前备好,不能出任何纰漏。
“好的,陆总,我马上处理。”
沈知意接过文件,指尖触到纸张的微凉,转身便麻利地回到工位,迅速投入工作。
文件繁多杂乱,不乏公司核心项目与机密信息。
沈知意不敢有半分懈怠,逐份分类、编号、存档,指尖翻飞间,效率高得惊人,不到一小时便全部处理妥当,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凌乱。
下午的视频会议进行得很顺利,她准备的资料全面精准,连几个容易被忽略的细节都补充到位。
陆执显然很满意,会议结束后,难得说了句:“做得不错。”
“谢谢陆总,这是我应该做的。”
沈知意微微低下头,脸上漾开一抹羞涩的笑,眼底却平静无波,像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不起半分涟漪。
往后的日子,沈知意始终保持着低调谨慎的姿态。
每天提前半小时到岗,将办公室擦拭得一尘不染,把当日所需文件、资料按优先级整理好;晚上推迟一小时下班,逐一核对工作,确保没有任何遗漏。
对陆执的指令,她向来绝对服从,哪怕要求苛刻,也总能想办法满足。
有一次,陆执因项目失误心情烦躁,沈知意恰好送文件进去,他连看都没看,便厉声斥责:“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雇你过来干什么?”
沈知意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指尖狠狠掐进掌心,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才勉强压下翻涌的怒火与恨意,低头轻声道歉:“对不起,陆总,是我疏忽了,我马上重新整理。”
走出办公室时,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却没有半滴眼泪滑落,只有眼底翻涌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灼人恨意。
她恨他的高高在上,恨他的理所当然,更恨自己此刻只能忍气吞声,扮演着温顺无害的角色。
回到工位,她将文件重重按在桌面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戾气,指尖翻飞间重新梳理文件。
周遭同事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来,低声议论的细碎声响钻进耳朵,无非是说她懦弱、没骨气,被老板苛责也不敢还嘴。
沈知意充耳不闻,笔尖划过纸面的力道却不自觉加重——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此刻的隐忍不是懦弱,而是蛰伏。
唯有让陆执彻底放下戒心,将她视作可有可无的“温顺助理”,她才能在暗中铺好复仇的路,等到给予致命一击的时刻。
她还暗中观察着陆执的一切。
她发现,陆执虽然表面冷漠,却很注重细节;虽然脾气急躁,却对工作极其认真;他看似风光无限,眉宇间却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愧疚。
沈知意知道,那愧疚,一定是来自三年前的那场车祸。
每到夜深人静,沈知意回到狭小的出租屋,总会从床底的箱子里取出父母的照片。
指尖轻抚过照片上父母慈祥的笑容,泪水便忍不住滑落,滴在泛黄的相纸上。
“爸,妈,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再等等我,很快,就能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哽咽。
她也会想起当年陆家送来的那笔赔偿款,想起自己摔在地上时的决绝。
钱,永远也弥补不了她失去父母的痛苦,更偿还不了陆执犯下的罪行。
她要的,是他的命,要让他用生命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这天晚上,沈知意加班到很晚。
她走出公司大楼时,夜色己经很深了,天空中又下起了小雨。
她没有打伞,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
她抬头看向陆执办公室所在的楼层,那里的灯光己经熄灭。
陆执,你等着,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她在心里默默说道,转身走进了茫茫夜色中。
她的身影在雨中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带着一股不容小觑的韧劲,像一株在风雨中顽强生长的毒草,在黑暗中默默积蓄力量,等待着绽放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