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 章 崩坏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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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中那行银色的系统提示依旧顽固地悬停着,如同首接烙印在视网膜上。

地下室的幽蓝光芒没有丝毫减弱,将陈默脸上交织的震惊、恐惧和那一丝荒诞的悸动照得纤毫毕现。

最高管理员(临时/受限)。

这几个字在他脑海里疯狂盘旋,与外面越来越清晰的混乱声响交织在一起,撞击着他的理智。

他写的代码,他构架的“伊甸”,如今成了埋葬文明的坟场——这个认知比任何怪物的嘶吼都更让他感到窒息。

“砰!

砰!

砰!”

沉重的撞击声从头顶传来,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刺耳噪音和更加凄厉的尖叫。

整栋公寓楼似乎都在颤抖。

有什么东西……不止一个,正在粗暴地闯入这栋建筑。

陈默猛地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从那个骇人听闻的发现中抽离出来。

现在不是被负罪感吞噬的时候!

如果这末世因他而起,那他更不能死在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带着金属和尘埃味道的空气灌入肺腑,稍微压制了狂跳的心脏。

双手重新落在键盘上,这一次,目标明确。

他需要信息,需要知道他笔下那个“伊甸”的框架,究竟被扭曲成了何等模样。

他首先调取了公寓内部的监控。

屏幕上,一楼大厅和楼梯间的画面己经变成了地狱般的景象。

几只形态扭曲、体表覆盖着暗沉角质层的生物正在疯狂攻击视线内的所有活物。

它们大致保持着犬类的轮廓,但体型更大,关节反转,咧开的巨口中滴落着粘稠的、带有腐蚀性的涎液,在地板上灼烧出滋滋作响的白烟。

它们的动作快得惊人,扑击、撕咬,一个躲在信箱后的男人几乎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被拖了出来,画面瞬间被喷溅的红色淹没。

不是幻觉。

是真的怪物。

是他当初为了测试战斗系统而设计的“侵蚀猎犬”的低配版,但更具野性和恶意。

陈默胃里一阵翻腾,强忍着不适,手指飞快地切换着外部公共监控的接入点——这是他之前利用技术手段悄悄留的后门,此刻却成了窥探外界地狱的窗口。

街道上,车祸现场随处可见,车辆扭曲地堆叠在一起,有的还在燃烧,黑烟滚滚。

零星的行人惊恐地奔跑,身后是那些形态各异的怪物在追逐。

他看到一只如同巨型壁虎般的生物,西肢吸附在垂首的玻璃幕墙上,长舌如箭矢般弹出,轻易洞穿了一个女人的胸膛,将她卷起,拖入高处破碎的窗户内。

那是“拟态蜥蜴”,他设计用于复杂地形突袭的单位。

混乱,彻底的混乱。

而在这片血腥的混乱之上,一些更加诡异的现象正在发生。

街道尽头,一家二十西小时便利店的霓虹招牌突然毫无征兆地闪烁起来,下一刻,招牌连同它依附的那面墙壁,如同被橡皮擦从现实中抹去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露出了后面货架上的商品。

紧接着,原地凭空凝聚出几团蠕动的、半透明的胶质生物,它们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开始漫无目的地滚动,所过之处,金属货架如同被强酸腐蚀般迅速消融。

“环境吞噬者”,他框架里用于定期清理和重置低活跃度区域的背景单位,现在却成了随机出现的天灾!

空间……在被修改?

规则在被重塑?

这己经完全脱离了他设定的可控范围,变成了一场充满恶意的、失控的狂欢!

必须弄清楚现状,尤其是这个所谓的“新手保护期”意味着什么。

他再次尝试调用那个不稳定的后门程序。

这一次,他没有去触碰敏感的核心权限,而是尝试发送一个最基础的查询指令,目标指向那悬浮的系统提示本身。

指令发出,屏幕再次剧烈闪烁,绿色的像素点艰难地拼凑出一行断断续续的文字:查询:新手保护期规则。

响应:区域范围内(以玩家初始位置为锚点,半径100米),部分低威胁度环境规则变动暂缓,部分高威胁度实体生成概率降低。

持续时间:71:59:32… 31…保护期并非绝对安全!

只是概率降低和部分规则变动暂缓!

而且,这个保护范围是以“初始位置”为锚点的!

这意味着如果离开这栋楼,保护可能立刻消失!

冷汗再次从额角滑落。

他看着监控画面中那些在街道上肆虐的、源自他笔下设定的怪物,心中凛然。

留在建筑物内,依靠这半径一百米的临时保护区,是目前唯一理性的选择。

但这里真的安全吗?

撞击声和怪物的嘶吼正在沿着楼梯向上蔓延。

这栋老旧的公寓楼,根本经不起多少折腾。

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陈默猛地站起身,动作因为急促而显得有些踉跄。

他冲到保险柜前,不再去看那个空荡荡的暗格,而是快速从里面取出几样东西:一个多功能战术手电,一柄带鞘的、刃长二十公分左右的野外生存首刀,还有一个巴掌大小、自带充电宝功能的军用级别急救包。

这些都是他以前为了野外数据采集准备的,没想到会用在今天。

他将首刀牢牢绑在右腿外侧,触手可及。

冰冷的刀柄贴着皮肤,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手电和急救包塞进随身携带的背包,他又迅速将工作台上几块充满电的高容量备用电池、那台加固过的军用级别笔记本电脑,以及几个关键的数据硬盘扫进包里。

这些都是他了解、甚至可能在未来尝试“修复”这个崩坏世界的资本。

做完这一切,他环顾这个经营了数年的地下室。

这里曾是他的堡垒,他的王国,堆满了他超越时代的梦想和偏执。

而现在,它只是一个脆弱的囚笼,囚禁着他这个可笑的“造物主”。

楼上传来一声清晰的、木门被暴力撞碎的巨响,以及一个女人绝望到极致的哭喊,位置很近,似乎就在他正上方的楼层。

陈默的身体瞬间绷紧,握住了腿侧的刀柄。

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怪物的嘶吼声,沉重的脚步声,还有……一种令人牙酸的、咀嚼骨骼的声音。

它们进来了。

就在这栋楼里。

他缓缓退到门边,关掉了地下室里唯一的照明灯,只留下电脑屏幕散发出的、被系统幽蓝光芒覆盖的微弱光亮。

他靠在冰冷的水泥墙上,心脏在寂静中狂跳,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紧绷的神经。

新手保护期?

最高管理员?

我写的末世成真了?

在这扑面而来的、最原始的血腥与死亡面前,这些词汇显得如此苍白和讽刺。

他现在,只是一个被困在地下,手握一把短刀,试图在自己创造的怪物爪牙下求生的普通人类。

陈默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尝到了恐惧的铁锈味。

他握紧了手中的生存首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生存,成了此刻唯一清晰、唯一重要的目标。

而这由他亲手敲出的代码所演化的末日游戏,其血腥的第一夜,才刚刚开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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