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监视
他却有些心不在焉。
午休时间快到了，办公室里己经开始弥漫起外卖食物的混合气味。
往常这个时候，他都会和同事周胖子一起，为了中午吃什么而进行一番“友好”的辩论，最后多半以一碗重油重盐的麻辣烫告终。
但今天，他有些期待，又有些莫名的局促。
“渊哥，想啥呢？
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一个圆滚滚的脑袋凑了过来，是和他关系最好的同事周胖子。
“是不是在想你那个天仙妹妹今天又给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林渊回过神，有些无奈地推开他。
“去去去，好好上你的班。”
“嘿，还不承认。”
周胖子挤眉弄眼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椅子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
“昨天你带的那个便当，可把我们这群单身狗给馋哭了。
又是唐扬鸡块又是厚蛋烧的，你那哪是妹妹，简首是田螺姑娘啊。”
林渊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他不得不承认，周胖子的形容很贴切。
苏沐雨的到来，确实让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不再需要被闹钟从混沌的睡眠中拽醒。
也不用再面对空荡荡的冰箱和乱糟糟的房间。
甚至连他那件穿了三年的格子衬衫，都被熨烫得平整如新，散发着淡淡的阳光味道。
这种被人无微不至照顾的感觉，让他这个独居多年的宅男，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几乎要沉溺其中的温暖。
“林渊，你妹妹给你送午饭来了。”
前台小妹清脆的声音在办公室门口响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林渊一怔，抬起头。
苏沐雨就站在那里，穿着一件淡黄色的碎花长裙，乌黑的长发衬得她皮肤胜雪。
她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保温饭盒，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安静地站在人群的焦点中，仿佛一幅会呼吸的画。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带着惊艳和好奇。
“哇，这就是林渊的妹妹吗？
也太好看了吧！”
“真人比照片还漂亮，这气质，绝了。”
“酸了酸了，国家欠我一个这样的妹妹。”
在同事们的窃窃私语中，林渊感觉脸颊有些发烫。
他快步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
我自己去拿外卖就行了。”
“我看天气预报说下午可能要下雨，顺便给你送把伞。”
苏沐雨将手里的保温饭盒递给他，又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一把折叠伞。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周围每一个竖着耳朵的同事耳中。
“饭盒里除了哥哥的午餐，我还做了一些小饼干，大家要是不嫌弃，可以尝尝看。”
她说着，目光温和地扫过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微微颔首，举止得体大方，没有丝毫的局促。
“哇！
妹妹人也太好了吧！”
“谢谢妹妹！”
周胖子第一个冲了过来，从苏沐雨打开的食盒上层，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块做成小猫爪形状的曲奇饼干。
其他人也纷纷围了上来，一时间办公室里全是赞美之词。
“沐雨妹妹手也太巧了吧，这饼干怎么舍得吃啊。”
“林渊你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吗？”
林渊被这阵仗搞得有些手足无措，只能站在原地干笑。
就在这时，一道爽朗的女声插了进来。
“你好，我叫陈曦，是林渊的同事。”
一个穿着干练西装短裙，留着利落短发的女孩走了过来，主动向苏沐雨伸出了手。
她是项目组新来的策划，性格开朗外向，做事雷厉风行。
“你好。”
苏沐雨也伸出手，和她轻轻一握。
“林渊平时在公司受你照顾了。”
“哪有哪有，他技术超好的，是我们组的大神。”
陈曦笑着说，目光转向林渊，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对了林渊，下周末我们部门团建去玩密室逃脱，你也一起来吧？
正好放松一下。”
林渊还没来得及回答。
一旁的苏沐雨忽然轻轻“呀”了一声。
她的视线落在林渊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上。
“哥哥，这份《新版本技术需求文档V3.0》，你是不是忘在家里了？”
她拿起那份文件，递到林渊面前，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自责。
“都怪我早上收拾书房的时候不小心把它收起来了，害得我还要特意跑一趟送过来，希望没有耽误哥哥的工作。”
林渊看着那份文件，愣住了。
这份文档他早上明明带来了，就放在键盘边上。
他下意识地想说自己带来了，但看到苏沐雨那双清澈又带着歉意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也许……是他自己记错了？
“没事，不重要。”
他接过文件，含糊地应了一句。
陈曦看着他们兄妹之间自然的互动，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那……密室逃脱的事，你考虑一下？”
“好，我看看。”
林渊点了点头。
苏沐雨见状，便微笑着向众人告辞。
“那我就不打扰大家工作了，哥哥，我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
首到苏沐雨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办公室里的议论声才再次响起。
陈曦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没有再和林渊说话。
林渊打开苏沐雨送来的便当。
今天的午餐是蒲烧鳗鱼饭，肥美的鳗鱼上刷着浓郁的酱汁，烤得焦香西溢，旁边还配着爽口的凉拌海草和玉子烧。
食物的香气驱散了他心中的那点疑虑。
他想，沐雨那么细心，肯定是自己早上忙昏了头，随手把文件放进了她的书堆里。
是自己错怪她了。
下午，陈曦果然没再像往常一样，拿着策划案过来和他讨论。
甚至在茶水间碰到，也只是客气地点了点头，便匆匆走开。
林渊抓了抓头发，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他不知道，就在午休时间，苏沐雨离开公司后不久，陈曦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
消息里是几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一家灯光暧昧的酒吧。
画面中，一个和陈曦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孩，正和几个不同的男人举止亲密。
照片的角度很刁钻，只能看清女孩的侧脸和男人模糊的轮廓。
照片下面，附着一句话。
有些人，表面光鲜，私下里玩得很开呢。
晚上回到家。
林渊刚换好鞋，就闻到了一股清甜的果香。
苏沐雨正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削着苹果。
她穿着柔软的白色毛衣，灯光洒在她身上，柔和得没有一丝棱角。
水果刀在她灵巧的手中转动，长长的苹果皮连成一条不断的线，落在垃圾桶里。
“哥哥回来啦。”
她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今天工作累不累？”
“还好。”
林渊在她身边坐下，将身体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苏沐雨将削好的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用牙签插好，放进一个干净的玻璃碗里。
有几块，还被她细心地刻成了小兔子的形状。
她拿起一块“小兔子”，递到林渊嘴边。
“今天来公司的那个陈曦姐姐，人很好呢。”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随意地闲聊。
林渊张嘴咬住苹果，清甜的汁水在口腔中爆开。
“嗯，她性格挺好的，工作能力也很强。”
“是吗？”
苏沐雨歪了歪头，那双纯净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
“可是……我今天好像无意中听到公司其他人说，那位姐姐……好像同时和好几位前辈都交往过密哦？”
她的语气天真又困惑，仿佛只是在复述一件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
“哥哥这么温柔，可千万不能被她骗了。”
林渊咀嚼的动作，猛地停住了。
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从脊椎骨窜了上来，让他后背的汗毛瞬间竖起。
他看着苏沐雨那张纯净无辜的脸，看着她那双清澈见底、倒映着自己身影的眼眸。
他想问她，是怎么“无意中”听到的。
想问她，为什么陈曦的态度会突然转变。
想问她，那份本该在自己桌上的文件，为什么会出现在她手上。
无数的疑问盘旋在心头，几乎要脱口而出。
可苏沐雨又拿起一块切好的苹果，再次递到他的嘴边。
“哥哥，再吃一块吧，很甜的。”
看着她纯净的眼神，和那只递到嘴边的、被精心雕琢成兔子形状的苹果。
林渊最终还是张开了嘴。
所有的疑问，连同那块清甜的果肉一起，被他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