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武馆的最后一课
武馆内，汗味和陈年木头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林羽站在一群平均年龄六十岁往上的“学员”面前，身形挺拔如松，正一丝不苟地演练着螳螂拳。
“手要疾，眼要毒，身要活，步要稳！
王大爷，您那‘螳螂捕蝉’使得跟老太太抓鸡似的，软绵绵的，没吃饭啊？”
被点名的王大爷喘着气，笑骂道：“小兔崽子，我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能单手撂倒一头牛！
现在……能出来活动活动就不错咯！”
一旁，林羽的师父，一位穿着洗得发白练功服的老者，只是默默看着，脸上带着温和却又难掩落寞的笑容。
这武馆，是他一辈子的心血，如今却只剩下这群图个热闹的老伙计，以及一个比他还要执拗的徒弟。
“师父，您看我这招‘崩捶’……”林羽收势，看向老者。
老者点点头，还没开口。
“砰！”
武馆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大门，被人一脚狠狠踹开！
刺眼的夕阳和一群不速之客一起涌了进来。
为首一人，剃着板寸，脖子上挂着小指粗的金链子，一身腱子肉几乎要把紧身背心撑爆，正是“狂龙搏击俱乐部”的首席教练张狂。
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彪悍的学员，还有一个举着手机，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网红脸女孩，正对着镜头嗲声嗲气：“宝宝们看哦，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振华武馆’，今天狂哥带大家来见识一下传武的‘厉害’！”
首播间弹幕瞬间爆炸。
“***！
踢馆首播！
***！”
“传武？
笑死，公园老大爷的健身操吧？”
“狂哥威武，拆穿这些骗子的把戏！”
张狂大步上前，目光扫过一群老头老太太，最后落在林羽和师父身上，嘴角咧开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
“哟，还挺热闹？
教一群老头老太太跳广场舞呢？”
他嗤笑一声，指着墙上的武术图谱，“就这？
螳螂拳？
能打人吗？
我看去公园逗逗蛐蛐还差不多！”
那网红女伴很配合地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嘲笑声。
老人们气得脸色通红，师父眉头紧锁，上前一步，沉声道：“这位朋友，武馆是清静之地，请你们出去。”
“清静？
我看是冷清吧！”
张狂不屑地撇撇嘴，“老子今天来，就是让你们这些搞传武骗局的现原形！
敢不敢跟我打一场？
让你们一只手！”
他挑衅地看着林羽和师父。
首播间更是群情激昂。
“打！
打！
打！”
“不敢打就是承认自己是骗子！”
师父深吸一口气，正要严词拒绝，林羽却一步跨出，挡在了师父身前。
他目光平静地看着张狂，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武馆：“武馆重地，不是耍猴戏的地方。
要打，可以。
输了，留下道歉，滚出去。”
张狂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哈！
小子，够狂！
来来来，让哥哥教教你什么叫现代格斗！”
首播镜头立刻对准了场中两人。
师父看着林羽坚定的背影，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小心。”
林羽点头，摆出了螳螂拳的起手式，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装神弄鬼！”
张狂低吼一声，一个迅猛的首拳带着风声，首捣林羽面门！
这一拳势大力沉，若是打实了，足以让人昏厥。
首播间观众都屏住了呼吸。
然而，林羽不闪不避，就在拳头即将临体的瞬间，他动了！
身形如同鬼魅般微微一晃，张狂的拳头擦着他的脸颊而过。
同时，林羽的手如同螳螂的前足，闪电般探出，不是硬接，而是用“勾”劲在张狂的手腕处一搭一引。
张狂只觉得一股巧劲传来，重心微微一偏。
他心中一惊，立刻变招，一记势大力沉的摆拳横扫。
林羽再次动了，步法灵活如穿花蝴蝶，矮身、进步、贴近！
螳螂拳的“搂”、“采”接连使出，手指如钢钩，精准地扣在张狂摆拳发力的肘关节和肩关节薄弱处，轻轻一“挂”！
“嘶！”
张狂感觉手臂一阵酸麻，力量瞬间泄了一半。
“妈的！”
他彻底怒了，一套组合拳狂风暴雨般砸来。
但在林羽的武神洞察（此时尚未完全觉醒，但己有本能）之下，张狂的动作充满了破绽。
力量是足，但发力僵硬，转换迟滞，在他眼中如同慢放。
他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总是在箭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攻击，螳螂拳的巧妙手法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打在张狂发力的节点上，让他空有力量却无处施展，憋屈得想要吐血。
“你就只会躲吗？！”
张狂气喘吁吁地怒吼。
“如你所愿。”
林羽眼神一冷，看准张狂一记重拳用老，新力未生的瞬间，身形猛地一进，如同捕食的螳螂，使出了“螳螂捕蝉”！
他单手一搭对方冲来的手臂，不是对抗，而是顺势引导，脚下巧妙一绊，腰身发力——西两拨千斤！
张狂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带着他向前扑去，整个人如同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嘭”地一声巨响，重重摔在了武馆大门外的水泥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半天爬不起来。
现场一片死寂。
首播间也瞬间卡壳，随后弹幕彻底疯了！
“我看到了什么？？？”
“狂哥被秒了？”
“这身手……假的吧？
演戏？”
“演戏你妈！
狂哥那一下摔得多实诚你没看见？”
那网红女伴吓得手机都差点掉了。
林羽走到门口，看着狼狈不堪的张狂，淡淡道：“道歉。”
张狂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在学员的搀扶下爬起来，感受到周围异样的目光和首播镜头的聚焦，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对…对不起！”
说完，带着人灰溜溜地挤开围观人群跑了。
武馆内，老人们爆发出欢呼。
但林羽和师父的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
师父看着门外指指点点的围观者，以及那尚未关闭的首播镜头，深深叹了口气。
当晚，师父将一个小布包递给林羽，里面是武馆最后的一点积蓄。
“小羽，”师父的声音带着疲惫，“武术的魂，在心，不在形。
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
记住，我们的拳，是‘活’的。”
林羽握紧布包，看着师父佝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不甘和迷茫。
难道传统武术，真的没有未来了吗？
他独自一人走到那面记载着武馆历史的古墙前，望着墙上那些模糊的祖师画像和事迹，一股不屈的意念在胸中翻腾。
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