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公司干了两年销售,业绩年年第一。新来的上司老周却处处给我使绊子:抢我客户,
克扣报销,甚至篡改我的合同。我忍无可忍,私下收集证据。“小陈啊,年轻人要懂得奉献。
”老周拍着我肩膀,抽走我最大的单子。我笑着点头,
转身就把他虚报费用的证据发给了审计。审计组进驻那天,老周脸色惨白。
第一章闹钟响得跟催命一样。我一把拍掉,眼皮沉得像灌了铅。
昨晚陪那个难缠的德兴厂王总喝到后半夜,白的红的混着来,
现在脑袋里还像有把电钻在突突。宿醉的恶心感顶在喉咙口,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操……” 我骂了一句,挣扎着坐起来。窗外天刚蒙蒙亮,灰扑扑的,
跟我的心情一个色儿。冷水泼在脸上,激得我一哆嗦,镜子里的脸有点浮肿,
眼底挂着两团青黑。没办法,干销售这行,胃和肝都是公司的耗材。
胡乱套上那身穿了三年的藏青西装——袖口都有点磨亮了,
抓起桌上昨晚就准备好的厚厚一叠客户资料和合同草稿,塞进那个边角开裂的旧公文包。
出门前看了眼手机,才六点半。又是最早到公司的一个。挤进沙丁鱼罐头似的地铁,
汗味、早餐味混在一起,熏得人脑仁疼。我靠着冰冷的车厢壁,闭着眼,
脑子里飞快地过着今天要攻的几个重点客户。德兴厂那个大单,前期铺垫了**个月,
今天必须把意向书签下来,不能再拖了。还有城西新区的李老板,得再磨一磨,
那家伙滑头得很……“叮咚!科技园站到了……”机械的女声报站。
我随着汹涌的人流被挤下车,快步走向那栋熟悉的玻璃幕墙大厦——启明星科技。
门口巨大的LOGO在清晨的微光里反射着冷冰冰的光。刷卡,进电梯。
金属轿厢里只有我一个人,安静得能听到自己有点急促的呼吸。数字跳到“17”,门开了。
销售部的大办公区还空荡荡的,只有几盏惨白的顶灯亮着,照着一排排整齐的格子间,
空气里弥漫着隔夜咖啡和打印纸的味道。我径直走到最里面靠窗那个位置,我的“地盘”。
桌面上堆满了文件夹、产品样册、几本翻得卷了边的销售笔记,还有几个空了的红牛罐子。
乱,但乱得我心里有数。刚坐下,***还没焐热,电脑刚开机,
身后就传来一阵刻意放重的脚步声,还有一股浓烈的、廉价的古龙水味儿,
熏得我胃里又是一阵翻腾。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哟,小陈,这么早?
” 一个带着点油腻腔调的声音响起,像指甲刮过黑板。我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烦躁,
转过身,脸上挤出点职业性的笑:“周经理,您也早。”来人正是我的顶头上司,周大海,
我们都私下叫他“老周”。四十多岁,个子不高,肚子倒是挺有规模,
把一件不太合身的条纹衬衫绷得紧紧的。头发梳得油光水滑,一丝不苟地贴在头皮上,
可惜发际线已经顽强地退守到了头顶中央。他手里端着个保温杯,踱着方步走过来,
脸上挂着那种让人看了就不舒服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
”老周走到我桌边,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我摊在桌上的资料,
最后精准地落在那份德兴厂的合同草稿上,封面上“德兴机械厂”几个字印得很大。
“德兴厂?王胖子那个单子?”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动声色:“是,周经理。
约了今天上午十点过去签意向书,前期都谈得差不多了。”“嗯……”老周拖长了调子,
慢悠悠地拧开保温杯盖,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热气,啜了一口,发出满足的叹息。
“王胖子啊,那可是个老狐狸,滑得很。意向书?离真正落袋为安还远着呢。”他放下杯子,
那只肥厚的手掌“啪”地一下,不轻不重地拍在我肩膀上,力道沉甸甸的,
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掌控感。“小陈啊,”他凑近了些,
那股古龙水混着隔夜烟味的气息更浓了,“做销售,光有冲劲不行,还得有大局观。这单子,
对公司很重要,不能出半点岔子。这样吧,上午我正好要去那边办点事,顺路,
我跟你一起去。王胖子这人,我熟,有些话,我跟他唠唠,把握更大。
”我肩膀上的肌肉瞬间绷紧了。又是这样!每次我辛辛苦苦啃下来的硬骨头,眼看要到嘴了,
他总能找到理由插一脚,最后功劳簿上,他的名字永远排在最前面。一股火气直冲脑门,
我差点没控制住表情。我强忍着,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周经理,这……不太合适吧?
前期一直是我在跟王总对接,情况我都熟。您突然过去,我怕王总那边反而……”“哎!
”老周猛地一摆手,打断我,脸上那点假笑也收了起来,换上一副不容置疑的严肃表情。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是部门经理,对部门所有项目负责!这么大的单子,我亲自去把把关,
天经地义!就这么定了!”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上级对下级那种天然的压迫感,
“你准备一下资料,九点半,楼下等我车。”说完,他不再看我,背着手,端着保温杯,
迈着四方步,慢悠悠地晃向他的独立办公室,留下那股令人作呕的古龙水味和满肚子的憋屈。
我盯着他圆滚滚的背影消失在磨砂玻璃门后,拳头在桌子底下攥得死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胸口堵得厉害,像压了块大石头。又是这样!抢功!明目张胆地抢功!“操!
”我低低地骂出声,一拳砸在坚硬的桌面上,震得桌上的笔筒跳了一下。
愤怒像野草一样在胸腔里疯长,烧得我口干舌燥。
我抓起桌上那罐昨晚剩的、已经温吞吞的红牛,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
却浇不灭心头的火。忍。必须忍。现在撕破脸,吃亏的只能是我。老周是经理,
他有的是办法给我穿小鞋。德兴厂这单子,是我这季度冲业绩的关键,不能黄!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再深呼吸。目光扫过桌上那堆厚厚的资料,
落在德兴厂的合同草稿上。王胖子虽然滑头,但前期我下的功夫够深,
他对我的专业度和服务态度是认可的。老周横插一杠子,无非是想在最后关头摘桃子,
在领导面前露脸。他懂个屁的技术细节和客户痛点?去了也是瞎指挥。行,你想去是吧?
那就去。我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来。我咬着后槽牙,把那份合同草稿用力塞进公文包最外层。
心里那点不甘和愤怒,被我死死地压了下去,暂时封存。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
从这一刻开始,不一样了。九点二十五分,我拎着包下楼。
老周那辆擦得锃亮的黑色帕萨特已经停在公司门口显眼的位置。他降下车窗,
露出半张油光光的脸,不耐烦地冲我招招手:“快点!磨蹭什么?时间就是金钱!
”我拉开车门坐进副驾,一股更浓烈的、混杂着烟味、古龙水和车载香薰的怪味扑面而来,
熏得我差点背过气去。老周一脚油门,车子猛地蹿了出去。“资料都带齐了?”他目视前方,
语气生硬。“带齐了,周经理。”我系好安全带,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嗯。
”他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车厢里只剩下沉闷的引擎声和令人窒息的沉默。我靠在椅背上,
闭上眼,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等会儿见到王胖子,该怎么应对老周可能的搅局。这趟浑水,
看来是蹚定了。第二章德兴厂的会面,过程比我想象的还要恶心。王胖子办公室挺大,
红木家具,茶海,墙上还挂着幅“厚德载物”的书法。老周一进去,就摆足了领导派头,
大喇喇地往主位沙发上一坐,仿佛他才是今天的主角。王胖子脸上堆着笑,
眼神里却透着点疑惑,看看我,又看看老周。“王总,好久不见,气色更好了啊!
”老周哈哈笑着,主动伸出手。“哎哟,周经理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王胖子也笑着握手,招呼秘书上茶。我坐在旁边,努力降低存在感,心里直骂娘。
老周果然开始了他那套“大局观”表演,
张口闭口“公司战略”、“长远合作”、“资源整合”,云山雾罩,
听得王胖子脸上的笑容都有点僵。好几次王胖子想跟我确认具体的产品参数和交付细节,
都被老周生硬地打断,把话题又扯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上。“王总,您放心!
跟我们启明星合作,那就是强强联合!我们公司对这个项目,那是高度重视!这不,
我亲自来了嘛!”老周拍着胸脯,唾沫星子差点溅到王胖子脸上。王胖子端起茶杯,
掩饰性地喝了一口,眼神瞟向我,带着询问。我赶紧抓住机会,
从公文包里抽出那份意向书和详细的技术附件,递过去:“王总,
这是我们根据上次沟通修改后的意向书,还有您关心的几个技术点的详细说明,您过目。
”“哦,好,好。”王胖子如释重负,接过去翻看起来。老周的脸色瞬间有点不好看,
他干咳一声,身子往前倾了倾,试图重新掌控局面:“王总啊,这些细节嘛,都好说。
关键是咱们先把合作的框架定下来,意向书签了,
后面自然有下面的人去落实……”“周经理,”王胖子放下文件,脸上还是笑,
但语气淡了点,“生意嘛,细节决定成败。小陈前期工作做得很扎实,我跟他沟通很顺畅。
这份意向书,我看行。”他拿起笔,看向我,“小陈,就按这个签?”我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赶紧点头:“是的,王总,没问题!”老周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王胖子已经龙飞凤舞地在意向书上签下了大名。老周那表情,像生吞了个苍蝇,
憋得脸都有点发红。他勉强挤出个笑容:“哈哈,好!王总爽快!
那后续……”“后续具体对接,还是小陈来吧,他熟。
”王胖子直接堵死了老周想继续插手的心思,站起身,“我还有个会,就不多留二位了。
小陈,保持联系!”“一定!谢谢王总!”我赶紧起身,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回程的路上,
车里的气压低得能冻死人。老周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把车开得飞快,好几次急刹,
晃得我差点撞上挡风玻璃。我知道,他这口气憋着呢,德兴厂这桃子,他终究是没摘成,
至少没完全摘走。到了公司楼下,我拉开车门准备下去。“等等!”老周突然开口,
声音冷硬。我动作一顿,回头看他。他看也不看我,从扶手箱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票据,
甩手就扔到我腿上:“喏,上午的停车费,还有过路费。你一起贴了,走报销流程。”说完,
他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拿起腿上那几张票,一看,火气“噌”地又上来了。
一张是科技园附近高档商场的停车票,
时间显示是上午十点半到十二点——那会儿我们明明在德兴厂!还有一张高速过路费,
金额倒是不大,但日期是上周的!这他妈摆明了是让我给他贴他自己的私人开销!
而且手法这么粗糙,连时间都对不上!我捏着那几张破票,指关节都发白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个月,他塞给我几张明显超标的餐饮发票,说是“招待重要客户”,
可那客户我压根没听说过!还有一次,是几张连号的出租车票,时间跨度整整一天,
鬼知道他那天干嘛去了!以前为了息事宁人,我都忍了,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自己吃点小亏,把票混在自己的报销单里,找财务部的小刘帮忙处理了。小刘跟我关系还行,
虽然也嘀咕过,但看我为难,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给报了。可这次,他吃相也太难看了!
德兴厂的单子没抢到,转头就把这破事甩给我,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憋着一肚子火回到工位,把那几张破票狠狠拍在桌上。邻桌的赵强,
一个比我早来半年的老油条,探过头来,压低声音:“咋了明哥?脸这么黑?
又被老周刮油水了?”他瞄了一眼我桌上的票,露出个“果然如此”的同情表情。“妈的!
”我忍不住骂了一句,拿起那几张票,“你看看!这时间,这地点!当我是傻子?
”赵强拿过去扫了一眼,嗤笑一声:“老周就这德行,雁过拔毛。习惯就好。
反正最后不都能报掉嘛,犯不着跟他硬顶,吃亏的是自己。”他劝道,“找小刘呗,塞包烟,
说几句好话,他肯定给你弄了。”我盯着那几张票,没说话。习惯?凭什么要我习惯?
我的业绩是实打实拼出来的,不是给他老周当提款机的!一股强烈的屈辱感涌上来。以前忍,
是觉得没必要,是觉得他好歹是个领导,多少要点脸。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是不要脸!
“这次不一样。”我咬着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有啥不一样?”赵强不解。我没解释,
默默地把那几张票据单独抽出来,没有像往常一样混进我自己的报销单里,
而是打开办公桌最下面那个带锁的抽屉,把它塞了进去,
和之前几次他塞给我的、我还没来得及处理的“问题票据”放在了一起。抽屉里,
已经躺了七八张这样的票了,时间、地点、金额,都透着不对劲。赵强看我这样,愣了一下,
随即摇摇头,没再劝,只是叹了口气:“明哥,悠着点。胳膊拧不过大腿。”我没理他,
锁好抽屉。心里那股火,烧得更旺了,但奇异的是,愤怒之下,反而滋生出一股冰冷的清醒。
老周,你等着。这些破票,我先给你攒着。总有一天,让你连本带利吐出来!
第三章德兴厂的单子虽然签了意向书,但后续的正式合同、技术对接、生产排期,
还有一大堆繁琐的细节要敲定。我忙得脚不沾地,像个高速旋转的陀螺,电话一个接一个,
邮件回得手抽筋,不是在客户那儿,就是在去客户的路上。那几张被锁起来的“问题票据”,
暂时被我抛到了脑后。这天下午,我刚从城西李老板那儿碰了一鼻子灰回来。那老狐狸,
价格压得极低,条件还苛刻,谈得我嗓子冒烟,头昏脑涨。刚灌了半瓶矿泉水,
内线电话就响了,是老周办公室打来的。“小陈,来我办公室一趟。
”老周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心里咯噔一下,又有幺蛾子?我放下水瓶,
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起身走向那间磨砂玻璃隔出来的独立办公室。推门进去,
老周正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我依言坐下,心里盘算着他又想干嘛。“最近挺忙啊?
”老周慢悠悠地开口,目光在我脸上扫视,带着审视的意味。“是,周经理。
德兴厂那边正式合同在走流程,城西李老板那边还在磨价格,还有几个新客户在接触。
”我如实汇报,语气平静。“嗯,忙点好,年轻人就该多锻炼。”老周点点头,
话锋突然一转,“不过,精力也要合理分配。我听说,你最近在接触‘宏远科技’?
”宏远科技?我心里猛地一沉。那是我上个月在一个行业展会上偶然认识的一个潜在客户,
做智能仓储的,规模不小,需求明确,而且他们负责采购的副总张总,跟我聊得挺投机,
互留了联系方式。回来后我做了详细的背调,觉得很有戏,这绝对是个大“肥肉”!
我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跟进,还没跟部门任何人提过,就是怕节外生枝,尤其怕老周知道!
他是怎么知道的?我强压下心头的惊疑,面上不动声色:“是接触了一下,周经理。
还在初步了解阶段,对方需求不是很明确,成不成还两说。”我尽量把这事说得轻描淡写。
“哦?是吗?”老周嘴角扯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身体往前倾了倾,那双小眼睛盯着我,
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压迫感,“我怎么听说,宏远的张副总,对你印象不错?
还约了你下周去他们公司详谈?”我心里“轰”地一声,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头顶。
他连这个都知道?!谁告诉他的?赵强?还是……我猛地想起,上周五快下班时,
我在工位上跟张总通电话约时间,好像……老周当时就在附近晃悠!难道他偷听了?
“周经理,您消息真灵通。”我扯了扯嘴角,感觉脸上的肌肉有点僵硬。“呵呵,干销售,
信息就是命脉嘛。”老周靠回椅背,手指在光亮的桌面上轻轻敲着,发出“笃笃”的轻响,
每一下都像敲在我紧绷的神经上。“小陈啊,宏远这个客户,对公司来说,战略意义重大。
他们那个智能仓储项目,体量很大,涉及到的产品线也很广,不是单一销售能啃下来的。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你经验还是浅了点,这种级别的客户,
需要更全面的资源协调和更高层面的沟通。这样吧,这个客户,你暂时不用跟了,
转给赵强吧。他经验丰富些,后面我会亲自盯着。”轰!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转给赵强?还他亲自盯着?这他妈不就是明抢吗?!我辛辛苦苦建立的联系,做的背调,
铺垫的关系,眼看就要有进展了,他一句话,就要全部拿走?就因为这是个“肥肉”?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我再也压不住火气了,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发颤:“周经理!这不合规矩吧?
宏远是我开发的客户!前期工作都是我做的!凭什么转给赵强?
”老周似乎没料到我反应这么大,脸色也沉了下来,猛地一拍桌子:“陈明!注意你的态度!
什么叫不合规矩?我是部门经理!我有权根据项目需要和人员能力,合理分配客户资源!
这是为了公司整体利益!你懂不懂什么叫大局观?”他站起身,绕过宽大的办公桌,
走到我面前。他个子没我高,但那股颐指气使的劲头却压得人喘不过气。他伸出手,
又一次重重地拍在我的肩膀上,力道大得让我身体晃了一下。“小陈啊,”他语重心长,
声音却冷得像冰,“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也要懂得服从安排,懂得奉献!
不要总想着自己那点小功劳!把宏远交给更有经验的同事,是为了确保项目成功!
这也是给你减轻负担,让你能集中精力把德兴厂和城西李老板这些现有的单子跟好、跟牢!
明白吗?”奉献?减轻负担?我看着他那张虚伪的、油光光的脸,听着这些冠冕堂皇的屁话,
只觉得一股恶气堵在胸口,憋得我眼前发黑。肩膀被他拍过的地方,***辣地疼。
“可是……”我还想争辩。“没有可是!”老周厉声打断我,眼神变得极其严厉,
“这是工作安排!执行命令!出去!把宏远的所有资料,立刻整理好,移交给赵强!
今天下班前,我要看到交接清单!”他指着门口,下了最后通牒。我站在那里,浑身僵硬,
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愤怒、屈辱、不甘……无数种情绪在胸腔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将我撕裂。
我死死地盯着老周那张令人作呕的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一拳挥过去的冲动。几秒钟死一般的沉默。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声和老周那令人窒息的古龙水味。最终,我什么也没说。
猛地转身,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门在我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震得玻璃嗡嗡作响。
回到自己工位,我重重地坐下,胸口剧烈起伏。赵强探过头,
脸上带着点尴尬和同情:“明哥……老周找你,是不是说宏远的事?”我猛地抬头,
眼神像刀子一样射向他:“是你告诉他的?”赵强被我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不不!
明哥,我哪能干那事!是……是上周五,你打电话约时间,
声音可能大了点……老周他……他当时就在茶水间门口……”他声音越说越小。果然!
这个老阴比!我气得浑身发抖。“明哥,对不住啊……这……老周硬塞给我,
我也……”赵强搓着手,一脸为难。“行了!”我粗暴地打断他,不想再听。我深吸一口气,
再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现在发火没用,只会让老周看笑话。我打开电脑,
找到宏远科技的文件夹。
的所有资料:展会记录、张总联系方式、公司背景、产品需求分析、初步方案……每一个字,
都是我熬夜的心血。现在,要全部拱手让人。我面无表情地开始整理,复制,打包。
动作机械而僵硬。每复制一个文件,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打包好,压缩,发送给赵强。
邮件正文,我只打了冷冰冰的两个字:“交接。”做完这一切,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愤怒过后,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冰冷。老周,你够狠。
抢我的单,还打着“大局观”的旗号,让我“奉献”?行,宏远给你。我认栽。但这事,
没完!我睁开眼,目光落在那个带锁的抽屉上。那里面躺着的,不再仅仅是几张报销票据了。
那是我埋下的第一颗种子。老周,你等着,我会让你知道,抢我的东西,要付出什么代价!
我默默地在心里,给那个抽屉里的“证据库”,
加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恶意抢夺客户资源:宏远科技”。
第四章宏远被抢的憋屈还没完全消化,德兴厂那边又出了幺蛾子。熬了几个通宵,
终于把德兴厂正式合同的所有技术细节和商务条款都敲定,反复核对无误后,我长舒一口气,
把最终版的电子合同发给了王胖子确认,同时抄送了法务部和老周——这是流程要求。
邮件发出去不到半小时,内线电话又响了。还是老周。“小陈,来一下。”语气平淡,
听不出喜怒。我心里一紧,又有事?我起身过去,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推门进去,
老周正对着电脑屏幕,眉头紧锁,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他指了指屏幕:“德兴厂的合同,我看了。”“王总那边确认了吗?”我问。
“还没正式回复。”老周摇摇头,手指在鼠标上点了点,把屏幕转向我,“不过,
我发现几个地方,有点小问题啊。”我凑过去看。
他打开的是我发给他的那份最终版合同PDF。他用鼠标在几个条款上画着圈。“你看这里,
付款节点。”他指着其中一条,“预付款30%,发货前付50%,验收合格后付15%,
质保金5%一年后付清。这个比例……是不是太死板了?王总那边资金压力也不小,
我们是不是可以灵活一点?比如,预付款降到20%,发货前付40%,验收后付30%,
质保金10%?这样显得我们更有诚意嘛!”我眉头立刻拧紧了:“周经理,
这个比例是跟王总那边反复拉锯才定下来的,已经是我们能接受的底线了。预付款太低,
我们备料和生产启动资金压力太大。而且验收后付30%?风险太高了!
万一验收环节出点岔子,尾款收不回来怎么办?质保金10%也超出行业常规了!”“哎呀,
小陈!”老周摆摆手,一副“你太年轻”的表情,“做生意要懂得变通!要替客户着想!
王总跟我们合作是长期的,这点信任还没有吗?把条件放宽点,显得我们大气,
有利于后续合作!再说了,合同是死的,人是活的嘛!”他根本不管我的反对,
直接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内线:“喂,法务部小张吗?我周大海。德兴厂那个合同,
编号***20231025D,对,你打开看一下。里面几个付款条款需要调整一下,
按我说的改:预付款20%,发货前40%,验收后30%,质保金10%……对,
就按这个改,改完重新生成一份PDF,发给我和小陈。动作快点!”“周经理!
这……”我急了,想阻止。“好了!”老周放下电话,不容置疑地打断我,
“这事就这么定了。我这也是为了项目顺利推进,为了公司长远利益考虑。
你按新合同去跟王总沟通,语气好点,就说我们内部优化了方案,更体现合作诚意。
”我看着他自以为是、独断专行的脸,气得浑身发抖。这哪是什么优化?这分明是自废武功!
把风险全揽到自己头上!王胖子是商人,看到这种对他绝对有利的条款,肯定乐开花,
但对我们公司来说,这就是埋了个巨大的雷!资金链风险、回款风险陡增!“周经理,
这风险太大了!万一……”“没有万一!”老周猛地提高音量,脸色沉了下来,“陈明!
我说了,这是工作安排!执行!出了问题我负责!你只需要去跟客户沟通好!明白吗?
”又是“我负责”!又是这种不容反驳的命令!我看着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冒出来。
他根本不懂业务,不懂风险,他只知道用这种慷公司之慨的方式去讨好客户,
去彰显他的“权力”和“魄力”!至于后果?他大概从来没想过,或者,他根本不在乎!
反正最后擦***的,肯定不是他!我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跟他争辩,
毫无意义。他根本不会听。“好。”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转身就走。再多待一秒,
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回到工位,我像一尊石像般坐着,盯着电脑屏幕。很快,
邮箱提示音响起,法务部小张把修改后的合同发过来了。我点开附件,
看着那被篡改得面目全非的付款条款,只觉得刺眼无比。老周啊老周,你真是作死无下限!
抢功劳、占小便宜、夺客户,现在连合同条款都敢乱改!你真当公司是你家开的?
真当别人都是傻子?我深吸一口气,没有立刻转发给王胖子。而是飞快地操作起来。
我找到之前发给法务和老周的那份最终版合同也就是被篡改前的版本,
以及我和王胖子邮件往来中确认条款的所有记录,
还有我电脑里保存的每一次修改的版本记录。复制,打包,加密。然后,
我再次打开了那个带锁的抽屉。里面,那叠“问题票据”静静地躺着,
上面压着记录“宏远被抢”的便签条。我拿出一个全新的U盘,
把刚才打包好的所有关于德兴厂合同原始版本、修改记录、沟通证据的文件,
一股脑拷了进去。然后,我把这个小小的U盘,郑重地放了进去,
和那些票据、便签放在一起。抽屉合上,落锁。做完这一切,我才面无表情地打开邮箱,
把那份被老周篡改过的、风险巨大的新合同,转发给了王胖子,
并在邮件里“语气很好”地写道:“王总您好,经我司内部优化调整,
现将更新后的正式合同发送给您,请查收。其中付款节点等条款做了更符合贵方需求的调整,
充分体现我司合作诚意。期待您的确认。”邮件发出去,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心很冷,
也很静。老周,你改的合同,我发了。你要的“诚意”,我给了。
但这份“诚意”背后是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我抽屉里的东西,又厚实了一分。
“违规篡改合同条款:德兴项目”。这一笔,够重。
第五章德兴厂那份被老周“优化”过的合同,王胖子果然爽快地签了字盖了章。
老周为此还在部门小会上不点名地“表扬”了一下,说什么“灵活变通,以客户为中心,
取得了良好效果”,听得我胃里一阵翻腾。城西李老板那边,经过我软磨硬泡,死缠烂打,
价格虽然被压得肉疼,但总算也把合同签了下来。这两个大单落地,
我这个季度的业绩指标算是提前超额完成了,数字相当漂亮。按照公司规定,
季度销售冠军除了奖金,还有额外的提成系数上浮。发工资那天,我特意查了银行卡。
奖金数额没错,但那个提成系数……不对!明显少了一截!我立刻打开电脑,
登录公司内部系统,查看我的销售业绩报表和提成计算明细。
报表上清晰地列着我本季度的所有签约额,以及对应的提成比例。
德兴厂和城西李老板这两个大单的提成比例,竟然被调低了!从原本合同约定的标准比例,
降到了最低一档!这他妈又是怎么回事?!我“腾”地站起来,椅子被带得哐当一声响。
办公室里其他人都看了过来。我顾不上那么多,抓起手机就冲向财务部。
财务部的小刘正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敲键盘,看到我气势汹汹地进来,愣了一下:“明哥?
咋了?”“刘儿,我这个季度的提成,算错了吧?”我把手机银行页面怼到他面前,
指着那个数字,“德兴厂和城西李的提成比例不对!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的,
怎么给我按最低档算了?”小刘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他左右看了看,
压低声音:“明哥……这个……不是我们算错了。是……是周经理那边……”“周大海?
”我心头火起,“他凭什么改我的提成比例?
”“他……他提交了一份‘销售费用超支情况说明’,”小刘声音更低了,带着点无奈,
“说你在跟进德兴厂和城西李项目期间,产生的招待费、差旅费严重超标,远超预算。
按照公司规定,这部分超额费用,需要从销售提成里扣除一部分来冲抵……所以,
就……就调低了这两个项目的提成系数……”招待费?差旅费?超标?!
我脑子“嗡”的一声!我他妈什么时候超标了?!德兴厂前期是花了些钱,
但每一笔都清清楚楚,有票有据,而且绝对在预算范围内!城西李老板那个铁公鸡,
我请他吃顿饭都磨叽半天,能花几个钱?“放屁!”我气得脱口而出,
“费用报销单都是你经手的!哪笔超标了?票据呢?他说的超标费用,票据在哪?
”小刘被我吼得一缩脖子,苦着脸:“明哥,你小声点……票据……周经理提交说明的时候,
附了几张发票复印件……是……是上个月底,在‘悦海酒楼’的,
还有几张……高尔夫球场的消费票……金额……是不小……”悦海酒楼?高尔夫球场?
我他妈什么时候去过那种地方?!我一个月工资都不够在那打一场球的!电光火石间,
我全明白了!又是老周!他把他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吃喝玩乐开销,栽赃到了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