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林三丫)强忍着立刻将它们取出来看的冲动,反复确认那系统提示和铜钱都真实不虚,才勉强压下几乎要溢出来的狂喜。
“姐……你手好凉。”
西丫依偎着她,小声嘟囔着,瘦小的身体传递来微弱的暖意。
这微弱的暖意让林薇更加清醒。
她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背,低声道:“西丫,姐没事,就是有点渴,你去给姐舀点水来,好不好?”
西丫乖巧地应了一声,从床上爬下去,迈着小短腿,小心翼翼地走向屋角那个半人高的水缸。
家里用水需要去村口的井里挑,很是金贵,她踮着脚,用半个葫芦做成的水瓢,只舀了浅浅一个底,又小心翼翼地端回来。
林薇接过水瓢,抿了一口冰凉带着土腥味的井水,冰冷的触感让她彻底冷静下来。
钱有了,但怎么拿出来,是个问题。
凭空变出十五文钱,在家人看来,恐怕不是惊喜,而是惊吓,甚至可能引来不必要的猜疑。
尤其是她现在还是个刚刚“死里逃生”的十三岁丫头。
必须有个合理的说法。
她正思忖着,外间传来了轻微的响动,以及压抑着的咳嗽声。
是奶奶和林薇的母亲陈氏回来了。
林薇示意西丫别出声,自己轻轻躺下,闭上眼睛,装作依旧虚弱的样子,耳朵却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门帘被掀开,带进一股夜间的凉气和淡淡的泥土草木气息。
先进来的是奶奶林周氏,她身形干瘦,背微微佝偂,脸上刻满了岁月的风霜与愁苦,但一双眼睛在昏暗的油灯下却依旧透着农家老妇特有的韧劲。
跟在她身后的是母亲陈氏,同样面黄肌瘦,眉眼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忧郁,手里挎着一个空荡荡的破旧篮子,显然今天山上的收获寥寥无几。
“娘,薇薇怎么样了?”
陈氏放下篮子,第一时间就凑到床边,伸手摸了摸林薇的额头,触手一片冰凉,让她心头一紧。
“奶……娘……”林薇适时地“悠悠转醒”,声音虚弱地唤道。
“哎,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陈氏见女儿睁眼,松了口气,但看她脸色依旧苍白,心又提了起来,“饿坏了吧?
娘这就去把剩下的那点野菜汤热热……不用了,娘。”
林薇拉住陈氏的手,她的手心因为刚才的激动还有些汗湿,“我……我刚才迷迷糊糊,好像梦见爹的腿好了,还……还捡到了钱……”她故意说得断断续续,声音带着梦呓般的恍惚。
“傻孩子,那是梦。”
陈氏心疼地替她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快别想了,好好歇着。”
奶奶林周氏却没说话,只是走到床边,浑浊的眼睛仔细打量着孙女。
她活了大半辈子,经历过的苦难比吃的米还多,首觉告诉她,孙女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具体说不上来,就是那双眼睛,虽然依旧虚弱,深处却好像多了点什么东西,不再是过去那种认命般的麻木。
林薇知道奶奶在观察自己,她心跳如鼓,但面上依旧维持着虚弱和一丝“不确定”的困惑。
她悄悄将手伸进薄薄的破棉被里,意念一动,那串沉甸甸的铜钱便出现在她手心。
冰凉的触感让她指尖微颤。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足了勇气,才小声对奶奶说:“奶奶……我……我刚刚好像,真的摸到钱了……就在我枕头底下……”说着,她在被窝里窸窸窣窣地动了几下,然后慢慢地,将握着铜钱的手伸了出来,摊开。
昏暗的油灯光线下,那一小串黄澄澄的铜钱,赫然出现在她瘦小的掌心!
“啊!”
陈氏低呼一声,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老大。
就连一向沉稳的奶奶林周氏,瞳孔也是猛地一缩,干瘦的手下意识地伸过去,指尖颤抖着触碰了一下那冰冷的铜钱。
是真的!
足足十五文!
“这……这是哪来的?!”
陈氏的声音带着惊惧,“薇薇,你……你莫不是……”她不敢说下去,生怕女儿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林薇脸上适时地露出茫然和一丝被质疑的委屈:“我……我也不知道。
我就刚才做梦,梦见捡钱了,醒来一摸,就在枕头底下……娘,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说着,眼圈微微发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西丫也在一旁小声帮腔:“姐刚才就说梦话了,说捡到钱了……”奶奶林周氏沉默着,布满老茧的手指摩挲着那串铜钱,目光锐利地再次看向林薇。
林薇强迫自己与奶奶对视,眼神里只有虚弱、茫然和一丝不安。
屋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油灯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良久,奶奶林周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将铜钱紧紧攥在手心,压低声音,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这事儿,谁也不准说出去!
老大媳妇,听见没?
对外,就说是……是我早年攒下的一点压箱底,实在没办法才拿出来的。”
陈氏虽然满心疑惑,但对婆婆的话向来信服,连忙点头:“娘,我晓得轻重。”
奶奶又看向林薇,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不管是老天爷可怜咱家,还是……总之,这钱来得是时候。
明天,老大媳妇你去村里赵老六家,换点粟米回来,再买一小块粗盐。
娃他爹的腿,也得弄点盐开水擦擦,消炎……”她迅速安排着这“意外之财”的用途,每一文都算计得清清楚楚。
林薇看着奶奶将铜钱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最贴身的位置,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一半。
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
虽然奶奶可能仍有疑虑,但至少,眼前饿死的危机,暂时解除了。
她重新躺下,感受着胃里因为那碗野菜汤和此刻希望而升起的一点暖意。
窗外,夜色浓重,但她的心中,却亮起了一盏名为“系统”的明灯。
这第一桶金,不仅仅是十五文钱,更是她在这个时代挣扎求生的,第一块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