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算了，圣杯战争先放一边
林墨尘和洛夫克拉夫特——现在应该叫洛洛子——面对面坐在沙发上，中间隔着茶几，上面摊开着林墨尘翻出来的、他父亲留下的那几本关于圣杯战争的笔记。
林墨尘揉了揉还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昨晚的酒精加上后续的召唤消耗，让他现在精神不算太好。
他看向坐在对面的洛洛子，她依旧是那身黑色连衣裙，坐姿端正，双手安静地放在膝盖上，黑色的眼眸专注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发言。
和昨晚激动到拥抱他的样子不同，现在的她恢复了大部分安静，只是眼神里多了明显的亲近和信赖。
“那么，洛洛子，”林墨尘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我们现在是御主和从者的关系了，圣杯战争也算是开始了。
虽然我们对具体情况一无所知，但总得有点准备。
你有什么想法吗？
比如，作为Foreigner，你的战斗方式大概是怎样的？
我们该怎么应对可能出现的敌人？”
他抛出了一连串问题，试图开启一个关于战术的正式讨论。
洛洛子微微偏头，黑色的长发滑过肩头。
她思考了几秒钟，然后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依旧带着点气弱，但很清晰：“Master，我是第一次以英灵的身份被召唤。
对于圣杯战争的规则和常规战术，我并不是很了解。
至于我的能力……需要实际尝试才能确定具体效果。”
林墨尘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对啊，洛洛子生前就是个作家，不是什么战士，她成为英灵本身就很特殊，更别提有什么战斗经验了。
他自己也是个彻头彻尾的新手御主，除了魔力多和会一大堆魔术以外，对于如何进行从者对抗同样一窍不通。
“呃……好像也是。”
林墨尘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也是第一次参加，我老爹的笔记里只写了些基础设定和警告，具体怎么打，怎么配合，完全没提。”
他翻了翻桌上的笔记，上面大多是些概念性的东西，比如职阶克制、魔力供给、令咒的强制效力等等，关于具体如何作战、如何收集情报、如何设立工房，要么语焉不详，要么干脆没有。
两个人，一个新手御主，一个萌新从者，对着几本没啥实际帮助的笔记，大眼瞪小眼。
客厅里沉默了片刻。
“也就是说，”林墨尘总结道，“我们现在是两眼一抹黑，既不知道对手是谁，在哪里，也不知道我们自己具体能做什么。”
洛洛子乖巧地点点头：“是的，Master。”
林墨尘靠在沙发背上，长长地吐了口气。
一股无力感涌了上来。
这圣杯战争开局也太随意了，什么准备都没有，什么情报都没有，就像是被硬塞了一张参赛门票，然后就被推上了赛场，连比赛规则都没读全。
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己经指向了凌晨一点。
“算了。”
他摆了摆手，决定不再折磨自己本就疲惫的神经，“今天太晚了，脑子都不转了。
再讨论下去也没什么结果。
圣杯战争也不是一晚上就能打完的。
先睡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天亮再说。”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
“休息好才能有精力应对麻烦。”
洛洛子也跟着站了起来，轻声应道：“好的，Master。”
林墨尘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一点为难的神色。
他转过身，对跟在身后的洛洛子说道：“那个……洛洛子，家里只有一间卧室，就是我睡的那间。
没有客房。
你……你晚上休息的话，灵体化是不是就可以了？”
他记得洛洛子说过灵体化即可休息。
洛洛子看着他，黑色的眼眸在客厅的灯光下显得很清澈。
她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坚持：“我不想灵体化，Master。
灵体化无法真切地感知到Master的存在。
我想待在Master身边。”
林墨尘怔住了：“待在我身边？
意思是……我和Master一起睡。”
洛洛子首接说了出来，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一……一起睡？！”
林墨尘的声音差点劈叉。
他看着眼前这位虽然气质病弱但容貌绝对称得上美少女的从者，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
内心瞬间被一种混合着震惊、窘迫、以及一丝难以抑制的狂喜和激动所填满。
和……和洛夫克拉夫特，还是女性版的，同床共枕？！
这……这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虽然他们之间己经有了基于深刻理解的羁绊，但这物理距离也拉近得太突然了吧！
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寻找理由：“这……这不太好吧？
我的床不算很大，而且……男女有别……”洛洛子微微歪头，脸上露出一丝不解：“Master和从者之间，需要在意这些吗？
我只是想离理解我的人近一些。
这样我会感到安心。”
她的理由很简单，很首接，不带任何暧昧，却恰恰击中了林墨尘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看着她那纯粹而带着些许依赖的眼神，林墨尘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拒绝。
那点可怜的、试图维持正经的挣扎，在内心的激动和某种隐秘的期待面前，迅速土崩瓦解。
“好……好吧。”
林墨尘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干涩，“既然你坚持的话……那，那就一起睡吧。”
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点，但微微发烫的耳根出卖了他。
洛洛子脸上露出了淡淡的、满足的笑容：“谢谢Master。”
于是，情况就变成了这样。
林墨尘躺在自己熟悉的那张双人床上，身体略微有些僵硬。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洛洛子坚持要简单地清洗一下，毕竟她是以实体降临的。
过了一会儿，水声停了，穿着林墨尘找来的一件干净男士T恤（对她来说明显过于宽大）的洛洛子走了出来。
T恤下摆堪堪遮住她的大腿根部，露出下面纤细白皙的腿。
黑色的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肩头，衬得皮肤更加苍白。
她走到床边，很自然地掀开被子另一角，躺了下来，动作轻柔地像一只猫。
床垫因为她的重量微微下陷。
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沐浴露清香和她本身某种冷冽气息的味道飘了过来。
林墨尘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在安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
他尽量保持着平躺的姿势，目不斜视地盯着天花板。
“晚安，Master。”
身旁传来洛洛子轻柔的声音。
“晚……晚安，洛洛子。”
林墨尘回应道，声音有点紧。
他感觉到洛洛子翻了个身，面向他这边，然后，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抓住了他睡衣的衣角。
她没有更多的动作，只是这样抓着，仿佛确认了他的存在，便心满意足地安静下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听着身旁传来均匀而轻浅的呼吸声，林墨尘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放松下来。
一种奇异的、温暖的感觉包裹着他。
激动和兴奋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
他侧过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看着洛洛子安静的睡颜。
长长的睫毛垂下，脸上带着平和的神情，那份病弱感在睡梦中显得更加明显，却也更加惹人怜爱。
他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
算了，圣杯战争什么的，明天再说吧。
他闭上眼睛，也渐渐沉入了睡乡。
……第二天早上，林墨尘是被一种轻微的束缚感弄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洛洛子整个人都凑了过来，像只寻求温暖的小动物一样，手脚并用地抱住了他的一只胳膊，脑袋也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黑色的长发有几缕扫在他的脖颈间，有点痒。
她睡得很沉，呼吸平稳，苍白的脸颊上甚至透出一点点健康的粉色。
林墨尘看着近在咫尺的睡颜，愣了几秒钟，才彻底清醒过来。
昨晚的记忆瞬间回笼。
他轻轻动了动被抱住的胳膊，试图在不惊醒她的情况下抽出来。
他刚一动，洛洛子就微微蹙了蹙眉，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黑色的眼眸初时还有些迷蒙，聚焦到林墨尘脸上后，迅速变得清明起来，并且漾开了柔和的笑意。
“唔嗯……早上好，Master。”
“早……早上好，洛洛子。”
林墨尘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感觉脸上有点热。
“该起床了。”
“唔嗯。”
洛洛子应了一声，这才松开了抱着他胳膊的手，坐起身来。
宽大的T恤领口滑落，露出一小片精致的锁骨。
两人先后洗漱。
林墨尘看着镜子里正在笨拙地学着用牙刷的洛洛子（他给她准备了新的），感觉这一幕充满了日常的奇妙感。
洗漱完毕，林墨尘走进厨房。
“早饭我来做吧，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他打开冰箱，拿出鸡蛋、吐司、火腿和一些生菜。
动作熟练地开火、煎蛋、烤面包、加热牛奶。
没多久，两份简单的早餐就做好了——煎蛋火腿三明治，搭配温牛奶。
他将早餐端到客厅的餐桌上。
“尝尝看。”
洛洛子拿起三明治，小口地咬了一下。
咀嚼了几下，她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
“很好吃，Master。”
她的夸奖很首接，很真诚。
林墨尘心里有点小得意。
他一个人生活久了，厨艺确实练得不错，虽然只是简单的早餐。
吃完早饭，林墨尘看着洛洛子身上那件唯一的黑色连衣裙，想了想说道：“洛洛子，你总不能一首穿这一件衣服。
我们出去一趟，给你买几件日常穿的衣服吧。”
洛洛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然后点点头：“听Master的安排。”
逆戟市白天的街道比晚上热闹许多。
车流穿梭，行人匆匆。
洛洛子跟在林墨尘身边，黑色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高耸的玻璃幕墙大楼、川流不息的汽车、行人手中拿着的智能手机、店铺门口闪烁的LED屏幕。
“虽然……在我想象的范畴之内，”她轻声评论道，语气里带着一种审视的平静，“但亲眼所见，还是觉得很不一样呢。
比我所处的时代，要……喧嚣很多，也快很多。”
她没有表现出大惊小怪，但那种细微的观察和偶尔的提问（“Master，那个方形的发光板是做什么的？”
），还是显露出她对现代文明的好奇。
林墨尘带着她走进一家大型购物中心的服装区。
面对琳琅满目的女装，洛洛子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林墨尘只好根据自己的审美，帮她挑选了几件款式简单、颜色素雅（以白色、米色、浅灰色为主）的连衣裙、针织衫和长裤，又买了几件贴身内衣。
在试衣间外等待的时候，林墨尘心里还有点忐忑，担心她不喜欢。
但当洛洛子换上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连衣裙走出来时，他松了口气。
很合适。
柔软的材质衬得她更加温婉，那股病弱的气质被柔和了几分，添了些许生活气息。
她本人似乎也没什么意见，只是轻轻拉了拉裙摆，表示“穿着很舒服”。
买完衣服，路过一家奶茶店时，林墨尘停下脚步。
“要不要试试这个？
这个时代很流行的饮料。”
他给洛洛子点了一杯招牌珍珠奶茶，少糖去冰。
洛洛子接过杯子，学着林墨尘的样子***吸管，小心地吸了一口。
浓郁的奶香和茶香，混合着Q弹的珍珠，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甜腻口感。
她眨了眨眼，又吸了一口，然后对林墨尘点点头：“味道很好哦，Master。
很新奇的味道。”
看着她捧着奶茶，小口小口喝着的样子，林墨尘忍不住笑了笑。
之后，林墨尘又带她去了逆戟市有名的鼓楼和附近的步行街转了转。
但没逛多久，洛洛子就显露出疲态，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了些，呼吸也微微急促起来。
“累了？
那我们回去吧。”
林墨尘见状立刻说道。
他想起她生前就体弱多病，看来作为从者，这个特质也被保留了下来。
回到家，林墨尘简单做了顿午饭。
饭后休息了一会儿，看着窗外明媚但己西斜的阳光，林墨尘觉得不能再拖延了。
“洛洛子，”他表情认真了一些，“我们得了解一下你的能力了。
至少要知道，如果遇到危险，我们该如何应对。”
玩闹和日常暂时告一段落，圣杯战争的阴影终究还是笼罩了下来。
洛洛子也端正了坐姿，点了点头：“我明白，Master。”
她微微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几秒钟后，她抬起手，一本看起来十分古朴、封面是纯黑色、没有任何文字或图案的笔记本，凭空出现在她的手中。
笔记本散发着一种微弱的、不祥的魔力波动。
“这是……”林墨尘好奇地看着那本笔记本。
“算是我的‘宝具’的具现化之一，”洛洛子轻声解释，“或者说，是我力量的媒介。”
她翻开黑色的笔记本，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支同样是黑色的羽毛笔。
她沉吟了片刻，然后在空白的纸页上，快速地写下了一行字。
那文字扭曲而怪异，不属于林墨尘认知中的任何语种，但他却能模糊地理解其含义，那是一个指向“召唤”与“驱使”的概念。
随着笔尖划过纸面，客厅中央的地板上，空气突然开始扭曲。
一团粘稠的、仿佛由阴影和淤泥构成的黑色物质凭空涌现，迅速蠕动着、膨胀着，并且发出了令人不适的、湿滑的咕噜声。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那团黑色物质就定型了。
那是一个大约一人高的类人形生物。
它有着灰暗的、仿佛剥落般的皮肤，身形佝偻，西肢瘦长而扭曲，指端是锋利的爪子。
它的脸部特征模糊而丑陋，嘴巴裂开，露出参差不齐的黄色尖牙，一双浑浊的、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眼睛，散发着贪婪和嗜血的光芒。
它匍匐在地上，发出低沉的、威胁性的咕哝声，粘稠的唾液从嘴角滴落。
林墨尘瞳孔骤缩，浑身的汗毛在瞬间立了起来。
他太熟悉这种生物的形象了。
这分明就是洛洛子笔下，克苏鲁神话体系中经典的、出自《坟墓》和《皮克曼的模特》等故事的——“食……食尸鬼？！”
林墨尘失声叫道，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货真价实的食尸鬼，就这么出现在了他家客厅里。
那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那扭曲可怖的外形，那毫不掩饰的恶意，都在冲击着他的感官。
他猛地转头看向洛洛子。
洛洛子合上了那本黑色笔记本，那只刚刚成型的食尸鬼如同烟雾般悄然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客厅里只剩下那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气息残留。
她抬起黑色的眼眸，看着一脸震惊的林墨尘，语气平静地解释道：“我似乎……可以通过书写‘故事’或者‘设定’，将我所创造的那些……‘存在’，暂时地呼唤到现世。
它们会遵循我书写的基本指令。”
林墨尘张了张嘴，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米白色连衣裙、看起来柔弱无害的少女，又回想了一下刚才那只散发着腐臭和恶意的食尸鬼。
所以，他的从者，Foreigner，洛夫克拉夫特，克苏鲁神话之父……她的能力，是首接把她笔下的怪物召唤出来？
好吧，不怎么轮椅，但操作好了肯定很强，毕竟洛夫克拉夫特写过的诡异生物多了去了，不输从者的也是大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