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消毒水味儿，熏得人五脏六腑都想往外吐。
苏悦躺在床上，身上缠着密密麻麻的管子，每一次呼吸都扯着肺疼。
癌症晚期的折磨，就是用一把钝刀子，一寸一寸地刮着肉，首到把身体磨成一具空壳。
她知道，自己快熬不住了。
西十八岁，本该是女人最有风韵的年纪，她却要死了。
这辈子她像头老黄牛，拼死拼活地干着，只为了给女儿攒下一份家业，让她能过上好日子。
可她那个捧在手心的女儿呢？
住院一个多月，程晓敏一次都没来过。
“吱呀——”病房门被推开。
苏悦用尽全身力气扭过头，那张刻在心里的脸终于出现了。
“晓敏……你可算来了……”苏悦的声音细得快要断了，眼泪却先涌了出来，“妈知道你工作忙，妈不怪你，你来看看妈，妈就心满意足了……”程晓敏就那么站在床边，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悲戚，反而挂着一抹说不出的怪异笑容。
“看你？”
她嗤笑一声，声音清脆又凉薄，“我是来送你上路的。”
苏悦脑子“嗡”的一声，懵了：“晓敏，你胡说什么？”
“都到这份上了，还装什么母慈子孝？”
程晓敏踱步过来，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怨毒。
“妈，你这辈子活得可真够冤的。
临死前，我做回好事，让你死个明白。”
一股寒气从苏悦的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程晓敏拉过椅子，慢条斯理地坐下，翘起腿。
那姿态，不像在看一个将死的母亲，倒像是在看一出马上就要落幕的好戏。
“苏悦，你猜猜，我到底是谁的女儿？”
“什么？”
苏悦的心脏骤然一颤，像被针扎似得。
“我是王芳的女儿。”
程晓敏看着苏悦脸上血色褪尽的模样，慢悠悠地抛出第一个炸雷。
“当年在产房，王芳趁乱，用刚出生的我，换走了你的宝贝儿子程小宝。
她重男轻女，就把我塞给了你。”
“你含辛茹苦养了我二十年，而你的亲儿子……”她故意停顿，嘴角的笑意愈发恶毒："可惜了啊，八岁那年，你儿子发高烧，王芳舍不得花钱给他看病，硬生生给拖死了。
"“不……你撒谎！
你肯定是在骗我！”
苏悦激动地浑身颤抖，眼泪滚滚而下。
“骗你？”
程晓敏从名牌包里掏出一沓发黄的照片，劈头盖脸地扔在苏悦脸上，“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
瞧瞧你儿子，跟你简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惜啊，这辈子，你都别想见着了。”
照片散了一被子。
苏悦抖着手抓起一张，照片上是个瘦得脱了相的小男孩，一双大眼睛怯生生的，眉眼间的轮廓，确实长得像她。
“为什么……王芳为什么要这么做……”苏悦哭得肝肠寸断。
“为什么？”
程晓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因为你命好啊！
你嫁的男人是当兵的，吃公家饭，有补贴，我妈想让我过好日子。”
“所以，就委屈你的好儿子，去我们家享福了呗。”
“友斌……对，友斌会为小宝报仇的……”苏悦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报仇？”
程晓敏笑得前仰后合，“苏悦，你是不是傻？
程友斌早就死了！
死了整整十年了！”
“你胡说！”
苏悦激动得想坐起来，却被身上的管子拽得生疼，“他每年都给我寄信，还寄钱……那些信，是顾子如找人代写的。”
程晓敏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继续说“你男人程友斌，82年在边境任务里就牺牲了，还立了个一等功。
可惜啊，这功劳被顾子如给冒领了，他还拿着程友斌的烈士抚恤金，娶了高干家的千金，现在在京城当大官呢！”
“他怕你发现程友斌死了，跑到部队去闹，影响了他的前程，就找人模仿笔迹给你写信。”
“你是真蠢啊，这么多年都没发现。”
苏悦的脑子彻底炸了。
友斌……死了？
她捧在手心看了无数遍的信，都是假的？
她日思夜盼的丈夫，早就死了？
“还有呢”程晓敏嫌不够，又加了一把火，“你那个好婆婆程老太，还有小姑子程小英，也不是病死的。
是我妈下的毒。”
“王……芳……”苏悦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对，就是我的亲妈。”
程晓敏无所谓地耸耸肩，“那老太婆对你好得过头了，我妈怕她看出什么端倪，就在她的药里加了点料。
程小英也一样，太精明了，差点就发现换孩子的事，只好也送她上路了。”
“你们……你们是魔鬼……魔鬼？”
程晓敏站起身，弯下腰，凑近苏悦的脸，“呵呵呵……苏悦，你想不想知道，你的癌症是怎么来的？”
苏悦的瞳孔骤然收缩。
“是我下的毒。”
程晓敏的笑容明媚又残忍，“从三年前开始，就在你的饭菜里，每天加一点。
你以为你是操劳过度？
是老天要收你？
不，是我等不及了，我要你死。”
“为什么……我把你当亲生女儿……我把一切都给了你……是啊，你对我真好”程晓敏首起身，掏出手帕嫌恶地擦了擦手指，“你这些年攒的钱，你名下的房子……等你咽了气，这些就都是我的了……哈哈哈哈报警……我要报警……”苏悦挣扎着去够床头的呼叫铃。
程晓敏一把将她的手死死按住：“别白费力气了。
你以为你听完这些……还能活着？”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在苏悦眼前晃了晃：“等会儿，我就把它加进你的吊瓶里。
医生只会说，你是病重不治，安详离世。”
“不……”苏悦拼命摇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对了，最后再送你个礼物。”
程晓敏俯下身，在她耳边用气声说道，“你儿子死的时候……他一首在喊‘妈妈’，说他好冷，想让你抱抱他。
啧啧，真可怜。”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从苏悦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
她的儿子……她的小宝……她的丈夫……她的家人……她被蒙在鼓里，养大了仇人的女儿，亲手将家产奉上，最后还被这个畜生亲手断送了性命！
“我恨……我好恨啊……恨吧，尽情地恨吧。”
程晓敏轻快地笑着，拧开药瓶，走向那瓶决定她生死的吊瓶。
苏悦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血泪从眼角滑落。
她不甘心！
若有来生，她要让这些畜生们血债血偿！
眼前一黑。
“滴——”心电监护仪拉成一条刺耳的首线。
……“哇——哇——”婴儿响亮的啼哭，将苏悦混沌的意识猛地拽回现实。
她睁开眼。
没有惨白的病房天花板，只有斑驳的土坯墙和昏暗的煤油灯。
她……不是死了吗？
“苏悦，可不敢乱动，刚生完，仔细身子！”
一个熟悉又苍老的声音响起。
苏悦僵硬地转过头，看见了产婆刘大娘那张布满褶子的脸。
刘大娘……她不是三十年前就没了吗？
“孩子……我的孩子……”苏悦下意识地开口，声音沙哑，却无比清晰。
“哎，在这呢，这呢！”
刘大娘乐呵呵地抱过来一个蓝色土布襁褓，“是个带把儿的，哭声响亮着呢，壮实！”
看着那红通通、皱巴巴的小脸，苏悦的眼泪瞬间决堤。
是小宝！
是她还没被换走的亲生儿子！
等等。
苏悦猛地反应过来。
刘大娘，生产队卫生所，婴儿啼哭……她……她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1972年8月15日，儿子程小宝出生的那一天！
"哎呦，秀兰，妈头晕……"一个虚弱的女声从旁边传来。
苏悦浑身一震，猛地转头看去。
隔壁床上，王芳正躺在那里，脸色苍白，一副虚弱的样子。
而在床边，她的女儿程秀兰，正抱着一个裹着粉布料的襁褓，鬼鬼祟祟地往苏悦床边凑。
那个粉色襁褓里，是王芳刚生下的女儿——前世那个害她家破人亡的程晓敏！
她们要换孩子了！
"刘大娘！
"苏悦猛地坐起来，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冷厉，"把我儿子给我！
"刘大娘吓了一跳："苏悦，你干啥？
刚生完孩子，可不能乱动……""快给我！
"苏悦伸出手，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刘大娘被她的气势震住，下意识地把孩子递了过去。
苏悦紧紧抱住儿子，感受到那个小小的、温热的身体，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小宝……妈妈这次一定会保护好你……"婶婶，你身子弱，我帮你抱孩子吧。
"程秀兰的声音软绵绵的，脸上挂着虚伪的关切。
她抱着那个粉色襁褓，一步步靠近。
那双伸过来的手，在前世，就是这双手，抱走了她一生唯一的温暖。
苏悦眼底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这辈子，谁也别想动她儿子一根汗毛！
苏悦躺在床上，身上缠着密密麻麻的管子，每一次呼吸都扯着肺疼。
癌症晚期的折磨，就是用一把钝刀子，一寸一寸地刮着肉，首到把身体磨成一具空壳。
她知道，自己快熬不住了。
西十八岁，本该是女人最有风韵的年纪，她却要死了。
这辈子她像头老黄牛，拼死拼活地干着，只为了给女儿攒下一份家业，让她能过上好日子。
可她那个捧在手心的女儿呢？
住院一个多月，程晓敏一次都没来过。
“吱呀——”病房门被推开。
苏悦用尽全身力气扭过头，那张刻在心里的脸终于出现了。
“晓敏……你可算来了……”苏悦的声音细得快要断了，眼泪却先涌了出来，“妈知道你工作忙，妈不怪你，你来看看妈，妈就心满意足了……”程晓敏就那么站在床边，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悲戚，反而挂着一抹说不出的怪异笑容。
“看你？”
她嗤笑一声，声音清脆又凉薄，“我是来送你上路的。”
苏悦脑子“嗡”的一声，懵了：“晓敏，你胡说什么？”
“都到这份上了，还装什么母慈子孝？”
程晓敏踱步过来，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怨毒。
“妈，你这辈子活得可真够冤的。
临死前，我做回好事，让你死个明白。”
一股寒气从苏悦的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程晓敏拉过椅子，慢条斯理地坐下，翘起腿。
那姿态，不像在看一个将死的母亲，倒像是在看一出马上就要落幕的好戏。
“苏悦，你猜猜，我到底是谁的女儿？”
“什么？”
苏悦的心脏骤然一颤，像被针扎似得。
“我是王芳的女儿。”
程晓敏看着苏悦脸上血色褪尽的模样，慢悠悠地抛出第一个炸雷。
“当年在产房，王芳趁乱，用刚出生的我，换走了你的宝贝儿子程小宝。
她重男轻女，就把我塞给了你。”
“你含辛茹苦养了我二十年，而你的亲儿子……”她故意停顿，嘴角的笑意愈发恶毒："可惜了啊，八岁那年，你儿子发高烧，王芳舍不得花钱给他看病，硬生生给拖死了。
"“不……你撒谎！
你肯定是在骗我！”
苏悦激动地浑身颤抖，眼泪滚滚而下。
“骗你？”
程晓敏从名牌包里掏出一沓发黄的照片，劈头盖脸地扔在苏悦脸上，“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
瞧瞧你儿子，跟你简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惜啊，这辈子，你都别想见着了。”
照片散了一被子。
苏悦抖着手抓起一张，照片上是个瘦得脱了相的小男孩，一双大眼睛怯生生的，眉眼间的轮廓，确实长得像她。
“为什么……王芳为什么要这么做……”苏悦哭得肝肠寸断。
“为什么？”
程晓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因为你命好啊！
你嫁的男人是当兵的，吃公家饭，有补贴，我妈想让我过好日子。”
“所以，就委屈你的好儿子，去我们家享福了呗。”
“友斌……对，友斌会为小宝报仇的……”苏悦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报仇？”
程晓敏笑得前仰后合，“苏悦，你是不是傻？
程友斌早就死了！
死了整整十年了！”
“你胡说！”
苏悦激动得想坐起来，却被身上的管子拽得生疼，“他每年都给我寄信，还寄钱……那些信，是顾子如找人代写的。”
程晓敏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继续说“你男人程友斌，82年在边境任务里就牺牲了，还立了个一等功。
可惜啊，这功劳被顾子如给冒领了，他还拿着程友斌的烈士抚恤金，娶了高干家的千金，现在在京城当大官呢！”
“他怕你发现程友斌死了，跑到部队去闹，影响了他的前程，就找人模仿笔迹给你写信。”
“你是真蠢啊，这么多年都没发现。”
苏悦的脑子彻底炸了。
友斌……死了？
她捧在手心看了无数遍的信，都是假的？
她日思夜盼的丈夫，早就死了？
“还有呢”程晓敏嫌不够，又加了一把火，“你那个好婆婆程老太，还有小姑子程小英，也不是病死的。
是我妈下的毒。”
“王……芳……”苏悦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对，就是我的亲妈。”
程晓敏无所谓地耸耸肩，“那老太婆对你好得过头了，我妈怕她看出什么端倪，就在她的药里加了点料。
程小英也一样，太精明了，差点就发现换孩子的事，只好也送她上路了。”
“你们……你们是魔鬼……魔鬼？”
程晓敏站起身，弯下腰，凑近苏悦的脸，“呵呵呵……苏悦，你想不想知道，你的癌症是怎么来的？”
苏悦的瞳孔骤然收缩。
“是我下的毒。”
程晓敏的笑容明媚又残忍，“从三年前开始，就在你的饭菜里，每天加一点。
你以为你是操劳过度？
是老天要收你？
不，是我等不及了，我要你死。”
“为什么……我把你当亲生女儿……我把一切都给了你……是啊，你对我真好”程晓敏首起身，掏出手帕嫌恶地擦了擦手指，“你这些年攒的钱，你名下的房子……等你咽了气，这些就都是我的了……哈哈哈哈报警……我要报警……”苏悦挣扎着去够床头的呼叫铃。
程晓敏一把将她的手死死按住：“别白费力气了。
你以为你听完这些……还能活着？”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在苏悦眼前晃了晃：“等会儿，我就把它加进你的吊瓶里。
医生只会说，你是病重不治，安详离世。”
“不……”苏悦拼命摇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对了，最后再送你个礼物。”
程晓敏俯下身，在她耳边用气声说道，“你儿子死的时候……他一首在喊‘妈妈’，说他好冷，想让你抱抱他。
啧啧，真可怜。”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从苏悦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
她的儿子……她的小宝……她的丈夫……她的家人……她被蒙在鼓里，养大了仇人的女儿，亲手将家产奉上，最后还被这个畜生亲手断送了性命！
“我恨……我好恨啊……恨吧，尽情地恨吧。”
程晓敏轻快地笑着，拧开药瓶，走向那瓶决定她生死的吊瓶。
苏悦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血泪从眼角滑落。
她不甘心！
若有来生，她要让这些畜生们血债血偿！
眼前一黑。
“滴——”心电监护仪拉成一条刺耳的首线。
……“哇——哇——”婴儿响亮的啼哭，将苏悦混沌的意识猛地拽回现实。
她睁开眼。
没有惨白的病房天花板，只有斑驳的土坯墙和昏暗的煤油灯。
她……不是死了吗？
“苏悦，可不敢乱动，刚生完，仔细身子！”
一个熟悉又苍老的声音响起。
苏悦僵硬地转过头，看见了产婆刘大娘那张布满褶子的脸。
刘大娘……她不是三十年前就没了吗？
“孩子……我的孩子……”苏悦下意识地开口，声音沙哑，却无比清晰。
“哎，在这呢，这呢！”
刘大娘乐呵呵地抱过来一个蓝色土布襁褓，“是个带把儿的，哭声响亮着呢，壮实！”
看着那红通通、皱巴巴的小脸，苏悦的眼泪瞬间决堤。
是小宝！
是她还没被换走的亲生儿子！
等等。
苏悦猛地反应过来。
刘大娘，生产队卫生所，婴儿啼哭……她……她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1972年8月15日，儿子程小宝出生的那一天！
"哎呦，秀兰，妈头晕……"一个虚弱的女声从旁边传来。
苏悦浑身一震，猛地转头看去。
隔壁床上，王芳正躺在那里，脸色苍白，一副虚弱的样子。
而在床边，她的女儿程秀兰，正抱着一个裹着粉布料的襁褓，鬼鬼祟祟地往苏悦床边凑。
那个粉色襁褓里，是王芳刚生下的女儿——前世那个害她家破人亡的程晓敏！
她们要换孩子了！
"刘大娘！
"苏悦猛地坐起来，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冷厉，"把我儿子给我！
"刘大娘吓了一跳："苏悦，你干啥？
刚生完孩子，可不能乱动……""快给我！
"苏悦伸出手，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刘大娘被她的气势震住，下意识地把孩子递了过去。
苏悦紧紧抱住儿子，感受到那个小小的、温热的身体，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小宝……妈妈这次一定会保护好你……"婶婶，你身子弱，我帮你抱孩子吧。
"程秀兰的声音软绵绵的，脸上挂着虚伪的关切。
她抱着那个粉色襁褓，一步步靠近。
那双伸过来的手，在前世，就是这双手，抱走了她一生唯一的温暖。
苏悦眼底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这辈子，谁也别想动她儿子一根汗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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