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瑕抱琴坐在镇口的老槐树下，指尖掠过焦尾琴的符纹琴弦，一缕清音如霜刃破空，将十丈外挑衅的山猫精斩成两段。
血珠在月光下凝而不散，化作晶莹的灵露坠入尘土。
“好琴！”
沙哑的喝彩声从酒肆二楼传来。
陈九真拄着断剑踉跄下楼，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芒，“你这《裂魂引》，比当年的琴仙卫庄还要狠辣三分。”
白无瑕将焦尾琴收入背后的符纹锦囊，符阵亮起的瞬间，琴身化作地图融入他掌心。
这是炼器宗的不传之秘“芥子符”，代价是他永远失去了对母亲容貌的记忆。
“陈老，您醉了。”
白无瑕避开老人探究的目光，“半妖司的人说，三日后空镜就要开启，登仙梯会出现在镇东头的枯井里。”
陈九真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布满老茧的手指在他脉搏上摩挲：“你这半妖血脉……莫不是和三十年前的器灵族叛乱有关？”
白无瑕猛地甩开手，颈间的锁妖钉发出嗡鸣。
这枚由半妖司植入的法器会在他情绪波动时释放剧毒，此刻己让他半边身子麻木。
他强忍着不适，望向归墟之海的方向——那里浮着一艘沉船，船体布满器灵族的叛乱纹章。
“无瑕哥！”
清脆的呼唤打断了对峙。
钟离雪抱着七柄长短不一的灵剑跑来，发间别着一朵会发光的夜昙花，“因果寺的无念大师说，你今日会遇到改变命运的契机！”
白无瑕皱眉看向女孩腰间的“因果剑”，剑身映出他与钟离雪的倒影，却在眨眼间变成陌生人。
这是炼器宗特有的“记忆置换”，每次使用兵器都会交换一段记忆。
“小铃铛，我再说一次，别跟着我。”
白无瑕转身欲走，却被钟离雪拽住衣角。
“可是……”钟离雪突然指向镇东口，“枯井在发光！”
三人望去，百年未干涸的老井正喷出七彩霞光。
归墟之海的潮汐突然逆转，海水如巨龙般腾空而起，在夜空凝成一座由灵纹构成的阶梯——正是传说中的登仙梯。
“空镜重合提前了！”
陈九真瞳孔骤缩，“无瑕，快带钟离雪离开！
三十年前的器灵族余孽说不定就在梯上！”
话音未落，登仙梯顶端传来金属摩擦的尖啸。
七具由骸骨与法宝融合的“器骸”破梯而出，它们的核心处嵌着三十年前叛乱的器灵族残魂。
“找到你了，半妖琴师！”
为首的器骸张开骨翼，“你的血脉，能让我们重获肉身！”
白无瑕本能地抚上焦尾琴，却发现琴弦己全部断裂。
钟离雪突然挡在他身前，七柄灵剑同时出鞘，在空中组成“北斗锁魂阵”。
“无瑕哥，用我的记忆！”
钟离雪咬破舌尖，喷出精血在因果剑上，“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时的记忆！”
白无瑕感到一股暖流涌入脑海，画面里的钟离雪只有十岁，抱着破碎的灵剑在炼器宗废墟哭泣。
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抚上琴弦，竟用钟离雪的记忆修复了焦尾琴。
“《九霄引魂曲》！”
白无瑕低喝，琴音化作实质音刃。
器骸的骨翼在音波中寸寸碎裂，露出核心处的器灵残魂。
“不可能！
你怎么会我族的禁术？”
器骸发出刺耳的尖叫。
白无瑕愣住了——这声音竟与他母亲的声音一模一样。
他突然想起陈九真的话，看向镇东的沉船，终于明白为何自己总在月圆之夜听到海底传来的哭泣。
“无瑕哥小心！”
钟离雪的惊呼让他回过神来。
器骸的残魂化作黑雾涌入他的七窍，白无瑕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觉醒，锁妖钉的剧毒竟被那股力量净化。
“这是……”白无瑕震惊地发现，自己的半妖血脉正在与器灵残魂融合，“难道我母亲是……”陈九真突然将断剑刺入白无瑕心口：“快！
用你的血唤醒沉船里的器灵族母！”
鲜血溅在焦尾琴上，琴身突然发出龙吟。
归墟之海的潮汐停止了，沉船缓缓浮出水面，露出船头巨大的“器灵圣母”雕像。
白无瑕的血液融入雕像眼眸，圣母张开双臂，将所有器骸吸入体内。
“孩子，你终于来了。”
圣母的声音在白无瑕脑海中响起，“三十年前，我将残魂注入你体内，就是为了今日……”白无瑕感到一阵眩晕，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看到母亲——器灵族圣女，为了拯救被奴役的族人，自愿成为登仙梯的祭品。
而他，正是母亲与人类琴仙卫庄的孩子。
“无瑕哥！”
钟离雪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
登仙梯己经消失，圣母雕像沉入海底前，将半块青铜符印打入他体内。
“这是……”白无瑕感受到符印中蕴含的力量，“器灵族的因果印记？”
陈九真长叹：“三十年前的叛乱，不过是仙庭为了收割器灵族力量的阴谋。
无瑕，带着钟离雪去因果寺，那里有你母亲留下的《器灵禁典》。”
白无瑕点头，握紧钟离雪的手。
他知道，空镜重合带来的不仅是登仙的机会，更是揭开父母死因的钥匙。
而他的血脉，将成为打破仙庭谎言的利刃。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