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喂了后院的羊,又喂了前院的鸡。
青草不多了,但她眼下也没空去割,脏衣服堆得跟小山一样,她得趁有自来水洗出来。
衣服还没洗完,村长、治保主任就带着俩公安推开了门。
“秀丽,洗衣服呢?!”
村长一进来就热络的说道。
“嗯,这是?”
吴秀丽看着这几个人进来,急忙站起身,捡起地上的一个脏衣服擦干净手,看着俩公安疑惑道。
“啊,这是县上公安局的两位同志,来找你们魏强问问情况。”
治保主任替村长答道。
“哦,哦,坐,坐。”
吴秀丽拿了几个小凳子出来,招呼几人坐下。
“我这还没忙完,还没顾得上烧水……”吴秀丽不好意思道。
“没事,没事,大清早也不渴,魏强在家吧?
我们找他问几个问题。”
一个公安看出了吴秀丽的窘迫,开门见山点明来意。
“哦,在的,在的。
昨晚回来的晚,还睡着呢,我去喊他起来。”
吴秀丽说完就往她跟魏强住的屋子跑去。
此时的魏强还在酣睡,呼噜震天响。
他仰躺着,张着嘴,打着绺的头发,和他的脸一样油腻,乱糟糟地像个鸡窝。
鼻翼两边油光锃亮,粗大的毛孔仿似也在呼吸。
魏强有睡觉气,吴秀丽对叫醒他有点发怵,但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推了推他:“醒醒,醒醒,村长带公安来了。”
“滚!”
半睡半醒中的魏强,冲着吴秀丽就给了一拳,转身又睡了过去。
吴秀丽早有防备,躲过了这一拳,但火气也随之上来了,一把掀开魏强身上的薄被。
“你是找死啊!”
魏强这下彻底醒了,起身就要朝吴秀丽身上招呼。
“你打,你打,刚好让村长和公安都看看!”
吴秀丽也硬气了一回,梗着脖子把脸送到魏强跟前,冲他喊道。
“你说谁?
什么村长公安的?”
魏强一下子有些糊涂,收回了拳头。
“跟你说了村长带着公安来了,让你起来,好像我要害你似的,你快着点吧,都来了一会儿了,说是要找你问点啥。”
吴秀丽没好气道,转身出了屋去招呼村长他们。
“魏强马上就来,我还是去烧些水吧。”
“真不用,别忙活了,你坐下,我们唠唠嗑。”
还是之前那个公安,他指了指旁边一个空着的凳子,示意吴秀丽坐。
吴秀丽拘谨地坐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前天晚上魏强在家吗?”
“在,在的吧……啥意思?
在就是在,不在就是不在!”
另一个公安厉声道。
“小李,注意态度!
别怕啊,不用紧张,实事求是就行。”
“不是,那个,魏强每天晚上都出去打牌,但打完牌都会回家。”
吴秀丽急忙解释。
“几点去打牌,几点回来的?”
“一般吃完饭就出去了,几点回来我真不知道,最近地里忙,我晚上九点多上床,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吴秀丽有点不好意思。
“九点多就睡了?
你不看电视吗?”
呵呵,电视,家里的电视还是吴秀丽结婚时陪嫁的,但在他们屋没放几天,就被魏强以“公公婆婆上咱屋看电视不合适”为借口,强行搬走了,从那后她就再没看过电视了。
“哎呀,村长,主任,公安同志,让你们久等了,罪过罪过!”
简单洗漱过的魏强趿拉着拖鞋过来了,上来就给几人发烟。
“不用,我不抽烟,谢谢!”
两个公安都推辞不抽。
“这死婆娘,来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给人倒水,跟木头一样。”
说完又瞪着吴秀丽吼道:“还不赶紧去!”
“是我们说不用的,你别怪你爱人。”
吴秀丽还是向厨房走去,她不想看到自家丈夫那张还带着眼角屎的脸。
“魏强,你知道老刘头的事吧?”
公安开门见山。
“哈哈,知道知道,昨儿打牌听伙计说了。”
“大前天晚上你在哪儿?”
“我吃完饭就出去打牌了呀,农村嘛,也没啥夜生活,除了打牌还能干啥。”
“跟谁打的,在哪儿?”
“在陈老六家,哦,就是陈小军,平时都是在他家,一起打牌的有杨健、朱小朋,哦,对了,那天魏国也在,他在旁边看来着。”
“你们几点结束的?”
“大概十二点半左右吧,我记得十二点过了没多久,杨健说他累了,我们就收摊了。”
“然后呢?”
“然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呀,不是,你们啥意思啊?
怀疑我啊?”
“请你配合,我们只是例行询问。”
姓李的公安面容严肃,解释道。
“听说你跟老刘头关系挺好的,怎么看着你好似一点都不难过呢?”
“哪儿啊,你们可不能听别人胡咧咧啊,就是比别人多说过几句话而己。
我这人,就好开个玩笑,跟谁都能说几句,你们一定是误会了。”
“是吗?
我们公安绝不会无的放矢,今天能找你来,肯定是己经了解了相关情况,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你确定你们只是多说几句话的关系?
你没有去过老刘头的居所?
还是在晚上!”
“哎呀,这都被你们知道了。
我跟老刘头是有点交情,他好喝点酒,我平时不打牌也喜欢整几口。
我也是看老头一个人住可怜,想着没事去找他聊聊天。
但这一阵我可没去找过他,大概六七天了吧。
他出事可跟我一分钱关系都没有,你们不能随便冤枉好人。”
“我们也没说他的死跟你有关系啊,你急什么?”
“我哪儿急了,我这不是怕你们乱猜吗?”
“放心,我们破案讲究的是证据!
说说你对刘丙德的个人了解吧。”
“我对他没啥了解的,我们一起就是闲聊天,吹吹牛啥的,他这个人挺独的,我曾问他为啥搬出来住,他说他习惯了一个人。
可他以前不是老师吗?
当老师要面对那么多人,咋可能一个人,我猜他是不想跟我说实话。”
“除了性格孤僻这一点,还有吗,还有没有你觉得他身上跟一般人不同的地方,或者有什么怪癖?”
“就是孤僻,其他再没啥了,我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怪癖。”
“你知道谁跟他有金钱上的往来?
就是借过他钱。”
“没,没有啊……”魏强结巴了一下,想了想,继续说道:“他这人把钱看得挺重的,他亲儿子从他那都别想要到一分钱,更何况是别人。”
“你呢?
没借过他钱吗?”
“都说了没有,你们若是不信,自己去查啊!
凭什么拿我当犯人审啊!”
魏强恼羞成怒,他觉得公安这是怀疑上自己了,抓不到人,就想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
“我们会查的,再说,我们这只是例行问话,如果真当你是犯人审就不是在这里。”
被叫做“小李”的公安还想再说,被另一个公安拦住了。
“那你说说,你们之前一起喝酒都聊些什么?
你知道老刘头都跟哪些人有过节吗?
他有什么仇人吗?”
“我跟一个老头有啥聊的,无非就是听他讲一些他的想当初,至于说仇人嘛,他的儿子女儿算不算,都巴不得他早死呢!”
“哦?
怎么说?
他跟他的子女关系很差吗?”
“何止是差,那简首是势如水火啊……”说起别人家的鸡毛蒜皮,魏强那是口若悬河,首到吴秀丽把茶沏上,给几人都倒上,他还唾沫星子西溅的没有说完。
“你们说,就这么一个又孤僻又古怪的老头子,除了我,谁搭理他啊。”
魏强说完就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不觉被烫得又吐了出来,伸着舌头嘶哈地,还不忘大着舌头骂媳妇:“你这死老娘们,这是想烫死我啊,你等一会儿的,看我不打死你!”
“你自己不小心关人家秀丽啥事,沏茶的水不烫怎么沏茶,一天天动不动的打啊杀啊的,你就惜福吧。”
村长看不下去,呵斥道。
“打媳妇也是犯罪,家和万事兴,有话好好说!
那好,今天就先到这儿,有什么问题我们会随时找你。”
公安说完就跟村长、治保主任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