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八周年纪念日,我订了第99次飞往圣托里尼的机票。徐婉看着手机,
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对不起,这次又去不了了。”“沈洲的个人画展出了点意外,
在巴黎,我必须过去一趟。”我看着她,手里是她最爱吃的,
我跑了半个城才买到的那家店的蛋糕。心里的那团火,在八年的时光里,
被这盘冷水浇了九十九次,终于,彻底熄灭了。我轻声问:“我重要,还是他重要?
”她皱起眉,像是听到了什么无理取闹的问题:“陆言,你能不能成熟点?我们是夫妻,
是一家人,而他只是我的朋友。”朋友?哪个朋友能让你八年里,
推掉我们九十九次蜜月旅行?我笑了,把蛋糕随手扔进垃圾桶。“好,你去吧。
”“激活‘涅槃’计划。”我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八年的大梦,该醒了。
1机场的广播甜美地播报着我们那趟航班即将登机的信息。
我手里拿着两张飞往圣托里尼的头等舱机票,票根几乎被我的指尖攥得发烫。
这是第九十九次了。整整八年,三千多个日夜,我们计划了九十九次蜜月旅行,
目的地永远是她最爱的圣托里尼。可每一次,都在临门一脚时,
因为一个叫沈洲的男人而取消。徐婉,我的妻子,正坐在我对面,心不在焉地刷着手机,
眉眼间带着一丝期待和焦灼。我知道,她在等的不是登机提醒,而是那个男人的消息。
“婉婉,再过半小时就登机了,把手机收起来吧,我们好好享受这次旅行。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知道了,你催什么。”她的目光很快又回到了手机屏幕上,
手指飞快地打着字。我不用看也知道,她在和沈洲聊天。沈洲是她大学时的学长,
是她口中“一生的知己”,是她永远触不到的白月光。而我,只是她权衡利弊后,
选择的“经济适用男”。结婚时,她说:“陆言,我可能没那么爱你,但你对我好,
这就够了。”我天真地以为,只要我对她足够好,总有一天,能把她心里那个影子挤出去。
我为她洗手作羹汤,包揽所有家务,支持她追求画家梦,为她打理好一切,
让她可以毫无顾有之忧地创作。朋友们都笑我,说我一个大男人,活得像个保姆。我无所谓,
只要她开心就好。可我错了。八年,九十九次,足以证明,有些人,有些事,
是永远无法改变的。“叮铃铃——”她的手机***突兀地响起,
屏幕上跳动着“沈洲”两个字。徐婉几乎是立刻就按下了接听键,
脸上的焦灼瞬间变成了温柔的关切。“阿洲?怎么了?你别急,慢慢说。”我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的脸色从关切变成震惊,再到决然。“什么?画展的幕布供应商出了问题?你别慌,
我马上过去!巴黎是吗?好,你等我!”她挂掉电话,看都没看我一眼,
直接拎起她的手提包就往外走。我站起身,拦在她面前。“徐婉,我们的航班,
半小时后起飞。”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她终于正眼看我了,
但眼神里全是理所当然的冷漠和一丝鄙夷。“陆言,你没听到吗?阿洲那边出事了,
他的画展对他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吗?这种时候你能不能别添乱?”“画展重要,那我呢?
”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我们的结婚八周年纪念日,我们的第九十九次蜜“月,
就不重要吗?”她像是被我的质问惹恼了,声调陡然拔高:“陆言!你能不能分清主次?
画展是阿洲一生的心血,我必须去帮他!旅行什么时候都可以,但他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你非要去?”“我必须去!”她斩钉截铁。“好。”我点点头,
慢慢松开了攥着机票的手。那两张承载着我最后一点希望的纸片,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我看着她毫不犹豫转身离去的背影,看着她为了另一个男人,再一次将我抛在身后。
心口的位置,像是被挖空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疼,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
哀莫大于心死。我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尘封了八年的号码。电话几乎是秒接。“少爷。
”那边传来一道恭敬又沉稳的声音。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压下所有的情绪,声音冷得像冰。
“陈伯。”“激活‘涅槃’计划。”“从现在开始,收回对徐婉小姐的所有资源支持。
切断她所有的人脉,封锁她在艺术圈的一切渠道。”“我要让她……一无所有。
”电话那头的陈伯沉默了片刻,随即应道:“是,少爷。欢迎您回来。”挂掉电话,
我最后看了一眼徐婉消失的方向,然后转身,走向了与她完全相反的出口。圣托里尼的阳光,
终究是照不进我心里了。这八年的梦,做得太久,也太痛。现在,该醒了。
2我回到我们那个被称之为“家”的地方。一个一百二十平的公寓,
装修风格是徐婉喜欢的极简风,冷冰冰的,没什么烟火气。就像我和她的婚姻。这套房子,
写的是她的名字。当初买房时,她说画家需要安全感,我笑着同意了。我打开衣柜,
里面属于我的衣服少得可怜,只有几件简单的T恤和衬衫,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件。而另一边,
挂满了徐婉的名牌衣裙,琳琅满目。我拿出一个行李箱,将我的几件衣服叠好放进去,
然后是我的洗漱用品。最后,我从书房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相框。照片上,
是八年前的我们。那时的徐婉,笑得羞涩又甜蜜,依偎在我身旁。那时的我,
眼里的光还没有熄灭。我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然后将它面朝下,放进了行李箱的夹层。
收拾完一切,不过花了十分钟。原来我在这八年的婚姻里,留下的痕迹,就只有这么一点点。
我拉着行李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地等待。直到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玄关处才传来开门的声音。徐婉回来了。她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但眉眼间却洋溢着满足和兴奋。“陆言,你还没睡?”她换着鞋,随口问道。
“你都不知道阿洲今天的画展有多成功!所有人都被他的才华折服了!幸好我及时赶过去,
帮他解决了幕布的问题。”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客厅里那个刺眼的行李箱,
也没有注意到我异样的沉默。她走到我面前,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我。“喏,
你的结婚周年礼物。阿洲亲手画的,上面还有他的签名。”她语气里带着一丝施舍般的骄傲。
我低头看了一眼,是一幅小小的素描,画的是圣托里尼的风景。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我连我们自己的蜜月都去不成,却要收下她白月光画的风景画作为结婚纪念礼物。我没有接,
而是从茶几下面,拿出了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这是什么?”徐婉皱了皱眉,
不解地拿起。当她看清上面“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时,脸色瞬间变了。“陆言,
你什么意思?”她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地盯着我,“你又在闹什么脾气?”“我没有闹脾气。
”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徐婉,我们离婚吧。”“离婚?
”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就因为我没陪你去旅行?陆言,你今年几岁了?
三岁吗?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她将离婚协议扔在桌上,抱起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告诉你,我今天很累,没心情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赶紧把协议收起来,
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她的语气,充满了不屑和理所当然。在她眼里,我所有的情绪,
都只是无理取闹。我提离婚,也只是为了博取她关注的幼稚把戏。
我看着她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忽然觉得很没意思。跟一个永远活在自己世界里,
看不到别人痛苦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站起身,拿起笔,在协议书上签下了我的名字。
“陆言。”龙飞凤舞,再无留恋。“房子,车子,存款,都留给你。我净身出户。
”我将签好字的协议推到她面前,然后拉起我的行李箱,转身就走。“陆言!你给我站住!
”徐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带着一丝气急败坏,“你以为你是谁?离开我,你能活下去吗?
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我给你的?你现在跟我玩离家出走?我告诉你,不出三天,
你就会哭着回来求我!”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徐婉。”“你有没有想过,或许,
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依靠我,而不是我依靠你?”说完,我没有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
拉开门,走了出去。门在我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她所有的声音。
也隔绝了我八年的青春和爱情。夜风吹在脸上,很冷。但我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陆言,
从今天起,你自由了。3我没有去任何酒店。而是让陈伯派来的车,
直接将我送到了云顶山庄。这是本市最顶级的富人区,一栋别墅动辄上亿,能住在这里的,
非富即贵。而我,是这里的主人。车子平稳地驶入一栋占地数千平的法式庄园,
门口两排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齐刷刷地鞠躬。“欢迎少爷回家。”陈伯早已等在门口,
他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看到我时,眼眶微微泛红。“少爷,您受苦了。”我摇摇头,
将行李箱递给旁边的佣人。“陈伯,都过去了。”八年前,我为了徐婉,放弃了家族的一切。
我父亲,环球奢侈品集团‘Aethel’的董事长,因此震怒,将我赶出家门,
声称除非我跟徐婉分手,否则永不许我再踏入家门半步。我选择了爱情。我天真地以为,
我可以靠自己,给徐婉幸福。可现实却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没有了陆家少爷的光环,
我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为了维持生计,我做过很多工作,
但都因为要迁就徐婉的创作时间而无法长久。最后,我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家庭主夫”。
而徐婉,却在我的“牺牲”下,事业蒸蒸日上,成了小有名气的青年画家。
她享受着我为她创造的一切,却心安理得地将我踩在脚下。她不知道,她之所以能那么顺利,
不是因为她真的才华横溢,而是因为我一直在背后默默铺路。我动用了我仅剩的,
也是我父亲唯一没有收回的私人关系和资金,为她打通关节,为她举办画展,为她炒作名气。
她以为那些欣赏她的富商,是真的欣赏她的画。却不知道,那些人,看的都是我的面子。
现在,我亲手收回了这一切。我倒要看看,没有了我,她这位天才画家,还能走多远。
“少爷,您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陈伯领着我走进别墅。里面的一切,
都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这八年,老爷每天都会让人来打扫您的房间。”陈伯轻声说。
我心中一暖。我知道,我父亲虽然嘴上说得决绝,但心里,始终还是有我这个儿子的。
“我爸……他身体还好吗?”“老爷身体硬朗,就是……很想您。”我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走进浴室,看着镜子里那个胡子拉碴,面容憔悴,穿着廉价T恤的男人,我感到一阵陌生。
这八年,我活得太不像自己了。我打开花洒,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着我的身体,
也冲刷着这八年的疲惫和尘埃。一个小时后,我换上了一身剪裁得体的Ar***ni西装,
刮掉了胡子,让发型师重新做了造型。镜子里的人,眉眼锋利,眼神深邃,
浑身散发着久居上位的自信和矜贵。这才是真正的陆言。陆家唯一的继承人。就在这时,
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接起,那边传来徐婉母亲尖酸刻薄的声音。“陆言!
你长本事了是吧?居然敢跟我们家婉婉提离婚?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吃软饭的废物,
离了我们婉婉,你连西北风都没得喝!”“我告诉你,赶紧滚回来给婉婉道歉!否则,
我让你在这座城市混不下去!”听着电话那头歇斯底里的叫骂,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哦?
是吗?”“那我等着。”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拉黑。这种跳梁小丑,
我连跟她多说一句话的兴趣都没有。而另一边,徐婉的家里,徐母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这个废物居然敢挂我电话!”徐婉坐在一旁,脸色也很难看。
她没想到,一向对她百依百-顺的陆言,这次居然这么决绝。“妈,你别管了,
他就是闹脾气,过两天没钱了,自己就回来了。”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莫名地有些不安。
“回来?回来我非得打断他的腿!”徐母还在气头上,“婉婉,你也是,
当初怎么就看上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徐婉没有说话。她看着桌上那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她的掌控。4第二天,
我以‘Aethel’集团亚太区新任总裁的身份,正式亮相。这个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
瞬间引爆了整个商圈。所有人都知道,陆家那位神秘的太子爷,回来了。
我的办公室在环球金融中心的顶楼,整面墙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繁华。
陈伯将一份份文件放在我的办公桌上。“少爷,这是集团近三年的财报,
以及目前正在进行的所有项目。”“另外,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之前和徐婉小姐有合作的所有画廊、品牌方,都已经单方面解约。
她下个月在艺术中心举办个人画展的场地,也被我们取消了。”“还有,
那些曾经追捧她的‘收藏家’们,也都收到了风声,以后不会再有人买她的画了。
”我点点头,翻看着文件,语气淡漠。“做得很好。”“我要的不是让她伤筋动骨,
我要的是釜底抽薪,让她永无翻身之日。”“明白,少爷。”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我的私人助理走进来,恭敬地说道:“陆总,苏小姐来了。”我抬起头,有些意外。苏晴?
她怎么会来?苏晴是徐婉最好的闺蜜,也是我们大学的同学。她是个很温柔善良的女孩,
这八年来,也是唯一一个会真心实意劝徐婉对我好一点的人。“让她进来。”很快,
穿着一身职业套装,显得干练又知性的苏晴走了进来。当她看到我的那一刻,
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张了张嘴,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陆……陆言?
”我笑了笑,站起身,朝她伸出手。“好久不见,苏晴。”苏晴呆呆地看着我,
半晌才反应过来,和我握了握手。她的手有些凉。“你……你真的是陆言?
”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你怎么会……”“说来话长。”我示意她在沙发上坐下,
“你怎么会来找我?”苏-晴定了定神,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我是代表我们公司,
来和‘Aethel’谈合作的。没想到……新任总裁会是你。”我这才想起来,
苏晴毕业后就进了一家顶级的公关公司,现在已经是项目总监了。“我很抱歉,陆言。
”苏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愧疚,“关于你和婉婉的事,我听说了。”“我劝过她很多次,
让她好好珍惜你,可是她不听。”“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摇摇头:“不关你的事,这是我和她之间的问题。”“你今天来,只是为了公事?
”苏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也是为了私事。”“陆言,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恨婉婉,
你想报复她,我都能理解。”“但是……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高抬贵手?
她毕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毁掉。”我看着她,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所以,你是来为她求情的?”“我……”苏晴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低下了头,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陆言,八年的感情,真的说断就断,一点余地都没有了吗?
”“余地?”我冷笑一声,“我给了她九十九次机会,是她自己不要的。”“苏晴,
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我今天不为难你。合作的事,你直接跟我的助理谈。”“至于徐婉,
那是我的底线,谁也别想碰。”我的语气决绝,不带一丝感情。苏-晴的脸色白了白,
她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她默默地收起文件,站起身。“我明白了。”“陆言,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你能开心。”说完,她转身离开了我的办公室。看着她的背影,
我心里有些复杂。其实,我一直知道,苏晴喜欢我。从大学时起,
她的目光就总是有意无意地追随着我。只是那时我的心里只有徐婉,看不到任何人。而她,
也一直将这份喜欢,默默地藏在心底,以朋友的身份,待在我身边。
甚至在我最落魄的那八年,她也是唯一一个没有看不起我,还时常接济我的人。只是,
她终究是徐婉的朋友。我叹了口气,将这些纷乱的思绪甩出脑海。现在的我,
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儿女情长。我要做的,是拿回属于我的一切。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