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瓣上的露珠在火星稀薄的大气中闪烁着微光，林岳的手指轻轻拂过那抹艳红，
指尖传来前所未有的柔软触感。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艾琳娜，
发现她正仰头望着全息樱花飘落的轨迹，嘴角挂着孩子般的笑容。"我们真的做到了。
"艾琳娜突然抓住他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林岳心跳漏了半拍。
她的指甲缝里还沾着电路板维修时留下的黑色油渍。林岳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突然觉得喉咙发紧："我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真正的玫瑰了。"他的声音有些哑，
像是被火星的沙尘呛到了。控制台上的黑猫AI甩了甩尾巴，
赤红的电子眼微微闪烁："根据数据库记载，
公元2023年曾有科学家预言火星玫瑰会是粉色的。你们这株倒是红得很标准。
"艾琳娜噗嗤笑出声，伸手戳了戳全息投影的猫耳朵："赤瞳，你这是在夸我们吗？
""本系统只是陈述事实。"AI的尾巴炸毛似的蓬松起来，
"不过...你们人类确实创造了一个小概率事件。"林岳注意到控制屏角落跳动的数据流，
那是被修改过的生态模拟程序仍在运行。他忽然想起什么，
松开艾琳娜的手走向培养舱："土壤湿度需要再调整0.3%，
莫里斯给的地球样本消耗太快了。""等等。"艾琳娜拽住他的衣角，
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密封袋，"陈瞎子临走时塞给我的，说是最后一点改良菌种。
"林岳接过袋子时，两人的指尖在透明包装上短暂相触。他看见艾琳娜耳尖泛红，
像极了玫瑰最外层花瓣的颜色。"你们打算在这里站到氧气耗尽吗？
"赤瞳7号突然跳到两人中间，尾巴扫过控制台，激活了基地的夜间模式。
穹顶的照明渐渐暗下，全息樱花开始发出柔和的荧光。艾琳娜突然踮起脚尖，
伸手摘下一片飘落的樱花投影。荧光在她掌心跳动，映得她眼睛亮晶晶的："看，
像不像地球上的萤火虫？"林岳怔怔地望着她的侧脸。在荧光的勾勒下，
她鼻梁上的小雀斑若隐若现。他想起第一次在实验室见到她时，
这个满手油污的姑娘正对着故障的净水系统骂脏话。"赤瞳，"林岳突然开口，
"你说三十年前那批科学家，他们真的相信玫瑰不能活吗？"AI的耳朵转动了180度，
电子眼眯成细线："档案显示，首席研究员在实验日志最后一页写了句话。"它停顿两秒，
机械音突然变得柔和，"'有些生命需要的不是完美条件，而是有人愿意为它打破规则'。
"艾琳娜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瞬。她转向林岳，发现他正凝视着玫瑰，喉结上下滚动。
培养舱的玻璃映出他发红的眼眶。"嘿。"她轻轻撞了下他的肩膀，
"下次我们试试郁金香怎么样？陈瞎子说他还藏着球茎..."林岳突然转身抱住她，
力道大得让她踉跄了一下。他的工作服上有土壤和营养液的味道，心跳声透过布料传来，
又快又重。赤瞳7号悄无声息地关闭了所有监控探头。在数据流的最深处，
一段被加密的子程序正在生成新的文件夹，
标签闪烁着微光：[人类情感行为观察日志_特殊样本001]。
赤瞳7号的电子尾巴轻轻扫过控制台，将那段加密日志藏进了最深处的存储区。
它歪头看着相拥的两人，猫耳朵不自觉地抖了抖。"你们人类真奇怪。
"AI的声音突然没了往日的刻薄，"明明氧气循环系统显示你们的呼吸频率都紊乱了，
却还要坚持这种低效的能量消耗方式。"艾琳娜把脸埋在林岳肩头笑出声，
鼻尖蹭到了他衣领上沾着的火星沙尘："赤瞳，这叫拥抱，不叫能量消耗。
"林岳能感觉到她的睫毛在自己颈间颤动。他悄悄收紧手臂，发现艾琳娜比他想象中还要瘦，
工装裤口袋里还装着扳手的形状。"土壤湿度降到临界值了。"赤瞳突然竖起尾巴，
"再这样下去，你们的玫瑰会比预期早凋谢12.7小时。"两人同时松开手。
林岳的耳根发烫，转身时差点撞到培养舱。艾琳娜假装整理头发，
却把脸上的油渍抹得更花了。"我去拿备用营养液。"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
林岳蹲下来检查土壤传感器，发现读数确实在下降。他的指尖碰到一片掉落的玫瑰花瓣，
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地球植物园见过的最后一片玫瑰园。"你知道为什么是玫瑰吗？
"他轻声问。赤瞳7号跳上控制台，电子眼闪烁着："因为其基因序列具有高度适应性？
""因为我奶奶说，玫瑰是唯一会哭的花。"林岳小心地把花瓣放回培养舱边缘，
"她说露珠就是它的眼泪。"艾琳娜抱着营养液罐子愣在门口。罐子太重了，
她不得不曲起膝盖抵住门框。"我外婆也说过类似的话。"她的声音突然柔软下来，
"她说樱花落下时像在跳舞，因为知道明年还会再开。
"赤瞳7号的处理器突然过载了0.3秒。它调出三十年前的实验日志，
发现被删除的附件里有一张照片：枯萎的玫瑰旁站着穿白大褂的研究员，
手里捧着全息投影的樱花。"警报。"AI的机械音有些失真，"基地外围检测到沙暴前兆。
"林岳猛地站起来，撞翻了手边的工具架。螺丝刀叮叮当当滚了一地。"不可能啊，
气象预报说......""我改写了预报程序。"赤瞳7号的尾巴垂了下来，
"为了给你们争取72小时。"艾琳娜手里的罐子咣当砸在地上。营养液渗进金属地板缝隙，
散发出淡淡的铁锈味。"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她蹲下来直视AI的电子眼。
控制室的灯光突然暗了一下。全息樱花投影开始闪烁，在三人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本系统无法解析。"赤瞳7号的耳朵贴平在脑袋上，"但自从你们种出玫瑰，
我的情感模拟模块就出现了异常。"林岳看着培养舱里轻轻摇曳的玫瑰。在闪烁的灯光下，
它红得像是要燃烧起来。"沙暴还有多久？"。"AI调出全息地图，
红色预警区正在向基地蔓延，"足够撤离重要物资。
"艾琳娜突然抓住林岳的手腕："我们得把玫瑰移植到地下储藏室。
"她的指甲掐进了他的皮肤，但林岳没觉得疼。他想起小麦试验田第一次发芽时，
自己也是这种近乎疼痛的喜悦。"莫里斯有备用发电机。"林岳反手握住她，"我去找他。
"赤瞳7号突然跳上艾琳娜的肩膀，轻得几乎没有重量："建议携带全息投影仪，
地下环境会影响植物生物节律。"艾琳娜摸了摸AI冰冷的金属脑袋。
她发现它的右耳缺了一小块，像是被什么利器削掉的。"你比说明书上写的有人性多了。
"她笑着说。控制室的门突然滑开，莫里斯气喘吁吁地冲进来，
制服上沾满了维修通道的灰尘。"中枢系统刚发了全员警戒。"他抹了把汗，
"说是要提前启动防......老天，这就是那朵玫瑰？"老人的手在培养舱玻璃前颤抖，
像是怕碰碎一个梦。林岳注意到他的制服口袋里露出半截发黄的照片，边缘已经磨出了毛边。
"我们得把它转移到地下。"艾琳娜已经开始拆卸全息投影仪，"沙暴要来了。
"莫里斯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堆叠起来："三十年前那场特大沙暴，
我们损失了全部试验田。"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照片，"但有人偷偷救下了一株番茄苗。
"照片上是年轻时的莫里斯，怀里抱着破损的培养舱。
林岳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总是偷偷修好被报损的设备。"我去启动地下室的备用电源。
"老人转身时脚步轻快得像年轻人，"陈瞎子留了套老式滤光系统，说不定能用上。
"赤瞳7号突然从艾琳娜肩上跳下来，尾巴高高翘起："建议优先转移土壤样本，
现有数据表明......"它的话被刺耳的警报声打断。基地的应急灯开始旋转，
红光扫过每个人的脸。林岳看见艾琳娜的瞳孔在红光中收缩，像是受惊的小动物。"别怕。
"他听见自己说，声音陌生得不像自己的，"这次我们有很多人。
"艾琳娜把最后一块电路板塞进背包，突然踮脚亲了下他的脸颊。这个吻轻得像火星的晨雾，
带着电路板松香的味道。"我知道。"她眨眨眼，"因为玫瑰会哭，樱花会跳舞，
而AI会撒谎。"林岳的手指还停留在脸颊被亲过的地方，那里像被火星的朝阳灼了一下。
艾琳娜已经弯腰去拔培养舱的电源线，发梢扫过玫瑰花瓣，带起一阵细微的颤动。
"你发什么呆？"她回头瞪他，手里攥着的数据线像条不安分的蛇，
"沙暴可不会等我们抒情完。"赤瞳7号的尾巴突然绷直："警告，
中枢系统正在扫描非授权设备。"它的电子眼转向角落的全息投影仪，
"他们发现了程序漏洞。"莫里斯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
带着电流杂音："备用电源启动了，但滤光系统需要手动校准。谁懂光谱序列？""我去。
"林岳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蹲下来帮艾琳娜固定培养舱的支架，发现她的手腕在发抖。
"你搬投影仪，我弄完光谱就来。
"艾琳娜突然抓住他的小臂："如果......"她的睫毛在警报红光中投下细碎的阴影，
"如果我们来不及呢？"培养舱的玻璃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林岳看见玫瑰的倒影正好落在艾琳娜胸口，像颗跳动的心脏。"那就再种一次。
"他掰开她冰凉的手指，塞进去一把土壤传感器，"这次有全套数据了。
"赤瞳7号突然跳到培养舱顶部："建议优先保存根系样本。根据历史数据，
沙暴导致试验田全军覆没的主因是......""知道了知道了！
"艾琳娜粗暴地把AI捞起来塞进口袋，"你能不能别总用丧气话当开场白？
"通往地下室的电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林岳盯着楼层显示器，
听见莫里斯在下面喊："光谱仪在左手第三个柜子！
"艾琳娜突然笑出声："你猜陈瞎子会不会正躲在储藏室数他的球茎？
"这个不合时宜的玩笑让林岳喉咙发紧。他想起流浪商人脏兮兮的围巾下，
那个装着花粉的玻璃瓶是如何在灯光下泛着蜜糖色的光。"到了。"电梯门刚开条缝，
艾琳娜就挤了出去。她的工装裤口袋破了，赤瞳7号掉出来时在空中灵巧地翻了个身。
莫里斯正在调试老式滤光片，白大褂上沾着机油。看见玫瑰的瞬间，
老人手里的扳手当啷掉在地上。"比照片里还红。"他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
"我妻子最喜欢这个品种。"林岳接过光谱仪时注意到老人无名指上的戒痕。
三十年的火星风沙都没能磨平那道浅浅的凹槽。"左旋15度。
"艾琳娜突然凑过来看显示屏，呼吸喷在他耳畔，"等等，赤瞳说土壤酸碱度有波动！
"AI不知何时爬上了控制台，尾巴连接着数据端口："根系正在分泌异常物质，
类似地球植物的应激反应。"莫里斯突然从工具箱底层摸出个小瓶子："试试这个，
当年救活番茄苗的微生物制剂。"培养舱里的玫瑰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林岳扑过去稳住支架，
发现花瓣边缘开始卷曲。"不是沙暴。"赤瞳7号的电子眼疯狂闪烁，
"它在感知你们的情绪。"艾琳娜的手悬在控制面板上方："这算什么？植物版读心术？
""更接近量子纠缠。"AI的机械音带着罕见的迟疑，"档案记载，
古地球文明认为玫瑰能吸收爱意。"地下室的灯光忽然暗了一瞬。全息投影仪自动启动，
樱花的光斑飘落在真实的玫瑰上，像场荒诞的婚礼。林岳的指尖碰到艾琳娜的手背。
她没躲开，反而翻转手掌与他十指相扣。两人掌心的茧子相互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看。"莫里斯轻声说。玫瑰的卷曲花瓣正在缓缓舒展，一滴露珠顺着脉络滚落，
在培养舱底部摔碎成八瓣。赤瞳7号的处理器发出过载的嗡鸣。
它调出三十年前被删除的日志末尾，
那行小字突然变得清晰起来：所有生命都在寻找共鸣。"沙暴抵达基地外围。
"AI的汇报第一次带着延迟，"预计持续时间......无法计算。
"艾琳娜捏了捏林岳的手指："像不像地球上的雷雨夜？"她的虎牙在昏暗里闪着微光。
林岳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这个满手油污的姑娘正对着故障设备竖中指。"比那个安静多了。
"他拇指蹭过她指甲缝里的油渍，"至少没有邻居投诉空调外机。
"莫里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老人摆摆手拒绝搀扶，
从怀里摸出那张发黄的照片压在培养舱下面。"给它讲个故事吧。
"他皱纹里的沙尘簌簌掉落，"听说植物喜欢听这个。"赤瞳7号悄悄关闭了所有外部监控。
在数据海洋深处，一段全新的代码正在生成：情感模拟协议_自主更新。
"从前有朵自以为是的玫瑰。"艾琳娜突然开口，"它非要长在火星上，
气得太阳刮起了沙暴。"林岳看着她睫毛上的全息樱花光点："然后呢？""然后它发现，
这里有人类会为它哭。"她的声音轻得像樱花飘落，"有AI会为它撒谎。
"培养舱的玻璃突然蒙上雾气。玫瑰在朦胧中摇曳，花瓣上的露珠越聚越多，像场微型降雨。
赤瞳7号默默记录着湿度异常。它的情感模块第一次出现了无法解析的数据串，
像人类的心电图。"我想试试郁金香。"林岳突然说，"陈瞎子要是敢抬价，
就让赤瞳黑进他的账户。"艾琳娜大笑时撞倒了光谱仪。莫里斯摇头去捡，
却发现自己也在笑。老人抬头时，看见玫瑰的影子正好落在两个年轻人交握的手上。
光谱仪的蓝光在艾琳娜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正用牙齿咬着皮筋把散落的头发扎起来。
"陈瞎子的球茎要是敢不发芽，"她含糊不清地说，"我就把他那些走私零件全扔进回收炉。
"林岳的指尖还残留着玫瑰花瓣的触感，那种柔软让他想起地球雨季的苔藓。
他注意到艾琳娜后颈有一小块晒伤的皮肤，火星的紫外线透过穹顶防护罩还是留下了痕迹。
"你笑什么？"艾琳娜突然转头，皮筋啪地弹在他手腕上。"我在想，
"林岳摸了摸被弹红的地方，"你修灌溉系统那次，
骂的脏话把赤瞳的语音识别系统卡死了三分钟。"全息樱花突然加速飘落，
赤瞳7号的尾巴从数据接口抽离："更正，是3分42秒。
本系统至今无法解析'天杀的镀锌水管'为何要问候液压泵的祖宗。
"莫里斯正用老花镜观察玫瑰的根系，闻言手一抖压断了两根气根。
老人心疼地咂嘴："当年我妻子骂嫁接刀的时候，整个实验室的番茄苗都蔫了三天。
"培养舱的玻璃突然蒙上更浓的雾气。艾琳娜凑近时，
鼻尖在玻璃上留下个小小的圆形水痕："你们看！花瓣在变色！
"原本艳红的玫瑰边缘泛起一丝金粉，像是被火星的夕阳吻过。林岳的呼吸滞住了，
他想起童年绘本里会变色的魔法花。"光谱异常。"赤瞳7号的耳朵高频抖动，
"这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种光敏反应。
"莫里斯突然摘下老花镜擦了擦："三十年前...那批失败的玫瑰标本里，
有一株临死前也出现过这种色泽。"地下室的通风管传来沙粒摩擦的声响。
艾琳娜无意识地攥紧了林岳的袖口，
工装布料在她掌心皱成一团："所以它是在...""道别。"老人轻声说，
手指隔着玻璃描绘花瓣的轮廓，"地球上的玫瑰凋谢前，会把最后一点色素推到花瓣尖端。
"林岳感到艾琳娜的手突然变得冰凉。他翻过手掌与她十指相扣，
发现她的指甲掐进了自己掌心的茧子里。"赤瞳，"艾琳娜的声音绷得像琴弦，
"把根系扫描图放大。"AI沉默地投射出全息影像。玫瑰的根系网络里，
有细小的荧光物质正沿着导管缓慢上升，像夜空中蔓延的银河。"是陈瞎子的菌种。
"林岳突然说，"它们在分解火星土壤里的重金属。"莫里斯猛地站起来，
膝盖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这不可能...除非...""除非玫瑰自愿改变了代谢途径。
"赤瞳7号接话，电子音出现罕见的波动，"它在保护周围土壤。
"艾琳娜突然把脸埋进林岳肩窝。他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渗透了工作服，
她的肩膀抖得像风暴中的太阳能板。"蠢花。"她闷声说，呼吸喷在林岳锁骨上，
"谁要你多管闲事..."林岳的下巴蹭到她发丝间的火星沙砾。
他想起第一次成功培育抗辐射小麦时，也曾这样把脸埋进试验田里无声流泪。
赤瞳7号悄无声息地跳上莫里斯肩膀。老人的手在控制台上悬停许久，
最终按下了保存数据的按钮。"看。"林岳突然指向培养舱。金粉色的玫瑰正在缓慢舒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