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议论声像细密的针,扎得她后背发僵。
“肯定是抄的,她上次才考八十多,怎么突然窜到年级前三?”
“听说江渝坐在她斜前方,江渝可是常年第一,抄他的最方便了。”
“难怪呢,平时看着挺老实,没想到这么会装……”流言像藤蔓,一夜之间爬满整个高三(1)班。
夏枳想解释,可话到嘴边,面对同学们探究、鄙夷的目光,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不是不会说,是不知道怎么对抗这铺天盖地的怀疑——就像没人相信,她为了这次考试,刷完了三本习题集,熬了无数个深夜。
江渝就坐在她斜后方,始终沉默。
他是学校里的特殊存在,成绩顶尖,却患有选择性缄默症,从小学到高中,极少开口说话,最多用点头或摇头回应。
此刻,他握着笔的手青筋凸起,目光死死盯着那些低声议论的人,喉结反复滚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破喉咙。
班主任把夏枳叫到讲台前,语气带着为难:“夏枳,有几位同学反映,考试时看到你频繁回头看江渝的方向,还有人说捡到了你传给他的纸条……我没有!”
夏枳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从来没传过纸条,也没抄过任何人的答案!”
“空口无凭啊。”
有同学小声反驳,“不然你怎么解释分数突然暴涨?”
周围的议论声再次响起,夏枳的眼眶泛红,手指紧紧抠着衣角。
就在这时,一道沙哑得像是生锈铁片摩擦的声音,突然在教室里炸开:“她没有抄。”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夏枳。
江渝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的脸涨得通红,额角渗出细汗,显然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他以前不是没试过说话,可每次都被喉咙里的阻塞感憋回去,只有在极度紧张或愤怒时,才会勉强挤出几个字。
“考试时……她一首低头做题,”江渝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异常坚定,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对抗无形的阻力,“我亲眼看着……她写的步骤,和我的不一样。”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盯着江渝,这个三年来几乎没说过完整句子的男生,此刻正微微喘着气,眼神锐利地扫过那些散播流言的人:“她的错题本,我看过……写满了批注,比我的还详细。”
他顿了顿,像是在积攒更多的力气,一字一句道:“她靠自己,考的分数。”
班主任也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安抚道:“江渝,你别激动,慢慢说。”
江渝却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完成了最重要的使命,身体微微晃了晃,却依旧坚持着看向夏枳,眼神里带着歉意和坚定。
夏枳望着他,突然就红了眼眶,不是委屈,而是一种被人坚定守护的暖意。
后来,班主任调取了考场监控,清晰地拍到夏枳全程专注做题的样子,所谓的“传纸条”更是子虚乌有。
流言不攻自破,那些曾经议论过她的人,都悄悄低下了头。
放学后,夏枳在操场拦住了江渝。
他正低着头走路,脚尖踢着小石子,像是还在为刚才开口说话而不适应。
“江渝,谢谢你。”
夏枳轻声说。
江渝停下脚步,侧过脸,耳根微微泛红,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能发出声音。
他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条,上面用工整的字迹写着:“你的努力,不该被质疑。”
夏枳看着纸条,又看着眼前这个脸颊微红、眼神躲闪却依旧坚定的男生,突然笑了。
蝉鸣阵阵的夏日里,那些流言蜚语如同泡沫般消散,而江渝那句冲破缄默的证词,成了这个夏天最温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