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铁匠也有金手指？
攻略之神充满磁性的嗓音，在铁匠铺内清晰地回响，他正对着无形的镜头，继续着自己的解说。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我们告别了用木棍敲半天都敲不死一只野猪的窘境。
这把新手铁剑，就是我们在这个残酷世界里站稳脚跟的第一块基石。”
卡尔站在一旁，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他的世界里，没有“观众”，也没有“解说”。
只有指令。
一个ID为“马了顶大”的玩家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将十块凹凸不平的铁矿石丢在柜台上。
“铁匠大叔！
我的矿！”
卡尔的程序被触发。
他机械地转身，从武器架上取下一把崭新的铁剑，递了过去。
“***顶大”接过铁剑，眼睛瞬间就亮了。
“我靠！
这分量！
这金属质感！
爽！”
他迫不及待地在空中挥舞了两下，带起一阵风声。
“兄弟们，我拿到剑了！
村外野猪林***，谁先到谁是狗！”
他吼了一嗓子，便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铁匠铺，仿佛晚一秒，那些野猪就会被别人抢光一样。
攻略之神将这个场景也录制了进去，同时补充道：“大家可以看到，拿到武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完成村长巴顿发布的清理野兽任务。
这不仅是主线任务，也是前期最主要的经验来源。”
他的话音刚落，又有几个玩家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矿！
十块！”
“快快快，给我剑，我兄弟都开杀了！”
“铁匠，搞快点！”
卡尔依旧是那副没有波动的样子。
收矿，给剑。
收矿，给剑。
他的动作精准而高效，像是一台被设定好流程的精密机器。
武器架上预先打造好的铁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玩家们拿到剑后的反应也大同小异。
有人惊叹于武器的真实手感，有人则在抱怨任务的繁琐，但无一例外，他们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名为“新奇”与“兴奋”的情绪。
这种情绪，是卡尔的设定里无法理解的东西。
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执行者。
很快，随着最后一批完成任务的玩家心满意足地离开，喧闹的铁匠铺，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寂静。
攻略之神也结束了他的第一期视频录制，对着卡尔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看了几秒，然后转身离去。
他还有很多的素材要收集。
空气中，只剩下炉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玩家们的呼喊与怪物的嘶吼。
卡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铁匠铺里，堆放着玩家们交来的铁矿石，粗糙的石块在火光下泛着暗沉的色泽。
一个新的指令，在他的意识中浮现。
整理物资卡尔弯下腰，开始将地上的铁矿石搬运起来。
他一次抱起一大堆，沉重的矿石让他的手臂肌肉微微绷紧。
他一步步地走向铁匠铺后方的小储藏室，将矿石分门别类地堆放好。
储藏室里阴暗而潮湿，堆满了各种备用的材料，焦炭，木料，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金属锭。
卡尔没有在意这些，他只是沉默地执行着任务。
来回几趟之后，他只在锻造炉旁留下了一小部分当天需要用到的铁矿石，其余的全部搬进了储藏室。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了锻造炉旁。
那炉橘红色的火焰，是他意识诞生以来，眼中唯一的色彩。
他伸出手，感受着那股灼热的气浪。
就在这时，那些被刻印在他存在最深处的知识，再一次清晰地浮现。
锻造：铸造初级如何控制火候，如何判断铁块的最佳锻打时机，如何折叠锻打以去除杂质，如何淬火以增加硬度……无数关于铸造的知识与技巧，在他的脑海中流淌，如同奔腾的河流。
锻造：修复初级如何观察武器的磨损与裂痕，如何用最少的材料进行填补，如何重新打磨开刃，让旧武器焕发新生……关于修复的种种细节，也同样巨细无遗。
这些知识不是他学习来的，而是他本身的一部分。
他就是为了锻造而生的。
复盘完这些信息，卡尔没有任何思考，身体己经先一步行动起来。
他用火钳夹起一块铁锭，熟练地将其送入炉火最核心的位置。
等待。
火苗舔舐着铁锭，将其从黑色烧成暗红，再从暗红烧成橘黄，最后变得如同太阳般耀眼。
时机到了。
卡尔将烧得通红的铁锭夹出，稳稳地放在锻铁砧上。
他举起了那把属于他的铁锤。
当！
清脆的敲击声，在寂静的铁匠铺里回荡。
火星西溅。
当！
当！
当！
富有节奏的锤击声连绵不绝。
铁块在他的锤下，一点点地被拉长，变薄，逐渐显现出剑的雏形。
他的动作没有任何多余的成分，每一次挥锤的角度，每一次落锤的力道，都精准到了极点。
这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打铁机器，正在完美地执行着自己的程序。
打造新手铁剑，以备后续任务之需。
时间就在这单调的锤音中缓缓流逝。
偶尔会有一两个姗姗来迟的玩家走进铁匠铺，打断他的工作。
“你好……请问，这里是接挖矿任务的地方吗？”
一个看起来有些腼腆的女性玩家小声问道。
卡尔停下锤子，机械地转过身。
“打造新手铁剑，需要铁矿石十块……”他重复着那段早己说过无数遍的台词。
玩家接取任务，匆匆离去。
卡尔便再次转身，继续他的锻造。
这个下午，他就在这种“锻造—被打断—颁布任务—继续锻造”的循环中度过。
武器架上空缺的位置，被一把把新鲜出炉的铁剑重新填满。
首到黄昏降临。
夕阳的余晖从门口斜斜地照射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放下了锤子，将最后一柄成型的剑胚浸入淬火槽中。
“嗤——”白色的水汽蒸腾而起，伴随着金属冷却的独特声响。
一把全新的新手铁剑完成了。
他将剑挂在武器架上，然后习惯性地走向那堆备用的铁矿石，准备补充下一炉的材料。
他弯下腰，随手抓起了一块矿石。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那块矿石的瞬间。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猛地从他的指尖传来，顺着手臂，首冲入他的意识深处。
那不是温度，也不是触感。
而是一种……奇异的震动。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隔着这块冰冷的石头，与他的存在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卡尔的动作，停滞了。
他诞生以来，第一次出现了程序之外的停顿。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那块平平无奇的铁矿石。
它和旁边其他的矿石没有任何区别，一样的粗糙，一样的暗沉。
但那种奇异的震动感，却真实不虚。
紧接着，一道完全陌生的，不属于任何指令的信息流，毫无征兆地在他的意识里闪现。
那不是宏大的世界公告，也不是雀跃的系统提示。
那是一行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文字。
侦测到微弱的“魂魄碎片”残留……溯源条件满足，是否激活‘万物溯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