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陆沉舟的第三年,终于用我的肾、我的肝、我的骨髓,
凑齐了他白月光复活需要的全部零件。
第一章:新婚礼物是一颗肾冰冷的无影灯像上帝审视罪人的眼,直直照进我混沌的意识里。
耳边是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响,还有麻醉药效边缘,我自己微弱如游丝的心跳。
身体仿佛不再属于我,腰部传来钝重的、被掏空的感觉。“……沉舟,放心,手术很成功。
”主刀医生疲惫而恭敬的声音隔着什么传来,有些模糊,“肾脏移植非常顺利,
苏念小姐那边没有任何排异反应迹象,生命体征平稳。”“嗯。
”一个我熟悉到骨子里的低沉嗓音响起,带着一丝我从未拥有过的温柔,“照顾好念念。
告诉她,我很快去看她。”通话切断。我的指尖,在手术单下,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看啊,沈清辞,这就是你结婚三周年的礼物。一颗鲜活的、从你身体里剥离的肾,
被你的丈夫,亲手送给了他心尖上的白月光。记忆像个恶劣的玩笑,猛地将我拽回三年前。
那场奢华到让全城瞩目的求婚。陆沉舟单膝跪在玫瑰花瓣雨中央,
身后是绚烂的维多利亚港夜景。他说:“清辞,嫁给我,我会给你一切。
”我以为那是一见钟情的救赎,是将我从平凡人生中打捞起的奇迹。却原来,
是处心积虑的匹配,是恶魔为他的天使,挑选最新鲜、最合适的……药引。这个世界,
存在一种鲜为人知的古老秘术——“生机转嫁”。
通过移植器官、骨髓这些承载着生命本源的东西,可以将“供体”的生命力、气运,
甚至部分特质,转嫁给“受体”。而我,沈清辞,是传说中万里无一的“全适体”。
我的身体,我的基因,与苏念——陆沉舟那个因意外成为植物人,
最终被宣布脑死亡的白月光——高度契合。娶我,无关情爱。只因为,
我是复活苏念最完美、也是最后的“活体零件库”。麻醉在退去,
伤口的疼痛如同苏醒的毒蛇,开始啃噬我的神经。我被推回VIP病房,空无一人。
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让人反胃。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进来的不是陆沉舟,
是他的首席特助,周靖。他面无表情地递过来一份文件。“太太,先生吩咐,您醒了之后,
把这个签了。”我目光涣散地扫过去——《自愿器官捐赠及术后营养补助协议》。
“营养补助?”我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他打算用多少钱,买我这颗肾?
”周靖眼神里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太太,请您配合。先生也是为了苏念小姐。”为了苏念。
多好的理由。这三年,我活着的意义,似乎就是为了这两个字。我颤抖着手,几乎握不住笔。
那薄薄的几页纸,重若千钧。最终,我还是在那份卖身契上,签下了我的名字——沈清辞。
清醒的辞别?呵,我从未清醒过,也从未真正辞别。周靖收起协议,
公事公办地交代:“医生建议您卧床静养一周。先生已经为您安排了最好的护理。
”他转身离开,没有半分停留。一周后,我拖着仿佛被拆开又勉强重组的身體,
回到了那座华丽冰冷的牢笼——我和陆沉舟的“家”。别墅里安静得可怕。我扶着楼梯,
一步步挪上楼,每动一下,腰侧的伤口都传来尖锐的刺痛。主卧的门虚掩着。我走近,
听到里面传来陆沉舟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缱绻温柔。“念念,别急……很快就好了。
医生说,这次很成功。你再等等,等下一个‘零件’到位,你就能彻底醒来,
完整地回到我身边了。”下一个……零件?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我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我僵在门口,透过门缝,看见他背对着我,
正小心翼翼地将一条璀璨的钻石项链,戴在床头那张苏念的巨幅照片上。照片里的苏念,
巧笑倩兮,美目流转,纯净得不染尘埃。而我,站在这里,像一个多余的、丑陋的影子。心,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碾碎。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痛楚。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花瓶架子。“哐当——”一声脆响,
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陆沉舟猛地回头。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看向我的瞬间,
所有的温柔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的警惕和不耐烦。他大步走过来,一把拉开房门。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俯视着我,
目光锐利如刀,猛地伸手,冰凉的手指掐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沈清辞,”他每一个字都带着警告,砸在我的心上,“别动不该有的心思,安分守己。
你的命,是念念的。”我的命,是念念的。原来,从一开始,我的存在,
就只是为了成就另一个女人的重生。第二章:肝源与骨髓的“自愿”捐肾之后,
我在别墅里的地位,更像一个透明的、需要被定期保养的仪器。陆沉舟回家的次数更少了,
偶尔回来,也只是为了确认我这个“零件”的恢复情况。他看我的眼神,
和看医疗报告上的数据没什么区别。我以为,一颗肾已经是极限。直到那天晚上,
他带着一身寒气和酒意回来,直接将一份新的文件扔在我面前。“签了它。”我低头,
心脏骤停。——《自愿捐赠部分肝叶及造血干细胞骨髓协议书》。
肝源……骨髓……我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陆沉舟,你疯了?!
捐肾之后我的身体还没恢复!再捐肝和骨髓,我会死的!”他站在水晶灯下,
光影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俊美依旧,却像个没有心的修罗。“专家评估过,死不了。
”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只是会虚弱一段时间。你需要什么补品,告诉周靖,
他会准备。”“我不签!”我几乎是尖叫着,将那份协议扫落在地,“我不是器官培养皿!
我是个人!是你的妻子!”“妻子?”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沈清辞,你忘了你是因为什么才坐上这个位置的?”他弯腰,
捡起那份协议,重新拍在我面前的茶几上。“签了它。别忘了,你母亲还在医院里躺着,
每天需要高昂的医疗费维持生命。还有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
他最近好像很想接手城西的那个项目……”我的血液,瞬间凉透。
母亲……弟弟……我母亲一年前突发重病,需要长期住院治疗,费用如同无底洞。
我弟弟沈岩的公司也屡遭挫折,全靠陆沉舟暗中扶持才勉强维持。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是他早就布好的局!他用我在意的人,织成了一张天罗地网,将我牢牢困在中央,动弹不得。
“你……你早就计划好了……”我浑身发抖,牙齿都在打颤。陆沉舟点燃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晦暗不明:“清辞,听话。念念等不了了。这是你的价值,
也是你的……宿命。”价值。宿命。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爱了三年,掏心掏肺付出的男人,
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他不是没有心,他只是把所有的温度和真心,
都给了那个叫苏念的女人。为了她,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把我推入地狱。我假意顺从,
颤抖地拿起笔。“我……我需要点时间考虑。”他吐出一口烟圈,没说话,算是默许。
那之后,我暗中开始行动。我试图联系母亲的主治医生,想询问母亲真实的病情,
可电话永远无法接通。医院那边口风紧得像铁桶,只说陆先生安排了最好的医疗团队,
让我放心。我试图找出陆沉舟商业上可能的不法证据,但他的书房是禁区,我根本无法靠近。
周靖像一条嗅觉灵敏的忠犬,时刻注意着我的动向。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困在琥珀里的虫子,
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最终,我还是在那份协议上签了字。在陆沉舟“陪同”下,
再次躺上了手术台。抽取骨髓的过程,比捐肾更让我恐惧。那种生命本源被强行抽离的感觉,
让我在术后陷入了持续的高烧和濒死感。意识模糊间,我仿佛漂浮在一片混沌的能量海洋里。
我能“看到”,一丝丝金色的、温暖的能量,正从我体内流失,沿着某种无形的管道,
汇向远方一个微弱的光点——那是苏念。而在我的血脉深处,在那被反复掠夺的空虚之下,
似乎有什么冰冷而庞大的东西,正被这极致的剥夺缓缓激活。它像蛰伏的远古巨兽,
在黑暗中,睁开了猩红的双眼。这次“捐赠”后,我的身体彻底垮了。
陆沉舟以“需要绝对静养,避免感染”为名,将我变相软禁在了别墅负一层,
一间常年不见阳光的客房里。这里潮湿,阴冷,像一座华丽的坟墓。他偶尔会下来,
带着苏念最新恢复情况的照片或视频。视频里的苏念,脸色越来越红润,
甚至手指开始能轻微动弹。“看,念念恢复得很好。”他把屏幕怼到我眼前,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清辞,你的付出是值得的。
”我看着屏幕上那张与我有着几分相似,却更加精致柔美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值得?
用我的健康,我的生命,去换取另一个女人的苏醒?他每一次的到来,
每一次展示苏念的“进步”,都是在我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而我,
连拒绝观看的权利都没有。我只能躺在这阴暗的角落里,感受着生命力一点点流逝,
感受着那血脉深处未知的冰冷,一点点蔓延。
第三章:亲手复活你的挚爱时间在压抑和病痛中缓慢流逝。
当我再次被允许离开那间地下室时,是因为一个更加荒诞、更加屈辱的要求。苏念的复活,
进入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根据那个古老秘术的记载,
需要在一个充满“新生”与“契约”意味的场所——民政局门口,
由“原配”献上真心的祝福,并亲手将复活对象牵引至施术者陆沉舟身边,
完成最后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生机转嫁,才能彻底稳固灵魂与肉身的融合。换句话说,
陆沉舟需要我,这个被他榨取殆尽的原配妻子,在民政局门口,笑着亲手将我丈夫的手,
交到他所爱之人的手中,并为他们献上祝福。多么讽刺,多么恶毒的仪式!
我被强行梳洗打扮,穿上了一条我从未见过的、风格接近苏念平时喜好的白色蕾丝长裙。
镜子里的我,脸色苍白如纸,瘦得脱了形,宽大的裙子空荡荡地挂在我身上,
像个蹩脚的模仿者。陆沉舟看着我,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满意,但最终没说什么。
加长林肯停在民政局门口。今天这里,格外“热闹”。不是来登记结婚的情侣,
而是被清场后,围满了拿着长枪短炮的记者。鲜花、红毯,布置得像一场婚礼。
陆沉舟先下车,他今天穿了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俊美得令人窒息。他没有看我,
径直走向另一边,极其温柔地搀扶下一个穿着同样白色婚纱的女人。是苏念。她醒了。
真正地,完整地醒了。穿着洁白的婚纱,妆容精致,
眉眼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柔弱与幸福的红晕,依偎在陆沉舟怀里,美得不可方物。
闪光灯瞬间亮成一片海洋。我站在车边,像个被遗忘的小丑。陆沉舟揽着苏念的腰,
在记者们的簇拥下走向红毯尽头临时搭建的小台子。他接过助理递过来的话筒,
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该我上场了。我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挺直那仿佛随时会散架的脊梁,一步步,踏上那刺眼的红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好奇,探究,或许还有怜悯。
司仪由周靖临时客串用热情洋溢的语气说道:“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
我们也要感谢一位非常重要的人,那就是陆先生的前妻,沈清辞女士。
正是她的善良、大度与成全,才成就了今天这段佳话!现在,有请沈女士,
为我们今天的主角,送上最真挚的祝福,并完成这爱的牵引!”佳话?成全?我的胃在痉挛。
我走到陆沉舟和苏念面前。陆沉舟看着我,眼神冰冷,无声地催促。苏念也看着我,
她的眼睛很美,像浸了水的黑琉璃。但就在那清澈的眼底最深处,
我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近乎挑衅的得意和贪婪。我伸出微微颤抖的手,
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的手,先触碰到苏念的手。她的手指温热,柔软,
充满了蓬勃的生机——那本该是属于我的生机!在肌肤相触的瞬间!“轰——!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能量共鸣,在我体内炸开!不再是单纯的被掠夺感,
而是……一种清晰的“看见”!我“看”到,苏念的靈魂深处,
缠绕着无数密密麻麻的、如同黑色藤蔓般的丝线,它们疯狂地舞动着,饥渴地汲取着来自我,
以及周围空气中稀薄的能量。她的复活,根本不是简单的治疗,她的存在本身,
就像一个贪婪的、以生机为食的……寄生体!而我血脉深处那股被激活的冰冷力量,
对这些黑色丝线,产生了本能的排斥与……压制?我强忍着灵魂的战栗,按照仪式要求,
将苏念的手,轻轻放入陆沉舟早已等待的掌心。在两手交叠的刹那,
陆沉舟脸上露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毫无阴霾的笑容,灿烂得刺痛了我的眼。
他紧紧握住苏念的手,仿佛握住了失而复得的全世界。然后,他面向媒体,
朗声宣布:“感谢各位今天前来见证。在此,我正式宣布,
我与沈清辞女士的婚姻关系已经结束。同时,我身旁的苏念小姐,才是我此生唯一的挚爱,
我们不日将举行婚礼!”掌声,欢呼声,闪光灯的声音,将我彻底淹没。我站在他们身边,
穿着可笑的白色长裙,像个被献祭后,失去了所有价值的祭品。周围是鲜花、掌声和祝福,
构成了一副极致违和、荒诞绝伦的画面。前妻“大度”地成全丈夫与复活的白月光,
用自己的器官和尊严,为他们神圣的爱情铺就通往幸福的红毯。而我,在无人看见的角落,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脸上却还要维持着,那摇摇欲坠的、体面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