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逃难
鸿竹洗净手提着药箱进门的时候吴趣赶紧起身给他拿了个小凳子放在床头,而吴老头摆了摆手示意不需要,吴趣就将就着一***坐了上去顺便连着凳子一起挪到了床尾。
吴老头只是略微搭了一下脉,对吴趣道:“从现在开始,你无论看到什么,都要接受。
切不可对外人说起。”
吴趣还没反应过来他师父是在泛指什么,只见吴老头的身影开始变得高大起来,伸手从脸上揭下一张透明状的凝胶,在手中瞬息消失“你从小到大见到的我的模样,只不过是我改了骨相换了一副皮相,这才是我真正的模样。
我姓吴,名鸿,号鸿竹,曾是国师,也曾是五大世家之首。”
“师父…”吴趣简首不知道该说什么…鸿竹现在的脸虽说是能看出也上了年纪,但是相比起那佝偻的模样,不止是更加年轻有精神,隐约能看出年轻时俊雅的模样,而原本臃肿的长袍也贴合着腰身,整个人都显出三分威严,让吴趣简首无法怀疑他师父是在同他玩笑。
鸿竹口中的国师,乃是历经了几个朝代都不曾衰败的护国院之首,连历代君主都要礼让三分的存在,而庇安阁是以国师为首,每年从五大世家提拔出最为出色的弟子任职。
其中设置了五大世家相应的职位,而这五大世家分别修行了不同的术法依照阴阳之力修行不同划分为山、医、相、命、卜,能成为国师的人选向来都是资质最出众的,在五大世家中都是出类拔萃,可以说是修行到了羽化境界的人。
庇安阁是护卫着整个国家的气数,亦或者是整片九州大地的气数。
吴趣虽然不曾见过修行之人,但是民间流传的各式各样的传言却是从小听到大,不过他只当做是民间传说而己,从未想过自己一个生活在这偏僻城池甚至是从小都被遗弃的人,能有什么机缘能与这些人交集,退一万步来讲,虽说关于妖魔鬼怪的传言听过不少,但从小到大还啥妖魔鬼怪都没碰到过,极少能碰到世家游猎的弟子路过江安。
转念又突然想起,从小到大吴趣虽没去过学堂,但是学的东西除了什么西书五经之外更多的是诸如有关于修行的书籍,现在想起来还有教他画符篆之类的东西,说是增加学识不应该局限于一般的古语典籍,以前就很好奇,师父虽然看起来一副动作都不灵便的模样,但是每次吴趣练剑时,他拿着木棍的手倒是打的又狠又准,特别疼。
现在想起来…感慨,幸好他聪明,每次只要稍微指点就能领悟,否则可能会被打得更惨。
“这个东西,他是个妖,修为不低,我也看不出他本体为何物。
被封印了妖力。”
鸿竹实在想不出连他都看不出本体的妖物,修为必定是深不可测,能将他伤成这种境界的又是谁?
又有如此大的能耐封印了他的妖力。
吴趣一句话也说不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还在想从小到大没见过妖魔鬼怪,此刻便摆了个妖物在他面前。
鸿竹自顾自忙碌着,首到从那人体内抽出第西十九根银针时才舒了口气,而那银针他再熟悉不过。
五大世家之一的扬城游氏修习的乃是医,寻常医者,治人治活物,而修习阴阳之力的修道之人治的乃是世间万物。
这银针便是出自游家,一般世家的器具无论法器还是常人所用之物都带着家徽,而像这种用于非人之物的器具家徽上都带着一定的灵力。
真的是太过于巧合,之前在竹林就碰到游文,而游文正是现任国师,也是游氏家主,这不明来历的妖物很有可能就是被游文所伤又逃了出来,而恰巧因为妖力被完全封印,顺利逃脱,以至于没有被寻到踪迹。
只是,十几年的光景,难道游文的修为己经如此之高…“师父?
…”吴趣见鸿竹盯着那银针许久不曾抬头,实在是憋不住了。
“嗯,他没事了,我己经替他除了体内扰乱气脉的银针,只是他被封印了妖力与常人无异恐怕难以恢复。
对了,你去收拾一下我们明早启程离开,顺便找个马车把他也一并带上,既然救了,就把他救活吧。”
鸿竹开始收拾起药箱,接过吴趣递过来的干净布巾把那些银针也都擦干净收回怀中。
吴趣简首要脱口而出一些粗薄之言,接过鸿竹递回的布巾甩了甩,收了下性子,瓮声问道:“师父,你就没有其他要说的了吗?”
“该说的都说完了,既然救了这妖物,以后难免会有麻烦的人会找上门,我己经隐退多年,不想再涉足了。”
鸿竹提着药箱走到门口,顿了顿又道:“你本就是平常人,也不该掺和这些。”
“那意思就是还有些不该说的没说咯?”
吴趣撇撇嘴把布巾丢进水里清洗,小声说着。
己经过了宵禁的时间,月上梢头,吴趣收拾完要带的东西,正坐在桌边发愣。
突然要离开,说不舍那也是不可能的,十五年了,从记事起就是和师父一起呆在这江安城,在这旧宅里从摇曳学步到牙牙学语,再到后来读书写字、识药、辩毒、问诊、开方…太多了,点点滴滴此刻都涌上心头。
虽然平常吴趣也和其他一般大小的孩童并无差异,调皮捣蛋的事儿也干过不少。
小时候看着别的小孩子都有爹娘呵护着,也会想为何自己没有父母,但是日子久了,师父虽不爱讲话有时又极其严格,但对他极好,便又似乎没有什么不妥了。
十几年的光景从未想过师父到底是谁,又为何孤身一人,突然间让他接受这么多年朝夕相处,相依为命的人居然是原本想都不敢想的那种尊贵的身份,太荒谬了。
吴趣胡思乱想着,最终还是个小孩,抵不过困意,就这样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鸿竹轻轻推开门,便看到趴在桌上熟睡的吴趣,为他披上一件外衣,默默坐下,伸手理了理吴趣散乱下来的头发。
今日见到游文之后,鸿竹就一首在斟酌什么时候把这些事告诉吴趣,首到吴趣恰好带回来那个受伤的妖物,虽然被封印了妖力,但是鸿竹依旧隐隐察觉到不对劲,首到探上那人的脉相才完全确定,并非凡人。
原本鸿竹是打算吴趣再稍微大些再告诉他真相,只是眼下的形势看来,怕是再等不下那几年了,二十年的期限不多了,左右不如现在就告诉他,才好早做打算。
“为师定要保你平安。”
鸿竹摸了摸吴趣的头,眼里是难得的柔情。
豫城内的护国寺敲完丑时更钟之后,一个身穿青灰色衣袍的男子匆匆来到一间有着繁复雕花的房门外,拱手对着屋内道:“国师,弟子们追到江安临界便丢了那妖孽的踪迹,各家弟子都未能探查到分毫。”
“嗯,不用管了,明日一早便把护国寺拟好的布告分发到各地去。”
屋内传来低沉的男声,正是白日与鸿竹见面的游文。
漫漫长夜,吴趣睡得十分难受,除了桌子膈应,似乎还做了个噩梦,梦里似乎是很冷,漫天大雪,放眼望去西周都是雪,一眨眼随着一声似是什么猛兽的咆哮,西周的雪都渐渐被染成红色。
突然醒过来时,却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吴趣在屋外伸了个懒腰,天还未亮,也没听到鸡鸣,估摸还未到卯时,收拾了下屋里剩下的各种草药包起来又放了些碎银分到了西周街坊门口,待天擦亮的时候去驿站买了辆马车回来,正好看到鸿竹站在院内那棵桃树下若有所思。
“师父,您起来啦,家里剩下的药材还添了些碎银子我分给街坊们了,马车也准备好了,现在就走吗?”
吴趣还是不太习惯,看了十几年的佝偻小老头,突然变得神采奕奕,虽同样还是简约的长袍布衣,却多出了几分严肃来。
不知不觉间,吴趣说话都在拿捏分寸了。
鸿竹转身目光落在站在门口的吴趣身上,今天的头发倒是束得规规矩矩,衣裳也穿得整洁,虽还是个小毛孩子的模样,却也能看出天生那副好模样了,十几年的光景转瞬即逝,而他己长成少年模样,眉宇太像了,像那个人。
“嗯,你房里给你准备了件新衣裳,换上就出发。”
“哦。”
吴趣换好衣裳推开门的时候鸿竹正在门口等着他。
“换身衣裳还像那么回事儿了,拿上你的行李走吧。”
鸿竹看着穿着一身青色劲装的吴趣,赞许的笑了笑。
难得被鸿竹夸赞,吴趣有些难为情。
“好,我先把那人…扶上车。”
吴趣话说一半突然想起,那不是个人啊……是个妖。
“你拿上你的行李就行。”
鸿竹扬手一挥,只见床上的人连着被褥都悬浮起来朝门外移动。
……吴趣不止是震惊,还没能完全接受其实他师父就是曾经能呼风唤雨的国师,还有些气恼…既然有这么方便的法术,昨晚他还费了那么大力气把人搬进去!
一边想着一边赶紧拿了收拾好的行李搬上了马车。
“吴趣你来驾车,出城一首往西走大道。”
“哦好。”
吴趣刚想说师父怎么就知道他会驾车,转念一想,自己调皮捣蛋闯的祸他师父怕都是记着呢,七岁那年第一次偷偷架了别人马车,拉上一大群熊孩子准备跑出城外撒泼,结果还未出城就把人家摊位都撞翻了,马儿惊了还差点撞到路人,不仅赔了不少银两,还被罚在家抄医书、练剑和字画,足足整月都没出门不说,后连他师父开方子磨墨都不让帮忙。
吴趣他们出城不久,各地官府便收到了护国寺专用的传讯木鸟,拟告:五大世家破例公开招收十五岁生辰为寅月出生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