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高跟鞋踩过积灰的地面,发出“吱呀”的轻响,像在敲打着某种倒计时的节拍。
背包里的黑木盒还在微微发烫,刚才摸出来的那枚枫叶胸针被他攥在手心,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0719——这个数字像是道闪电劈进记忆,他猛地想起半年前前任策划总监“意外”坠楼的日子,正是7月19号。
林薇的螺丝刀在监控主机旁划动,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奇怪,明明记得放在这儿的……”她的声音带着点焦虑,和平时那副从容模样判若两人。
陈默透过纸箱缝隙看去,发现她脖颈处的皮肤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过。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屏幕在昏暗里亮起幽蓝的光。
陈默看清了来电显示——“赵”。
“还没找到?”
赵峰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陈默那小子跑了,张总己经在调电梯监控,你要是再磨蹭……知道了。”
林薇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胸针底座,“我怀疑被他拿走了,刚才在楼梯间看见他往19楼跑。”
“废物!”
赵峰的怒吼几乎要震碎听筒,“那东西要是泄露出去,你和你弟弟……”后面的话被林薇掐断了。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往门口走,经过纸箱堆时,脚步突然顿住。
陈默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看见她弯腰捡起了什么——是他刚才躲进来时,从口袋里掉出来的半截便利店收据。
“陈默?”
林薇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螺丝刀在手里转了个圈,“别躲了,我知道你在这儿。”
纸箱被猛地掀开,刺眼的光线涌进来。
陈默下意识地举起手臂遮挡,却看见林薇的眼神里没有预想中的凶狠,反而是种混杂着恐惧的急切。
“快走!”
她突然压低声音,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他们不止想要监控,还在找这个!”
那是枚黄铜钥匙,上面刻着“302”的字样,边缘还沾着点干涸的暗红,和黑木盒上的花纹颜色一致。
“去老城区的红砖墙公寓,找302室的李伯,”她的指尖在颤抖,“他知道……知道什么?”
陈默抓住她的手腕,发现她手腕上的勒痕比刚才更深了,“你弟弟怎么了?
那个死人胸针……别问了!”
林薇猛地甩开他的手,转身冲向门口,“记住,别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她的话没能说完。
走廊里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紧接着是赵峰的冷笑:“尤其是我,对吗?”
陈默赶紧躲回纸箱后面,透过缝隙看见赵峰站在门口,手里攥着根黑色橡胶棍,棍端还滴着血。
林薇倒在他脚边,额角渗出来的血顺着脸颊滑落,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赵总,监控主机……”林薇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赵峰一脚踩住后背。
“不用找了。”
赵峰踢开旁边的垃圾桶,里面露出半截被砸碎的硬盘,“我早就让人处理干净了。
倒是你,”他蹲下身,手指戳着林薇胸前的胸针,“跟陈默说了多少不该说的?”
林薇咬着牙没说话,眼泪混着血珠往下掉。
陈默这才注意到,她的胸针背面有个极小的按钮,刚才塞钥匙时,她的指尖似乎在上面按了一下。
“既然你不肯说,”赵峰的声音变得阴恻,“那就让你弟弟替你说吧。
对了,忘了告诉你,你弟弟病房的氧气管,我让人‘不小心’碰松了。”
林薇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我都说……”她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监控备份被我存在加密U盘里,藏在……”陈默的背包突然震动起来,黑木盒发出“嗡”的一声轻响。
他赶紧拉开拉链,发现盒底不知何时弹出个夹层,里面放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栋老旧的红砖墙公寓,楼门口站着个穿中山装的老人,胸前别着枚和他手里一模一样的枫叶胸针。
红砖墙公寓,302室的李伯。
“藏在哪儿?”
赵峰的声音越来越近,陈默能听见他皮鞋踩过碎玻璃的脆响。
就在这时,林薇突然从地上弹起来,用尽全力撞向赵峰。
“陈默,快跑!”
她的声音划破空气,带着种决绝的尖锐,“钥匙和胸针是一对,少了一个……”后面的话被一声闷响取代。
陈默看见赵峰的橡胶棍狠狠砸在林薇后脑上,她像片叶子似的软倒在地,胸针从领口滑落,滚到陈默藏身的纸箱旁边。
赵峰骂了句脏话,转身往楼梯间追去。
陈默等他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拐角,立刻冲出来抱起林薇。
她的呼吸己经很微弱了,手指却还死死攥着什么——是半张撕碎的纸条,上面写着“医院501床”。
是她弟弟的病房号。
陈默把林薇拖到监控主机后面藏好,捡起那枚滚到脚边的胸针。
这枚胸针的底座上刻着“0720”,比他手里那枚多了个数字。
当两枚胸针靠近时,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是什么机关被触发了。
背包里的黑木盒再次发烫,这次烫得几乎要烧穿布料。
陈默拉开拉链,发现盒子里的藤蔓花纹正在重组,慢慢拼出一行字:胸针是钥匙,两枚能打开李伯的保险柜,但会惊动他们。
他突然想起林薇刚才没说完的话——“钥匙和胸针是一对,少了一个……”难道那枚黄铜钥匙和这两枚胸针,能组成某种更重要的东西?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陈默抓起背包,看了眼昏迷的林薇,把那枚刻着“0720”的胸针塞进她手心,然后转身冲向房间另一侧的通风管道。
爬进管道的瞬间,他听见赵峰带着人冲进1903的怒吼:“搜!
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他肯定拿走了胸针!”
通风管里布满灰尘,陈默只能匍匐前进,胸口的擦伤***辣地疼。
黑木盒在背包里震动得越来越厉害,像是在指引方向。
他掏出手机想查红砖墙公寓的地址,屏幕却突然跳出条推送新闻——盛华贸易张总在办公室“意外”猝死,死因疑似心脏病发作。
又是意外。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
张总虽然和赵峰勾结,但至少是条线索,现在这条线也断了。
他摸出那枚黄铜钥匙,突然发现钥匙柄上刻着个极小的符号,和黑木盒上的藤蔓花纹起点完全吻合。
这不是普通的钥匙。
通风管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像是有人在外面用斧头劈砍。
陈默加快速度往前爬,管道尽头透出微光,他踹开格栅跳下去,发现自己竟然落在了公司的消防通道里,离天台只有两步之遥。
梦里坠落的地方。
天台的门虚掩着,风卷着雨丝灌进来,带着股铁锈味。
陈默握紧手里的两枚胸针,突然听见天台上传来脚步声——很轻,像是穿着软底鞋,一步一步踩在积水的地面上。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天台的门。
雨幕里站着个穿中山装的老人,背对着他,手里把玩着枚枫叶胸针,形状和他手里的一模一样。
听见动静,老人缓缓转过身,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正是照片上红砖墙公寓的李伯。
“你终于来了。”
李伯的声音带着种奇异的沙哑,“比我预想的早了两个小时。”
陈默握紧背包里的黑木盒,突然注意到老人胸前的胸针底座刻着“0718”。
三枚胸针,三个日期,都在7月中下旬——前任总监坠楼是719,那718和720呢?
“林薇让我来找你。”
陈默的声音有些发紧,“她说你知道……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找胸针,对吗?”
李伯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那你先告诉我,你昨晚梦见什么了?”
陈默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从没跟任何人说过预知梦的事。
“看来你梦见了。”
李伯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在雨里晃了晃——是枚U盘,外壳上贴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监控备份”。
“这是林薇让我保管的,她说你会需要。”
他把U盘扔过来,陈默伸手接住,发现U盘的挂绳是段红绳,上面串着个极小的金属片,形状和那枚黄铜钥匙完全吻合。
钥匙、U盘、三枚胸针……这些东西正在慢慢拼凑出一个轮廓。
“他们来了。”
李伯突然抬头望向楼梯口,胸针在雨里闪着光,“记住,打开保险柜后,无论看到什么,都别碰里面的黑色笔记本。”
楼梯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峰的怒吼穿透雨幕:“李老头!
把东西交出来!”
李伯转身走向天台边缘,雨水打湿了他的中山装,贴在背上显出奇怪的轮廓,像是藏着什么坚硬的东西。
“拿着U盘快走,”他回头看了陈默一眼,眼神复杂,“红砖墙公寓的钥匙孔,要同时用钥匙和两枚胸针才能打开。”
陈默还想说什么,却看见李伯突然张开双臂,像只折翼的鸟一样坠了下去。
他冲到天台边缘往下看,雨幕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风卷着雨丝,在地面拼出个模糊的“3”字。
三枚胸针?
第三个方案?
还是……第三个死者?
楼梯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赵峰的声音己经到了门口:“陈默!
你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