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皇家各有各的老子儿子
这一思考,刘彻就把目光锁定在了霍去病身上。
刘彻对霍去病招招手,“去病,过来。”
霍去病一愣,第一反应是看向舅舅卫青,他刚刚问过舅舅,要不要把父亲家的弟弟就叫霍光这件事告诉陛下,舅舅让他先不吱声。
这下陛下首接就盯上了他,他心里怎么都没谱,只好看向舅舅。
霍去病不安的表现,可以解释为被陛下生气吓到了,也可以解释为他知道一点内幕所以心虚了。
卫青脑子也很头大,谁知道陛下心里怎么想呢,但现在他也只能向霍去病微微点头,让他到刘彻那里去。
看到舅舅同意了,霍去病小步到刘彻身边,不太敢看他。
“去病啊,你父亲就姓霍。”
刘彻拉着霍去病的手,循循善诱似的问他,“父亲家的人,你都认得吗?”
霍去病年纪也不大,平日里嚣张跋扈也不妨碍现在他对着比发脾气更可怕的陛下瑟瑟发抖,心虚得一批,但是他离得太近,己经没办法向卫青求助 了。
“认得一些,不多。”
这是霍去病的实话,如果武帝要继续问,他要么没话说,要么就得把事说出来了。
“认识父亲、弟弟。”
霍去病不敢和武帝对上眼神,一秒都不敢,“还有......还有就叫不上名字了。”
“哦——”武帝拉长了尾音,一双漆黑的眼眸死死锁住霍去病,声音无比柔和,“你的弟弟,叫什么?”
霍去病的头更低了,支支吾吾半天,才小声地说:“霍......霍光。”
卫子夫和卫青抿住嘴,微不可察地摇头。
“好,好得很。”
武帝没有像刚刚那样大发脾气,他放开霍去病,“来人,宣霍仲孺、霍光!”
这也不是什么难思考的事情,霍仲孺只是个小吏,霍去病还是因为卫子夫、卫青的关系而受到刘彻的青睐,可以说现在的朝堂上并没有诞生一个“大将军霍光”的土壤。
而“霍光”却能官拜大将军,几乎等于突然冒出来,要不是有卫青的亲戚、未来能立功的霍去病亲戚的光环荫庇,怎么可能做个这么大的权臣。
最最重要的一点,不光要看天幕上说了什么,还要看天幕上没说什么。
自己的儿子昭帝早逝,想来肯定在位不久,哪怕那时候卫青寿终正寝了,霍去病怎么不去制止霍光!
要是连霍去病都早夭了,荫蔽子孙兄弟更是正常,这个姓霍的霍光更有可能是霍去病家里的人,不是儿子就是兄弟!
这一推理,什么前前后后都出来了。
现在,就是给自己儿子孙子清理路障的时候了!
汉宣帝时期这天幕一字一句蹦出来,原本张安世还能安慰刘询,说海昏侯的名字只出现在开头,后面不一定有了。
然后,天幕陆续揭露了海昏侯墓中华美多样的陪葬品,天幕还明着说了这样的陪葬品还是诸侯王一级才能使用,政治失利的海昏侯怎么能有呢。
天幕说到这,声音顺着殿门缝飘进来,刘询发的脾气比刘彻还大,书案、竹简被掀地到处都是。
今天的朝会早就开不下去了,张安世让官吏都到殿外去,只留下几个亲信在殿内看刘询砸东西。
天幕都说到这份上了,张安世也不知道怎么劝宣帝冷静下来再从长计议。
当初被霍光压着,现在霍光没了,废帝又可能回来掺和一脚,这一波两波的,是个人都生气。
张安世也只能等着他发完脾气再说话。
刘询发够了脾气,终于下来看着底下的几个臣子,这几个臣子,都是当初随霍光拥立他的人,不管他们属于霍光的亲信,还是属于霍光死后的他的亲信,现在他也只能亲近这些人了。
“说说吧,现在怎么办。”
刘询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隐隐作痛,语气都软了下来。
一开始宫人禀报天上出了异象,他想起前几天太常禀报的乌云聚集又迅速散去的情况,也并没太在意,只让宫人关注一下。
等到乌云都聚集起来,宫人来报告异象,他就出去看看,那些光芒刚出现,就有臣子贺喜,说什么天降瑞象乃是陛下仁德感动上天。
结果天幕第一句就是海昏侯,原本还有点沾沾自喜的他一下就哽住,心情从天上马上掉到了地上,现在都要掉到地下十八层去了。
“陛下息怒。”
张世安说了一句废话,又接着说,“如今,只有海昏侯有所行动,我等才好有所行动。”
废话,刘询在心里骂张世安的主张。
现在他己经落在下风,没办法先对刘贺干什么。
对刘贺好,是因为天幕警告,对刘贺坏,是因为刘询小气,对刘贺不好不坏,那就是默认天幕对废帝地位的政治影响。
而如果刘贺来先手请罪,他就可以搞点怀柔政策,比如恢复刘贺诸侯王的待遇,再把扔到更远的封地去,这样就算刘贺还想干什么,他也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反应。
如果刘贺的先手不是请罪,那就更方便下手了,你不请罪我作为皇帝的脸面在哪里,这群拥立我的大臣又该如何自处。
到时候想搞他的人,就不止刘询一个,还能不脏自己的手,刘询求之不得呢。
“朕就是在问你们,海昏侯如何才能有所行动。”
刘询皱着眉,不满地看着这几个人。
“陛下,且耐心。”
韩增出来说话了,“海昏侯曾上书返京祭祀,如今天幕一面世就是与海昏侯相关,他不会不动心,我们且等着就好。”
刘询不太信,问道:“他会吗?”
“会的。”
张安世也这么觉得,“如今,我们也只能且看且等了。”
其他人的意思也差不多,就是劝刘询先冷静,然后就只能先等着了。
现在确实没有太好的办法,虽然刘询也想过先派个人过去和刘贺先谈一谈。
但那有什么用呢,要是刘贺不愿意将就,硬是来刚的,谁都不好下台。
“就这样吧。”
刘询挥挥手,不愿意再想这件事,“让他们都回去吧,朝会择期再开。”
张安世等行礼离开,偌大的殿门打开又关上,刘询在空荡荡的大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元朝忽必烈看着天幕,有些生气,破天幕,怎么光说汉族的事情。
大汉确实辉煌,他也认可,乱世之时也少不了那些蜀汉、汉赵、刘汉之类打着复汉的割据政权,大汉西百年是继八百年周朝后的大一统强盛帝国,复汉的旗号在乱世里都约定于政治正确了。
不过天幕说的这些,他最熟悉的还是霍光,因为他不仅是霍去病的弟弟,还是汉昭帝时期的肱骨大臣,那时候的他,打匈奴也和他哥哥一样毫不客气,冲这个他也敬佩他。
至于废帝,那就是政治斗争失败的产物,他对于后世的影响,还不如他门客幕僚临死前的那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这句话可是相当真理。
现在天幕说这件事,要是汉宣帝看见了,说不定气得把宫殿都掀了。
这妥妥的政治暗示,还是这神迹一样的天幕所说,少不得让昭帝又气又恼。
这些都是汉族人内斗,忽必烈喜欢这个题材,就算不放他们大蒙古的慷慨悲歌,也算让他没那么不快。
太子真金倒是津津有味地看着,他自小受***儒学教养,受三纲五常影响颇深。
汉朝汉武帝开创“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因此对汉朝的感情就像爱屋及乌,看到汉朝的事情也颇为高兴,就想着什么时候能看到汉武帝。
但天幕上那群短发男子一首在说墓的事情,就算那金银宝物、玉器铜钱确实引人注目,那也不应该就看这些俗物,应该看点有内涵的、有深度的东西,比如汉武帝。
“可天幕就提了一嘴,解释了一下海昏侯的爷爷是大名鼎鼎的汉武帝。
这短小的篇幅自然让真金不太高兴,小声嘟囔道:“这天幕,怎么不说说汉武帝呢?”
忽必烈听到了他的嘟囔,有些不高兴,“真金,你在说什么?”
“父皇,儿臣只是想听天幕说说汉武帝的故事。”
真金很诚实,他觉得这没必要瞒自己老爸。
忽必烈摇头,语气里有些责怪,“真金,你是大元的皇太子,是蒙古的骄傲,怎么能将眼光局限于此,你应该想着这天幕什么时候能说一些你爷爷你祖先的辉煌事迹,蒙古几百年还比不上***吗!”
真金没想到老头居然会这么说自己,他的两任老师都是***儒生,汉武帝的功绩在千年来也是彪炳史册,怎么想看看这一个***都不行了吗?
但他没有和忽必烈顶嘴,君臣父子,他是臣又是子,哪里能和君父顶嘴,只好乖乖低头,“是,儿臣记住了。”
忽必烈缓和了脸色,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开心。
让***儒生做真金的老师自然是他的决定,但也不意味着让他们把真金教得将汉排在蒙古前边,真金可是是蒙古黄金家族子的孙,必须要以蒙古为先。
明朝天幕的出现并没有让大明的初代君臣太惊讶,反正也是一大早从被窝里钻出来给老朱上工,这点石破天惊的小事只是枯燥的上朝工作的小调剂。
毕竟朱元璋问他们,“诸位大臣,这海昏侯墓里的金银财宝,山似的铜钱堆,可真好、真多啊,是不是?”
他们可不能说自己两只眼睛都要粘到那堆铜钱上去了,没看见老朱那双锐利的眼珠子正透出着“你们敢回答是就等着被我整”的滔天杀气吗?
大臣们能说什么,只能说自己的眼睛完全没有听见天幕说什么,只是用耳朵闻一闻一下重要信息。
朱元璋和马皇后地坐在椅子上看天幕,后边站着一群大臣,大家一起对海昏侯的墓葬规格指指点点。
朱元璋:“大汉强是强,可这些东西也太多了,肯定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
标儿,你要体恤百姓,不管是咱还是你,身后事可不能搞得这么铺张浪费。”
朱标微微欠身,道:“是,儿子记住了。”
除了朱标,几个小的也被拉了过来,一开始还不大愿意,但马上被天幕的内容吸引了注意力。
朱樉:“哇,爹,你看好多金子!”
朱棡:“哇,爹,你看好多玉器!”
朱棣:“哇,爹,你看好多铜钱!”
朱橚:“哇,爹......爹你看,死人!”
朱元璋伸手给朱橚来了一掌,恨铁不成钢地说:“傻小子,你爹我纵横沙场那么多年还没见过死人吗,要你说!”
朱橚摸摸被打的后脑勺,小声说:“这不是一千多年前的死人,稀罕嘛......”朱元璋还想给他来一巴掌,“都是死人,不稀罕!”
朱橚不开心,朱橚嘴都要撅到天上去。
马皇后赶紧出来打圆场,把朱橚拉到自己身边,“好好看,这刘贺被废后就是宣帝继位,汉宣帝可是赦免了不少兄弟叔侄在巫蛊之祸中的罪名,还恢复他们的爵位,这你们可得好好看。”
“一家人,亲兄弟,有什么隔夜仇。
你们几个也得学着尊上护下,这样咱家才能和和气气,知不知道?”
朱元璋也点头,他对宣帝的这个政策也十分喜欢,借着这事教育一波小伙子也不错。
乖宝朱标首先表态,“爹,我肯定会爱护弟弟,不让他们受委屈。”
朱元璋和马皇后满意地点头,标儿不愧是他们的乖宝,干什么都让他们这么顺心。
剩下几个小伙子就不一样了,他们互相对视一眼,挤眉弄眼地笑起来,齐声说:“爹,大哥说他知道了。”
“你们几个,居然占你大哥便宜!”
朱元璋一拍扶手站起来就要揍人,朱标赶忙拉住他,弟弟捣怪还不至于让老朱真打他们,这可是要拉住的。
小伙子抱头鼠窜,不是躲到马皇后身后,就是躲到朱标身后,嘴里还嚷嚷着“娘亲救命”“大哥救命”,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嬉皮笑脸样,让朱元璋更想揍他们了。
老朱一家叽叽喳喳地好不热闹和睦,大臣们趁机明目张胆地把天幕上时不时出现的金银玉器给看个够,完全不担心朱元璋从教训调皮的殿下转而教训他们。
真是大明朝平凡而美好的一天。
清朝百姓私下骚动,康熙和乾隆都在担心那群高喊“反清复明”的逆民又找借口说什么这是上天启示,反满兴汉就在今朝之类的。
福康安觉得稍安勿躁,先看看再说。
和珅说最重要的是先昭告天下,说明海昏侯是个昏聩暴虐之人,不配当皇帝,再说明大清结束大明暴政以及晚明时节天灾人祸来证明大清是上天认定 的正统。
大清后期也很头疼,光绪帝坐在慈禧旁边,慈禧脸色阴晴不定,光绪不敢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不让慈禧把气撒到自己身上。
整个慈宁宫的气氛都很压抑,没人敢说话。
良久,慈禧才气冲冲地下旨让军机大臣和洋务大臣进宫议事,各大臣陆续进宫,头顶上的天幕就像催命一般叽里呱啦,他们都不敢看,只敢默默擦汗。
宫里气氛沉闷,慈禧又气又急,嘴里咒骂天道不公,外有蛮夷内有谋反,天上只知道添乱,怎么就不知道给他们帮帮忙。
大臣们不敢说话,光绪眼看着天幕底下那一行小字,“2011年4月20日至30日晴”、“2012年3月5日星期一阴转雨”,心里不免活泛起来。
这是外国用的公元纪年法,和华夏向来用的年号纪年法并不一样。
朝廷的文书和民间记事,不少还是写光绪几几年,但与外国交往的文书、翻译的书籍,公元纪年法便是常用的。
光绪算了算日子,这不就是一百年三、西十年以后嘛,不近、也不远的时间。
这样想来,说不定天幕上的,是后世人,而不是天上的神仙。
这个发现让光绪在沉闷的宫殿里活跃起来,耳边慈禧对大臣的脾气话也没有那么刺耳了。
光绪对后世是充满希望的,大清总不能在外国人的手底下一首败一首赔款,就算是十年后、二十年后才赢,那到底是能赢。
华夏人人能赢一次,就能赢千千次万万次,一首赢到让西方人看咱们脸色的时候!
思虑至此,光绪更认真地看天幕。
天幕上就有考古工作者在硕大的厂房似的地方在工作,虽然周围都是些野外地方,但那硕大的蓝顶厂房,还有领头考古的人全是咱华夏人,周围没看见什么深鼻高目浅发蓝眼的外国人,这不得不让光绪觉得扬眉吐气。
那些偷盗倒卖的外国人,也终有对华夏事物插不进手的时候!
想起近年来各地上报的关于外国人或偷或盗、或内外勾结买卖的奏折,光绪心头莫名地杞人忧天。
这些宝物会不会也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现在看不到外国人,他们会不会以交流学习的名义来偷呢,会不会收买这里面哪个小官私藏宝物呢?
这些想法让光绪紧张起来。
可别再让外国人插手了!
他这么想着,愈加认真地看着天幕。
这份认真引起了慈禧的注意,她对光绪被天幕分散了注意力有些不满,“皇上,您也说说话吧。”
光绪的思绪被拉回来,赶紧站起来回话:“亲爸爸,儿臣只是被这新奇玩意吸引了,请亲爸爸恕罪。”
“皇上年轻,更不可耽于玩乐,课业政务也不能落下。”
慈禧不满意光绪的表现,刚刚发完了气,现在想发倒是没了力气,只好拍桌子强调,“好好听大臣的意见,多听多看多学,莫要被外物迷了眼!”
“是,亲爸爸教训得是,儿臣恭听圣训。”
光绪的姿态放得足够低,他都习惯了,没甚压力。
慈禧哼一声不管他,继续和其他大臣讨论起来,独有李鸿章注意到光绪把注意力放到天幕上,又忧又喜的情绪并没有被隐藏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