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上海机场,我攥着她最爱的三分糖珍珠奶茶等了 1 小时,
却看见她挽着蓝眼洋男友出来 —— 米白风衣配名牌包,比 3 年前精致得陌生。
“姜志远,别纠缠了,” 她避开我的目光,“我爱的是杰克,订婚是我爸妈一厢情愿,
把我家传家宝玉镯还回来,再搬出去。”我愣在原地,手里的奶茶捏变了形。这 3 年,
我替她照顾高血压的爸、糖尿病的妈,帮她家建材公司扛过破产危机,
熬夜改方案、蹲点求供应商,连鞋子都跑坏两双。她倒好,国外读完书,
回来就给我扣 “外人” 的帽子,还想用十万块打发我。更讽刺的是,
半年后我接到她妈哭着打来的电话:“志远,若彤得了白血病,杰克跑了,只有你能救她!
”病房里,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拉着我的手哭:“我错了,你别不管我。
”我看着她苍白的脸,终究还是签了骨髓捐献同意书 —— 不是还爱,
是舍不得那对把我当亲儿子的老人。1九月的上海,空气里还留着夏末的燥热,
风裹着梧桐叶的碎影吹在脸上,我拖着半旧的行李箱站在海明大学门口,
行李箱的轮子在石板路上 “咕噜咕噜” 响,像在替我数着第一次离开小城的心跳。
手里攥着皱巴巴的录取通知书,指腹反复摩挲着 “姜志远” 三个字,
纸页边缘被汗水浸得发卷 ——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高楼,
玻璃幕墙反射的阳光晃得我眼睛疼,连风里都飘着陌生的、属于大城市的味道。报到那天,
我穿着妈妈织的灰色毛衣,袖口还缝着米白色的补丁,那是妈妈熬夜补的,
她说 “出门在外,穿得整齐点才不被人欺负”。
站在一群穿着潮牌、背着***款书包的同学中间,我像棵误闯花园的野草,
手指紧紧攥着行李箱的拉杆,局促地把箱子往身后藏了藏,
生怕别人看到箱子侧面磨掉的漆皮。辅导员分宿舍时,我被分到了 402 寝室,
下铺是上海本地的男生赵宇,他染着浅棕色的头发,耳朵上戴着银色耳钉,
上下打量我一番后,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你这毛衣挺复古啊,
我爷爷衣柜里也有一件差不多的,还是我奶奶年轻时织的。”我脸一下子红了,
耳朵烧得发烫,没敢接话,只是低头跟着他走进寝室,把行李箱放在空着的上铺下面。
打开箱子时,妈妈塞的腌萝卜干、辣椒酱从衣服缝隙里滚出来,
玻璃罐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寝室里格外清晰,我赶紧把罐子捡起来,
小心地放进柜子最里面 —— 这些是我唯一能带来的家乡味,
也是妈妈反复叮嘱 “在外面别亏了嘴,自己做的咸菜比食堂的菜下饭” 的牵挂。
入学后的日子,我总是独来独往。白天泡在图书馆,找一个靠窗的位置,把专业书摊满桌子,
从早上开馆读到晚上闭馆;晚上回寝室就刷题,
赵宇他们约着去校外的火锅店聚餐、去 KTV 唱到半夜,
我都以 “要复习” 为由拒绝。不是不想去,是口袋里的生活费实在紧张,
妈妈每个月从县城的小超市工资里挤出八百块寄给我,
除了交三百块的房租我在学校附近租了个隔断间,比寝室安静,
剩下的钱只够勉强吃食堂的素菜,偶尔加个鸡蛋都要犹豫半天。改变发生在十月的一个周末,
那天我揣着攒了半个月的五十块钱,去校外的旧书店买辅导资料 —— 新书太贵,
旧书店里的二手书能便宜一半。路过一条窄窄的小巷时,断断续续的猫叫声钻进耳朵,
声音微弱得像快断了气的线头,顺着墙根飘过来。我停下脚步,顺着声音找过去,
在垃圾桶旁边的纸箱里看到一只橘猫,它的右后腿被生锈的铁丝网缠住,
血已经把浅橘色的毛染成了深褐色,伤口周围还爬着几只苍蝇。它缩在纸箱角落,
圆溜溜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我,尾巴轻轻扫了扫我的裤脚,那一下轻触,像羽毛挠在心上,
看得我心一软。2我蹲下来,慢慢伸出手,指尖离它还有几厘米时,它又轻轻叫了一声,
像是在求我帮忙。我小声说:“别怕,我帮你弄开,不会疼的。” 橘猫好像听懂了,
没再挣扎,只是把头埋进前爪里,乖乖待着。我从书包里掏出美工刀平时用来裁纸的,
小心翼翼地挑开铁丝网的结,铁丝划到手指时,我也没在意,直到血珠滴在橘猫的毛上,
我才后知后觉地疼了一下。刚想把猫抱起来,就听到身后传来女生的声音,
带着点急慌慌的调子:“同学,你能帮我把它抱起来吗?我…… 我有点怕血。
”我回头一看,女生穿着白色连衣裙,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晃,扎着高马尾,
发梢还带着点自然卷,脸上满是焦急。我一开始以为是我们系的林薇,后来她告诉我,
她叫沈若彤,是经管系的,
之前在开学典礼上作为新生代表发过言 —— 我当时还偷偷坐在台下记了她的名字,
觉得她站在台上讲话的样子,像电视里那些家境好、又优秀的女主角。“好。
” 我赶紧把橘猫抱起来,用外套裹住它,尽量不让伤口碰到布料。
沈若彤从帆布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几张递过来,指尖碰到我的手时,
她还愣了一下:“你手流血了,先擦擦,别感染了。”我们一起把橘猫送到附近的宠物医院,
医生戴着老花镜检查了半天,说幸好送来及时,再晚一点腿就保不住了。
沈若彤掏出钱包付了医药费,还买了一小袋幼猫粮和一个蓝色的猫窝,临走时,她抱着猫窝,
看着我,犹豫了很久才开口,声音越来越小:“姜志远同学,我…… 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记得我的名字 —— 开学典礼上我坐在最后一排,
连发言都没敢举手,她居然能叫出我的名字。我点了点头:“你说,只要我能帮上忙。
”“我爸妈下周来上海,” 沈若彤低下头,手指绞着连衣裙的裙摆,
白色的布料被她捏出几道褶子,“他们一直催我找男朋友,说女孩子家早点定下来才好,
还说要是我找不到,就不让我出国读研。我想…… 想请你假扮我的男朋友,跟他们见一面,
就一次,事后我给你报酬,五百块行不行?不够我再加点。”我心里 “咯噔” 一下,
假扮男友?这种事我只在电视剧里见过,刚想摇头拒绝,
就听到她小声补充:“我真的很想出国读书,我爸妈就我一个女儿,
总担心我一个人在国外受委屈,要是他们知道我有男朋友照顾,
就会放心给我钱让我去读书了。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可是我实在没办法了。
”看着她眼里的恳求,像小鹿一样湿漉漉的,我想起了妈妈每次打电话时的叮嘱:“志远啊,
在外要多帮人,好人有好报,咱们虽然穷,但不能丢了良心。
” 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报酬不用了,我帮你,不过我…… 我没演过戏,
要是露馅了怎么办?”沈若彤一下子笑了,眼睛亮得像星星,刚才的焦虑全没了:“真的吗?
太谢谢你了!没关系,我教你,我跟你说下我爸妈的喜好,我爸喜欢下象棋,
最喜欢的棋手是胡荣华,你跟他聊这个准没错;我妈喜欢养花,尤其是月季,
你就夸她养的花好看,她准开心。”3接下来的几天,沈若彤每天都来找我 “排练”。
她给我买了新的衬衫和卡其色裤子,衬衫是浅灰色的,她说 “这个颜色显干净,
我爸妈喜欢稳重的男生”;还教我怎么跟她爸妈说话,比如吃饭时要给她夹菜,
过马路时要走在她外侧,跟她爸爸聊天时要 “叔叔您说得对”,
跟她妈妈说话时要 “阿姨您养花的手艺真好”。见家长那天,我紧张得一夜没睡,
凌晨四点就醒了,对着镜子练习微笑,练到脸颊发酸。穿着新衬衫出门时,
我还特意把妈妈织的毛衣叠好放进包里 —— 万一冷了可以穿,也算是带着点家乡的念想。
到了约定的饭店,沈若彤的爸妈已经到了,她妈妈穿着米色外套,头发烫成卷卷的,
看起来很和蔼;她爸爸穿着中山装,戴着眼镜,手里还拿着一个象棋谱。
我跟着沈若彤走过去,刚想开口问好,手心里的汗就把衬衫袖口浸湿了。
她妈妈赶紧拉着我的手,手心暖暖的:“你就是志远吧?快坐快坐,若彤总跟我们提起你,
说你学习好,人也老实。”我坐下后,沈若彤的爸爸就跟我聊起了象棋,
从开局的 “仙人指路” 聊到中局的战术,我平时在图书馆也看过象棋书,
居然能跟他聊到一起。她妈妈则拉着沈若彤的手,眼神却一直往我这边瞟,
还偷偷跟沈若彤说:“这孩子看着就靠谱,比之前那个追你的男生强多了。”吃饭的时候,
服务员端上一盘糖醋排骨,沈若彤的爸爸夹了一块给我:“志远啊,多吃点,
这是若彤最喜欢的菜,你以后要多带她吃。” 我赶紧夹了一块给沈若彤,
按照她教我的话说:“你喜欢吃就多吃点,别饿着。” 沈若彤脸一下子红了,
低头啃着排骨,没说话。吃到一半,沈若彤的爸爸突然问我:“志远啊,
你跟若彤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我们就这一个女儿,想让她早点稳定下来,女孩子家,
还是有个家才好。”我一下子慌了,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在桌上,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 我们只是假扮的,哪有什么结婚计划。沈若彤赶紧打圆场,
夹了一块青菜给她爸爸:“爸,我们才刚上大学,结婚还早呢,等我出国回来,
工作稳定了再说嘛。”她妈妈叹了口气,给我盛了一碗汤:“也是,你们还小,不急。
不过志远啊,你要是真心对若彤好,我们就放心了,以后若彤出国,你多帮我们照顾照顾她,
我们老两口年纪大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我接过汤碗,温热的汤水暖到了心里,
我点了点头:“阿姨放心,我会的,我会照顾好若彤,也会常来看你们。
”那顿饭吃得很顺利,沈若彤的爸妈显然很满意我,临走时,她妈妈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
硬塞到我手里:“第一次见面,一点心意,你别嫌弃。” 红包很厚,我推辞了半天,
还是收下了 —— 后来我数了数,里面有两千块,我把钱都给了沈若彤,
让她当出国的生活费,她说什么都不要,最后我还是偷偷塞进了她的行李箱。
沈若彤出国那天,我去机场送她。她穿着粉色的羽绒服,拖着大大的行李箱,眼圈红红的。
过安检前,她突然抱住我,眼泪掉在我的衬衫上:“姜志远,谢谢你,要不是你,
我可能就出不了国了。等我回来,我一定好好报答你,带你去吃上海最好吃的火锅。
”我拍了拍她的背,笑着说:“不用报答,你在国外好好读书,照顾好自己,别冻着饿着。
叔叔阿姨这边有我呢,你放心。”我以为这只是一句随口的承诺,是帮人帮到底的客套话,
没想到后来真的成了我的责任,成了我在上海这座大城市里,除了学习之外最重要的事。
沈若彤出国后,第一个月还每天跟我视频,跟我说国外的学校有多漂亮,
跟我说她认识了很多新朋友。可慢慢的,视频越来越少,有时候我发消息,
她要隔好几天才回,说 “学习太忙,还要打工赚生活费”。我没多想,
只觉得她在国外不容易,更要多帮她照顾好爸妈。她爸妈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尤其是冬天,
上海的冬天湿冷,她爸爸的高血压总是犯,妈妈的糖尿病也需要定期去医院复查。有一次,
我周末去给他们送水果,刚敲开门,就看到她爸爸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嘴唇发紫,
手里还攥着降压药的药瓶。我吓得赶紧打 120,背着他下楼,救护车来的时候,
我衣服都被汗湿透了。4到了医院,医生说幸好送得及时,再晚十分钟就危险了,
还说以后一定要有人在身边陪着,不能让老人单独在家。从那以后,
我每周都会去沈若彤家两次,周三晚上去帮他们买菜、做饭,周日下午去陪她爸爸下棋,
帮她妈妈浇花、打扫卫生。她妈妈总说:“志远啊,你比若彤还像我们的孩子,
要是你是我们的儿子就好了,若彤能遇到你,真是她的福气。” 每次说这话时,
她都会给我塞水果,有时候是苹果,有时候是橘子,都是她特意留的好的。
我每次都笑着说:“阿姨,我就是把你们当长辈照顾,应该的。您别总给我留水果,
您和叔叔自己吃。” 可下次去,她还是会把最新鲜的水果递给我。后来,
沈若彤家的公司出了问题。她爸爸开了家建材公司,做了十几年,一直挺稳定,可那年春天,
合作的开发商突然跑路了,欠了公司几百万货款,供应商又天天上门要债,
公司的资金链一下子断了,面临破产。她爸爸急得头发都白了,血压也越来越高,
每天坐在沙发上抽烟,一句话都不说。沈若彤在国外读书,一边上课一边打工,
根本帮不上忙。她爸爸不想让她担心,没敢告诉她,每次视频都强装笑脸,说 “公司没事,
你好好读书”。我知道后,主动提出帮忙 —— 我学的是金融专业,虽然才上大二,
但平时在图书馆看了很多关于企业管理、资金运作的书,或许能帮上忙。
我先是帮公司整理账目,把近几年的收支明细一笔一笔理清楚,熬夜做了十几张表格,
找出了几个可以削减成本的环节,比如减少不必要的出差、更换更便宜的物流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