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百万元债务,十年的骗局
桌上,三菜一汤,热气袅袅,是她精心准备的。
中间,甚至还摆了一个小小的、插着一支数字“10”蜡烛的奶油蛋糕。
今天是她和张伟的结婚十周年纪念日。
墙上的挂钟时针慢吞吞地指向七点。
孩子们己经被她哄着先吃了饭,在房间里看绘本。
客厅里只剩下她,和对面上方那幅巨大的婚纱照。
照片里的她,依偎在张伟怀里,笑容里满是毫不设防的幸福,仿佛未来所有的日子都会如那一刻般熠熠生辉。
那笑容,此刻看来,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缓慢地切割着她的心。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张伟发来的消息:”晚点回,公司有事。
“又是公司有事。
最近半年,这样的“有事”越来越频繁。
她指尖微凉,回了两个字:”好的。
“放下手机,她深吸一口气,试图驱散心头那团越来越浓的阴霾。
或许,真的是她多心了。
十年夫妻,***褪去,生活本就该是平淡如水的,不是吗?
她起身,想去卧室把张伟上次出差带回来、说是特意给她买的那条真丝围巾拿出来,给自己一点仪式感。
经过书房时,鬼使神差地,她推门走了进去。
书房有些乱,张伟最近总是很忙,忙得没时间整理。
她的目光落在那个上了锁的抽屉上。
那是张伟的“私人领地”,她从未想过窥探。
但今天,一种莫名的不安驱使着她。
钥匙……她记得张伟有一串备用钥匙,放在书架顶层那本厚厚的《辞海》后面。
那是她几年前偶然发现的,当时只觉得他丢三落西,还暗自好笑。
她的手心有些汗湿。
心跳如擂鼓。
打开它?
还是转身离开,继续维持这表面上的平静?
脑海里闪过张伟最近闪烁的眼神,他手机响起时下意识的回避,他身上偶尔陌生的香水味……还有,家里似乎越来越拮据的经济状况,他总是叹气说生意难做。
最终,那点仅存的对真相的渴望,压过了十年间养成的顺从。
她踮起脚,取下了钥匙串。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微微一颤。
钥匙**入锁孔,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抽屉开了。
里面很乱。
一些旧文件、几本房产证(她知道那是他们住的这套房子的证,但为什么有两本?
),还有一叠散放的文件。
她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份。
是银行的贷款合同。
借款金额:三十万。
抵押物:他们共同居住的这套房子。
借款人签名:张伟。
日期是半年前。
她的心猛地一沉。
他从来没提过。
她颤抖着手,继续翻找。
第二份,另一家银行的信用卡大额分期协议,二十万。
第三份,一个小贷公司的借款合同,利息高得吓人,十五万。
第西份,第五份……她像一台突然被输入了错误指令的机器,机械地、一份一份地翻看着。
私人借条、网络贷款协议……白的,黄的,打印的,手写的,各种格式的纸张在她眼前飞舞,上面的数字像一条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缠绕上她的脖颈,让她窒息。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着书房昏暗的灯光,用手机计算器一笔一笔地加。
+300,000+200,000+150,000+80,000+……数字不断累加,最终,定格在一个让她浑身血液都冻住的数字上——玖拾捌万柒仟陆百元整。
近一百万。
十年。
她为了这个家,辞去工作,洗手作羹汤,精打细算着每一分钱,连给自己买件超过三百块的衣服都要犹豫半天。
而他,张伟,她同床共枕了十年的丈夫,竟然在暗中欠下了百万巨债!
为什么?
她疯了一样在抽屉里翻找,试图找到一个答案。
然后,她在一个牛皮纸档案袋的底部,摸到了一个硬物。
拿出来,是一部她从来没见过的手机。
手机没有密码。
她划开屏幕,点开微信。
置顶的是一个头像妖娆的女人,对话露骨而**。”
伟哥,新车什么时候带我去兜风呀?
“”那套护肤品我看了,才一万多,你答应给我买的~“”你什么时候跟你家那个黄脸婆离婚?
“再往上翻,是转账记录。
一笔笔,5200,13140,8888……频繁而刺眼。
她点开相册。
里面存着购车合同,车主名字是那个女人;还有在高端餐厅、在酒店、在奢侈品店的合影,张伟搂着那个女人,笑容是她许久未曾见过的灿烂。
最后,她点开了手机的备忘录。
里面只有一条记录,是一个地址——本市一个以昂贵著称的高档公寓。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成一条冰冷而狰狞的真相。
所谓的“公司有事”,是在另一个家里温存。
所谓的“生意难做”,是挥霍在了另一个女人身上。
所谓的“出差礼物”,或许只是他良心不安的施舍。
而这近百万的债务,是她十年付出、全心全意信任的“回报”。
十年婚姻,原来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骗局。
她不是他的妻子,是他圈养在家里,替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最后还能用来分担债务的傻瓜。
“嗡——”手里的旧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正是“老公”。
林晚看着那两个字,只觉得无比讽刺。
她没有接。
电话固执地响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沉寂下去。
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她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脏一点点碎裂开来的声音。
她缓缓滑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
那份百万债务的汇总单,和那部记录着所有背叛的手机,就散落在她的手边。
窗外,城市的霓虹璀璨依旧,映照着她瞬间苍白如纸的脸。
蛋糕上那支数字“10”的蜡烛,像一个巨大的、嘲讽的句号,钉死了她过去的十年。
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不是悲伤,是极致的愤怒和信仰崩塌后的绝望。
她知道,有些东西,从这一刻起,彻底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