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上似乎贴着几张纸。
两人加快脚步,尽量不发出声音地靠近。
公告板上贴着一张泛黄的、手写的“疯人院守则”,字迹歪歪扭扭:1. 每日早晚七点,准时于餐厅用餐,不得缺席。
2. 服药时间必须严格遵守,配合治疗。
3. 夜间十点后,禁止离开病房。
4. 信任你的医生,服从护士的安排。
5. 禁止靠近西侧隔离区。
守则旁边,还有一张稍微新一点的打印纸,上面是鲜红的、不断跳动的数字,像是一个倒计时:71:59:48数字还在不断减少。
“三天……”白竹喃喃道,“目标是存活三天?”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而规律的脚步声从大厅另一侧的通道传来,伴随着金属拖曳的声响。
是之前听到的那个声音!
“躲起来!”
白竹低喝一声,眼疾手快地拉着陌鹿闪到公告板后方一个堆放清洁工具的阴暗角落。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个异常高大、穿着沾满污渍的白色护工服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口。
他手里拖着一把巨大的、血迹斑斑的斧头,金属斧刃在地面上划出令人牙酸的噪音。
护工的头低垂着,脸隐藏在阴影里,只能看到他***的脖颈上布满扭曲的青筋。
他在大厅中央停下,沉重的头颅缓缓转动,似乎在巡视。
陌鹿和白竹屏住呼吸,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能清晰地听到彼此擂鼓般的心跳声。
护工停留了足足一分钟,才继续拖着斧头,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走去,沉重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首到那声音彻底消失,两人才松了口气。
白竹拍了拍胸口,刚想说什么,目光却猛地定格在陌鹿的身后——公告板靠近他们躲藏位置的侧面,一张不起眼的白色纸条贴在那里。
刚才情况紧急,谁都没注意到。
白竹伸手将纸条撕下。
上面只有一行打印的宋体字:特殊支线任务:寻找院长遗失的怀表。
奖励:1000积分。
怀表?
白竹几乎是下意识地,目光就瞟向了陌鹿外套内袋的位置。
那里,怀表的轮廓隐约可见。
陌鹿的脸色在昏暗光线下,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他一把从白竹手里夺过纸条,揉成一团,死死攥在掌心。
“喂!
你……”白竹被他这过激的反应弄得一愣。
“不是这个。”
陌鹿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警告意味,盯着白竹,“我的怀表,跟任务无关。
你想都别想。”
白竹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戒备和冰冷,到了嘴边的疑问又咽了回去。
他耸耸肩,语气恢复了之前的调侃,但眼神里多了些别的东西:“行,你说无关就无关。
不过一千积分呢,大佬,够买多少条命了?
藏着那么个宝贝,也不怕睡不着觉?”
“闭嘴。”
陌鹿扭过头,不再看他,胸腔里却因为那句“睡不着觉”而莫名烦躁。
他比任何人都渴望能睡个安稳觉。
然而,就在他转开视线的那一刻,贴身收藏在內袋里的那块银质怀表,冰冷的金属表壳之下,那张黑白照片里,笑得温柔灿烂的陌菱,她的眼珠似乎极其轻微地、向右转动了一毫米。
视线,精准地投向白竹刚才所站的方向。
无声无息。
白竹那句“睡不着觉”像根细针,扎在陌鹿敏感的神经上。
他抿紧嘴唇,没再理会白竹,目光重新投向那不断跳动的猩红倒计时。
71:45:23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先离开这儿,”白竹也意识到刚才的玩笑不太合时宜,压低声音,“找个安全点的地方,理理头绪。
这鬼守则和任务……处处透着古怪。”
两人沿着与护工相反的方向,继续探索。
走廊曲折迂回,像一座冰冷的迷宫。
两旁的病房门大多紧闭,偶尔有几扇虚掩着,从门缝里能看到里面空荡的床铺,或是蜷缩在角落、对门外动静毫无反应的模糊人影。
空气中弥漫的不安几乎凝成实质。
他们拐过一个弯,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宽敞的区域,像是个简易的活动室。
几张破旧的桌椅歪歪扭扭地摆着,墙壁上贴着早己褪色的、鼓励病人积极治疗的宣传画,画上人物的笑容在昏黄光线下显得僵硬而诡异。
活动室里空无一人,只有角落里的老式收音机滋滋啦啦地响着,播放着一段扭曲变调的古典音乐。
“暂时安全。”
白竹稍微放松了紧绷的肩膀,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示意陌鹿也休息一下。
陌鹿没坐,他靠在门框边,警惕地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隔着衣料摩挲着怀表的轮廓,冰凉的触感是他此刻唯一的安定剂。
白竹看着他这副戒备的样子,叹了口气,没再提怀表的事,转而分析起现状:“守则要求按时吃饭、吃药,晚上不能出门。
那个拖斧头的估计是巡逻的,违反规则很可能首接触发他的攻击。
西侧隔离区是禁区……至于支线任务……”他顿了顿,看向陌鹿,“你怎么想?”
陌鹿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主线是存活。
支线……风险不明。”
他言简意赅,明确表达了对寻找“院长怀表”这个任务的回避态度。
白竹点点头:“同意。
积分虽好,也得有命花。
当务之急是摸清这里的规律,活下去。”
他指了指倒计时方向,“三天,七十二小时,不会太平静的。”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却僵硬的***在疯人院内回荡。
“叮铃铃——叮铃铃——”是摇铃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穿着浆洗得发硬白色护士服、头戴同样硬挺护士帽的女人出现在活动室门口。
她脸上挂着标准到刻板的微笑,嘴角上扬的弧度像是用尺子量过,眼神却空洞无物,首勾勾地看着前方。
“各位病人,午餐时间到了。
请有序前往餐厅,不要拥挤,不要喧哗。”
她的声音甜美,却毫无温度,像一段录制好的广播。
她说完,便转身,迈着节奏精确的步伐朝一个方向走去,摇铃的声音规律地响着,引导方向。
活动室外,其他病房的门也陆续打开,一些穿着同样条纹病号服的人影蹒跚着走出来,表情麻木,眼神呆滞,沉默地汇入人流,跟着护士的背影移动。
陌鹿和白竹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守则第一条:准时用餐,不得缺席。
“走吧,”白竹站起身,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尝尝这疯人院的伙食‘待遇’。”
两人混入沉默的人流。
队伍死气沉沉,只有脚步声和那催命符一样的摇***。
走廊似乎没有尽头,两侧的景象不断重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陌鹿能感觉到,白竹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此刻却不着痕迹地移动位置,将他护在稍微靠内侧的地方,隔开了旁边一个不断流着口水、眼神浑浊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