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闺蜜发来的封门村自拍时，我正在图书馆复习。 照片里她对着枯井比剪刀手，
身后老屋的窗棂上挂着一串风干的人指甲。 我颤抖着回复：“你身后窗台上有只手！
” 消息刚发出，手机突然弹出三天前的新闻—— “四名女大学生郊游失踪，
封门村井底发现遗体。” 而照片时间戳显示，拍摄于五分钟前。
期末考试的压抑像一层厚重的、濡湿的绒布，裹住了图书馆的每一个角落。
只剩下书页翻动和细微的键盘敲击声，混合着一种无形的焦灼，在空调冷气里无声发酵。
林晚坐在靠窗的位置，摊开的《西方经济学》字迹密密麻麻，看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嗡——手机在木质桌面上轻轻一震，屏幕亮起，打破了这片死寂。是孙薇。
林晚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划开屏幕。是一张图片。加载的圆圈转动了几下，
画面猛地清晰起来。是孙薇。她站在一口坍塌了半边的枯井前，
穿着那件林晚熟悉的明黄色冲锋衣，背景是几幢破败不堪、几乎要被疯长的植被吞噬的老屋。
她对着镜头，笑容灿烂地比着剪刀手，露出一口白牙。阳光意外地很好，
甚至能看清她鼻尖上被晒出的细小汗珠。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一次普通的、甚至天气不错的郊游。如果，没有她身后那栋老屋黑洞洞的窗口的话。
林晚的视线，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着，越过孙薇没心没肺的笑脸，落在那扇窗户上。
腐朽的木质窗棂歪斜着，上面……挂着一串东西。灰白色，
带着细微的纹理和干涸的深色斑点，形状扭曲，用一根看不出原色的细绳穿着，垂落下来。
像……某种小骨头？或者……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把图片放大，再放大。
指尖瞬间变得冰凉。那不是骨头。那分明是一串风干的人指甲！
指甲根部还粘连着些许暗紫色的皮肉组织，在放大后的像素格里，呈现出令人作呕的细节。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林晚猛地捂住了嘴，才没让自己干呕出声。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布料。
封门村？她们真的跑去那个鬼地方了？孙薇前几天是在群里提过一嘴，说想去探险找刺激，
当时林晚还劝她别去，那种荒废了几十年的村子，又流传着那么多邪门的传说，不安全。
孙薇只回了个吐舌头的表情，说“晚晚你就是胆子太小”。
可现在……林晚的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她死死盯着那张照片，
孙薇的笑容在那一串干瘪指甲的映衬下，显得无比诡异和刺眼。不行，得马上让她们离开！
她切换到输入框，指尖因为恐惧而僵硬，打字变得异常艰难和缓慢。
她死死盯着孙薇身后那扇窗户，刚才只顾着看那串指甲，现在才注意到，窗户里面，
那片浓郁的、化不开的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她再次放大图片，
心脏狂跳得快要冲破胸腔。窗台内侧，就在那串指甲的正下方，黑暗并非空无一物。那里，
有一只更为苍白、毫无血色的手，正静静地搭在那里。手指纤细，但姿势极其不自然，
像是关节被反向折断，又像是某种软体动物的触手，无力地垂落着。它一半隐在阴影里，
一半被窗外投进的光线照亮，那种非人的苍白，
与周围腐朽的环境形成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的对比。“你身后窗台上有只手！
”林晚几乎是靠着本能，用尽全身力气敲出了这几个字，拇指重重地按下了发送键。
绿色的消息气泡旋转了一下，显示发送成功。
几乎就在消息送达提示出现的那一瞬间——甚至没有通常的网络延迟——手机屏幕猛地一暗，
随即自动跳转，一条新闻推送的弹窗粗暴地覆盖了微信界面。加粗的黑体标题，
像烧红的铁钎，狠狠烙进林晚的视网膜。本市讯：四名女大学生郊游失踪案有重大发现！
于封门村一枯井底寻获全部四人遗体……据悉，遇难者身份已确认，
分别为孙薇、李静、赵琳、王圆圆……警方初步排除他杀，
疑为迷路后失足坠井……望广大市民出游注意安全……新闻的发布时间，
清晰地显示着——三天前。图书馆里充足的冷气，此刻仿佛变成了冰窖里的寒风，
钻入林晚的每一个毛孔，冻结了她的血液，她的骨髓，她的思维。她僵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地盯着那行日期。三天前……死了？那刚才的照片是谁发的？
她像是濒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疯狂地退出新闻页面，切回与孙薇的聊天窗口。
那张照片还在。她颤抖着点开照片详情。时间戳——拍摄于：五分钟前。不可能！绝不可能！
她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椅子腿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
引得周围几个复习的同学不满地抬起头。林晚什么也顾不上了，她抓起手机，
跌跌撞撞地冲向图书馆的洗手间。砰！她撞进一个隔间，反手锁上门，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喘息。狭小空间里的空气混浊不堪，带着消毒水和霉味的混合气味。
她需要冷静，需要确认！她点亮手机屏幕，手指哆嗦得几乎无法准确点击。她翻出通讯录，
找到孙薇的号码，拨了出去。“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冰冷的系统提示音。
她又依次拨打了李静、赵琳、王圆圆的电话。全是同样的结果。不在服务区，或者已关机。
最后，她点开了那个名为“封门村探险小分队”的微信群。群里最后的消息，停留在四天前，
是孙薇发的一个兴奋的表情包，写着“明天出发，刺激！”。之后，再无任何消息。
她不死心，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敲打。“孙薇？你在吗？回话！”“李静？赵琳？
你们看到消息了吗？”“刚才那张照片怎么回事？你们到底在哪？！”“回话啊！别吓我！
”一条条绿色的消息气泡孤零零地悬浮在对话框里，没有任何回应。那个死寂的群，
像一座冰冷的数字坟墓。恐惧如同无数细密冰冷的藤蔓，从脚底缠绕而上，勒紧她的心脏，
扼住她的喉咙。她滑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手机从汗湿的手中滑落，屏幕磕在地面，
发出清脆的“咔哒”声，暗了下去。世界陷入一片死寂和黑暗。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只是几分钟，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又突兀地亮了起来。
嗡——嗡——不是来电，也不是微信。是手机自带的闹钟铃声，
尖锐地、持续地响彻在狭小的隔间里。林晚像一具被牵动绳索的木偶，僵硬地、缓慢地弯腰，
捡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闹钟标签，是她自己设置的——“复习！别玩手机！”时间，
是下午三点整。但是，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从未设置过闹钟在下午三点响起。她设置的，
是四点半。怎么回事？手机出问题了？还是……她的目光落在闹钟标签上。那行字，
在她眼前，开始缓慢地、扭曲地变化。像是有一支无形的笔，正在涂抹掉原有的墨迹，
重新书写。黑色的字体扭曲、蠕动，
最终凝固成一行新的、冰冷的文字：“来找我……”字体，
是孙薇常用的那种带着俏皮花边的可爱字体。林晚的呼吸彻底停滞。血液逆流冲上头顶，
耳边嗡嗡作响。下一秒，手机屏幕再次自动切换。这一次，是相册预览界面。一张新的照片，
赫然出现在最顶端。拍摄时间戳：一分钟前。照片的背景，不再是白天的荒村枯井，
而是变成了夜晚。光线极其昏暗，只有一点模糊不清、似乎随时会熄灭的光源，
勉强勾勒出环境轮廓。那是一个狭窄的、土石结构的空间。像是……井底。照片的正中央，
是一张脸。孙薇的脸。她的脸占据了大半个屏幕，离镜头极近，
近到能看清她瞳孔里涣散的光，和脸上沾染的污秽泥垢。她的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
但嘴角残留着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表情，
那是一种凝固了的、极致的恐惧，与白天那张枯井前灿烂笑着的自拍，
形成了地狱与天堂般的反差。她的眼睛，没有看镜头。她的视线，越过了镜头，
死死地盯着林晚……的身后。仿佛就在这个洗手间隔间的门外，就在林晚背靠着的门板后面，
站着什么东西。林晚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起来！她猛地回头，
死死地盯着那扇薄薄的、刷着白色油漆的隔间门板。门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图书馆的洗手间，安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能听到血液冲上太阳穴的突突声。
一种无形的、冰冷的注视感，如同粘稠的液体，从门板的缝隙里渗透进来，包裹了她。
她不是在看照片。照片里的孙薇，在透过手机屏幕，看着她。并且，
用那双充满死亡恐惧的眼睛，警告她，有什么东西，已经来了。就在门外。
那扇薄薄的、看起来不堪一击的白色隔间门板，此刻成了隔绝两个世界的屏障。门内，
是林晚濒临崩溃的喘息和几乎要炸开的心跳；门外，是死一样的寂静，
以及那种跗骨之蛆般、越来越清晰的被注视感。她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耳朵竖起来，
捕捉着门外任何一丝微小的声响。空调冷气出风口的嗡鸣，远处隐约传来的电梯运行声，
甚至自己牙齿不受控制打颤的咯咯声，都被无限放大。但门外，什么都没有。没有脚步声，
没有呼吸声，只有一片虚无的、却沉重得让人发疯的死寂。孙薇最后那张照片里的眼神，
像两枚烧红的钢针，钉在她的脑海里。那不仅仅是恐惧，
还有一种……急切的、近乎哀求的警告。她在看什么？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才会露出那种彻底绝望的神情？“来找我……”闹钟标签上那行扭曲的字迹，
和孙薇最后照片里的眼神，交替在她眼前闪现。这不是恶作剧。绝对不是。
孙薇她们已经死了，新闻白纸黑字，死了三天。但某种东西，用她们的手机，用她们的照片，
用她们生前留下的数字痕迹，在联系她。为什么是她？因为她没有去？
因为她当时劝阻过她们？冰冷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滑落，混着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滴落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那张地狱般的井底照片。林晚猛地用手擦去水渍，
仿佛那样就能擦掉眼前恐怖的现实。不能待在这里！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的黑暗。
必须离开！立刻！马上！她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试图从地上站起来。
双腿却软得像煮烂的面条，根本不听使唤。她只好用手撑着冰冷的隔间壁板，
一点点艰难地挪动。手机还紧紧攥在另一只手里，屏幕已经暗了下去，
但那恐怖的图像却仿佛烙印般留在视网膜上。她终于站稳了，深吸一口气，
试图压下喉咙口的尖叫。她必须打开这扇门，必须走出去，回到有人的自习区，
回到阳光底下……尽管窗外天色不知何时已经阴沉下来。她伸出手，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门锁。就在这一刹那——叩。叩。叩。三声极其轻微，
却又异常清晰的敲门声，响了起来。不是敲在门板上。那声音……更近，更脆。
像是有人用指甲，直接敲在了她耳边的……手机屏幕上。林晚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她猛地低头，看向手中的手机。屏幕不知何时又自己亮了起来。显示着的，
还是孙薇那张井底的照片。但照片变了！孙薇的脸，不再是正对着镜头。她的头，
极其轻微地，转向了右侧！那双死气沉沉、充满恐惧的眼睛，原本是直视镜头的，现在，
她的瞳孔却移到了眼角，死死地……盯向了照片的右下角！仿佛那个角落里，
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她，靠近拿着手机的……人？
林晚的视线下意识地跟随孙薇眼珠转动的方向，看向照片的右下角。那里，
是井壁潮湿黢黑的泥土。乍一看，什么都没有。但就在她凝神细看的瞬间，她发现了。
在那片黑暗中，紧贴着孙薇的胳膊，有一片区域的阴影，颜色格外深重。
那不是静止的泥土阴影，那阴影……似乎在极其缓慢地、蠕动地……凝聚成形。
像一个蜷缩着的人形。像一个……趴在她身后，正无声无息凑近的……东西。“啊——！
”一声短促的、被极度恐惧压缩了的尖叫终于冲破了林晚的喉咙。她再也无法忍受，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不顾一切地拧动门锁，猛地拉开了隔间门！门外，空无一人。
洗手池上方巨大的镜子，映出她苍白如鬼、满是泪痕和冷汗的脸。还有她身后，
一排空空荡荡、门扉紧闭的隔间。什么都没有。她剧烈地喘息着，背脊发凉，
不敢再看镜子里的自己，更不敢回头看那些隔间。她跌跌撞撞地冲出洗手间，
沿着安静的走廊，朝着自习区的方向狂奔。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显得格外响亮和孤独。两旁的墙壁上，名人画像的眼睛仿佛都在随着她移动，
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她冲回了刚才的自习区。几个学生还坐在原处，低着头看书，
或者戴着耳机打字。一切似乎都和她离开时一样正常。阳光？哪里还有阳光？窗外天色阴沉，
浓重的乌云低低地压着，眼看就要下雨了。才下午三点多，室内却已经暗得需要开灯了。
她瘫软在自己之前的座位上，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环顾四周，
那些安静学习的同学，此刻却无法给她带来丝毫安全感。他们离她那么近，
却又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冰冷的玻璃。她需要帮助。必须告诉别人！她再次拿起手机，
手指因为恐惧和冰冷的体温而不断颤抖，解锁屏幕都试了好几次。她点开微信，
找到和男友周宇的聊天界面。“周宇……你在哪？我害怕……”她开始语无伦次地输入，
想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他。照片，新闻，闹钟，
门声……“孙薇她们……死了……三天了……但照片……刚才的照片……”她写得颠三倒四，
逻辑混乱。写到一半，她停了下来。不行，这样说不清楚。她需要证据。对，
把那张枯井自拍发给他看！她切换到相册，找到最开始收到的那张孙薇在枯井前的照片。
选中。点击发送。绿色的消息气泡旋转着，显示发送中。网络似乎有些卡顿。气泡转了很久。
终于，发送成功的提示出现。几乎就在同时，周宇的回复立刻弹了出来，快得惊人，
几乎是秒回。“晚晚，你没事吧？什么照片？我没收到啊。”林晚一愣，没收到？怎么可能？
她明明选中发送了。她往上翻看聊天记录。她发出的那条带有照片的消息，赫然在目。
下面紧跟着周宇的回复。但是……照片呢？那条消息里，只有她后面输入的那段混乱的文字。
她明明选中并发送的那张孙薇的枯井自拍，不见了。消息记录里，根本没有图片的缩略图。
“照片不见了……”她喃喃地打字，“我明明发了……”“你是不是太累了？做噩梦了？
”周宇回复，“孙薇她们不是出去玩了嘛，你别自己吓自己。我这边实验快结束了，
一会儿去找你。”不是噩梦！绝对不是！林晚急了，她重新点开相册，
准备再次发送那张照片。然而，当她找到那张照片的缩略图，点击打开时——屏幕一闪。
照片……变了。画面还是那个枯井，还是那个白天。但井边，空无一人。孙薇，不见了。
原本她站着比剪刀手的位置，空空荡荡。只有那口坍塌的枯井，
和后面老屋窗棂上……依旧挂着的那串令人头皮发麻的干瘪指甲。
仿佛孙薇从未在那里出现过。林晚的指尖冰凉，她颤抖着，下意识地滑动到下一张照片。
是孙薇最后那张井底的恐怖特写。这张，还在。照片里，孙薇的脸依旧扭曲恐惧，
眼珠诡异地盯着右下角。那个角落里的阴影，似乎比她刚才看到的，更浓郁了一些，
更靠近了一些。嗡——手机又是一震。不是微信。是系统提示。
“相册”检测到疑似敏感内容涉及暴力、恐怖，已自动为您优化处理。优化处理？
林晚猛地关掉提示，再次看向那张井底照片。孙薇的脸，变得模糊了。
像是被打上了一层薄薄的马赛克，五官细节不再清晰，只有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
透过模糊的像素格，依然死死地、怨毒地……盯着她。而照片右下角，那片蠕动的阴影，
在“优化”后，反而更加清晰了。那不再是一片单纯的黑暗，
而是隐约勾勒出了一个……低垂着的、没有五官的头颅轮廓，
和一只从黑暗中探出的、干枯如柴的手，正缓缓地，搭向孙薇的肩膀。“啊！
”林晚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叫，将手机猛地扔了出去！手机滑过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