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萧执渊依旧长身而立,眉眼硬冷:“敢问父亲,儿臣犯了何错?”
安康王瞧见他这般不知悔改的样子,气得重重地一拍桌子:“今日你可去了公主府?”
“是。”
“可曾陪公主去了玉堂楼小坐两个时辰?”
萧执渊面色平静:“是。”
“如今我们萧家手握兵权,长公主深得圣上宠爱。你这般,是想让天下人如何想我们萧家?如何想长公主?”安康王叹了口气,浑浊的目光变得担忧起来:
“自古君王多寡情,为父回京之后,便自请退位,为的就是不想圣上生疑。为父也曾告诫过你多次,京城中的女子众多,你若喜欢无论家世门第皆可娶回府中。唯有长公主,你断然不能接近!”
萧家兵权过重,长公主虽无实权,却也乃是皇室所出的嫡长公主。况且,北靖百年前,便有女子登上帝位之史。
所以萧执渊自回京之后,他隐忍着,尤其得知姜娆对沈温辞心生爱意后,便不再出现。
可昨晚宫宴之事传开后,他一整夜都没睡着。
怕她昨晚拒婚只是一时气话,又怕她,不是气话。
萧执渊闭了闭眼,女子娇笑又慵懒的嗓音仿佛就落在耳根。
“萧执渊,原来你这么早就心悦本公主了啊。”
他心悦姜娆,早在六年前,便已经心悦。
原先以为她心有所属,他便只愿她得偿所愿。
可如今,他也有机会争上一争,又怎能放弃?
“兵权罢了,若圣上怀疑,儿臣便双手奉上,不再做这所谓的世子。”
“混账玩意!不知悔改!”安康王气得老脸涨红:“来人,家法伺候!”
鞭子重重落在萧执渊背后。
男人始终背脊挺直,望着院中的雨,目光像是沁了寒霜一般,冷得刺骨。
“可知错?”又是一鞭。
萧执渊咬着牙:“心悦姜娆,并非是错。”
“还敢直呼长公主名讳!逆子,你可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安康王又是狠狠打了几鞭,瞧着自家逆子惨白着脸,目光冷沉的模样,终是不忍,颓然地坐回了椅子上。
良久,安康王才道:“你可是听了昨晚宴上的事,主动去找的长公主?”
“是。”
安康王又是气不打一处来:“逆子,你莫要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想在长公主这般失意的时候勾引她!”
萧执渊抬起眼,额前的冷汗顺势落下,他哑着声道:“儿臣先前并未想过。”
安康王稍稍松了口气,又听得他道:“还得多谢父亲指点。”
安康王:“……我打死你这个逆子!”
-
这场雨下了几天,姜娆一连几日都在公主府。
初晴的这天,姜娆用过早膳后便开始梳妆。
今日是赏花宴,邀请了京城中不少贵门子弟和小姐。
往常姜娆自是没什么兴致,说是赏花,实则就是给待嫁闺中的女子一个相看京中男子的机会。
可近日实在太闷,出去走走倒也不错。
方才上好妆,房门被明玉带上,姜娆便被人从身后搂住。紧贴过来的,便是一张雌雄莫辨的面容:“公主~”
来人朝她撒着娇,嗓音带着几分怨恨:“你都许久未曾宠幸奴家,奴家想你想得紧呢~”
铜镜之中,搂着姜娆之人眉眼弯弯,盈盈流转着水光,含似薄雾,却是梳着男子高发,声音也清沉而低。
姜娆淡定地将人推开,理了理衣襟:“舍得回来了?”
“这不是想公主了~”
姜娆扫她一眼:“好好说话。”
阿芜轻朗地笑了一声,倒了杯茶坐在姜娆面前,眸光流转:“阿芜过几日就又要离开了,公主今晚宠幸宠幸阿芜?”
姜娆瞧着眼前人那张精致无双的脸,淡淡冷笑:“你若哪一日当真变成了男子,我倒是不介意如了你的愿。”
坊间传言姜娆在公主府养了七八个面首,这流言亦真亦假。
她的确养了人,只不过是个女子,还是个会易容,喜欢扮成男人的女子。
和阿芜相识本是一场意外,无意救下,瞧着可怜便留在公主府。后来姜娆才得知,她是江湖追杀的妖女,人人得而诛之,不得已时常化成男子躲在这公主府中。
“当真?”阿芜凑了上来,那张勾人的脸染着几分期盼:“那阿芜努努力,为了公主成为个男子可好?”
这般玩笑话姜娆听过不少,没闲心应,只是道:“此次离开,你若方便,便帮我一个忙。”
在公主府两年有余,姜娆还是第一次用这般语气同自己说话。
阿芜不由得正了脸色:“公主有何吩咐?”
“吩咐谈不上,你认识江湖之人众多。若是遇到可解寒霜散之人,劳烦带回公主府。”
姜娆不怕死,可若能继续活着,她自然是欢喜的。
“寒霜散?!”阿芜一愣,几分风流的眸子都凝上了冰霜:“公主你中了寒霜散?谁下的毒?”
姜娆语气淡淡地扯着谎:“不是我,只是相识的一个好友。”
阿芜脸上那抹轻佻的笑散得干干净净,他看着姜娆,神色认真:“公主,你不会骗阿芜吧?”
阿芜生得的确好看,哪怕是易容,也都是绝世之颜。如今今日这张脸,是她真容。
三分英气,又浅浅的带着些许玩世不恭。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偏偏在阿芜的身上,没有半点违和,反倒是叫向来只喜男子的姜娆,都不免多看了两眼。
“不会。”姜娆眼皮都没掀。
不等阿芜多问,外头传来明珠的声音:“公主,马车已经备好了。”
姜娆起身,离开公主府往赏花宴而去。
一炷香后,姜娆从马车上下来。
一眼瞧过去,今日来的人不少。姜娆刚要朝远处石桌走去,苏灵烟便已眼尖地挤开众人,大步朝她走来。
“你不是说对沈丞相没想法了吗?干嘛还特地追过来?”
姜娆懒散地反问:“哦,今日沈丞相也在?”
上一世,她怎么记得沈温辞从不参加这种宴会。仅有的几次,还是她强求沈温辞来的。
“当然!”苏灵烟高高地仰着头,眼里多了两分同情:“人家还是带着自己的青梅竹马来的!”
“我劝你还是回公主府吧,省得见了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