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沈知聿掐着我的下巴，眼神冰冷得像手术刀。“记住，你只是沈家买来冲喜的工具，
”他呼出的酒气混杂着顶级的香水味，熏得我几欲作呕，“别妄想得到任何东西，
尤其是我的心。”他的拇指在我脸上粗暴地摩挲，像在擦拭一件脏东西，“我的心里，
只装得下一个人——‘X’。”听到这个代号，我藏在被褥下的指尖，
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多可笑。他口中那个让他神魂颠倒的白月光，就是我。更准确地说，
是白天穿着廉价白T恤给他煮解酒汤，晚上却能操纵整个《神谕》游戏世界风云变幻的我。
2我和沈知聿的婚姻，是一场赤裸裸的交易。我那个嗜赌成性的父亲，为了偿还巨额赌债，
把我“卖”给了沈家。而沈家需要一个八字相合的女人，来为病重的老爷子冲喜。于是，我，
江晚，一个刚从大学毕业、背着助学贷款的贫困生，
就这么荒唐地成了京圈太子爷沈知聿的妻子。我们的婚房，与其说是家，
不如说是一座华丽的囚笼。沈知聿从不在这里过夜，只是偶尔回来换件衣服，
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像在看一只碍眼又卑贱的爬虫。“江晚，我的西装呢？”“江晚，
把我的鞋擦干净。”“江晚，滚出去，别让我看见你。”我逆来顺受，
沉默地扮演着一个合格的佣人。因为我知道，一旦我失去利用价值，
下场只会比现在凄惨百倍。而我唯一的喘息之地，是晚上。当夜幕降临，我锁住房门，
戴上那副用了五年的旧耳机，整个世界就变成了我的。我登录《神谕》，
那个由我亲手构建了底层逻辑的虚拟世界。在这里，我不是江晚，
我是“X”——全服唯一的、拥有GM权限的传说。《神谕》里，同样有一个沈知聿。
他的ID叫“Y”，和我凑成了一对。不过，这里的“Y”，
是“X”最忠诚、最狂热的信徒。“X神！求您看我一眼！”“X神！
这是我刚为您打下的‘赤炎龙城’，请您笑纳！”“X神！您今天上线了吗？
我等了您十三个小时。”他的示爱信息每天99+，
刷屏的“星河舰队”礼物特效几乎能让普通玩家的电脑卡到死机。他一晚上为我砸的钱，
够我那个赌鬼父亲在外面挥霍一年。我从不回应，偶尔手滑点错了，
他能激动得在全服发红包雨。今天，是沈老爷子的寿宴，也是我嫁入沈家后，
第一次需要公开露面的场合。沈家的管家给了我一张黑卡，语气轻蔑：“太太，
先生让您自己去挑件像样的礼服，别丢了沈家的脸。”我捏着那张薄薄的卡片，
心里一片冰凉。这个商场，是沈家的产业。我在最昂贵的礼服店里，
挑了一件最不起眼的白色长裙。导购员的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就在我准备付款时，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慵懒又高傲的声音。“这件‘星辰之泪’，我包起来。”我回头，
看见沈知聿搂着一个当红的女明星，指着橱窗里那件标价七位数的镇店之宝。
女明星娇嗔道：“聿少，这太贵重了……”沈知聿轻笑一声，吻了吻她的发顶，
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整个店的人都听清：“再贵重，也比不上‘X’的一根头发。
这件裙子，就是仿照她在游戏里的‘星辰神装’做的，买来，就当是替身，
慰藉一下我的相思之苦。”周围传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我的心，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快要无法呼吸。他将我这个正牌妻子视若无物，
却愿意为了一个虚拟的影子，一掷千金，甚至不惜找一个替身。更讽刺的是，
我连当“自己”的替身的资格，都没有。我低着头，正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
沈知聿却叫住了我。“站住。”他上下打量着我，像在审视一件货物，眉头紧紧皱起，
“你就穿这个去寿宴？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他从皮夹里抽出一张卡，扔在我脚下。
“滚去换一身，别让我再看见这副穷酸样。”卡片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声响。我看着他搂着女明星扬长而去，自始至终，没有再多看我一眼。
我弯下腰，捡起那张卡。那晚，寿宴上，我穿着那条最不起眼的白色长裙，像个幽灵一样，
穿梭在觥筹交错的宾客中。沈知聿挽着那位女明星，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
仿佛她才是沈家的女主人。没有人知道我是谁。我躲在角落里，用手机登录了游戏。
“Y”的消息立刻弹了出来。“X神！您终于上线了！我好想您！”紧接着，
一个全服通告的礼物特效，炸亮了整个屏幕。
玩家“Y”赠送给玩家“X”——‘永恒星域’*1！“永恒星域”，
是《神谕》里最昂贵的礼物，价值千万。特效是模拟一片宇宙星辰，璀G璨到极致。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片为我而亮的“星空”，又抬头看了看宴会厅里，
那个对我冷若冰霜的男人。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我快速回了他一条信息，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回应他。“别送了。”然后，我拉黑了他。3我的反抗，
在沈知聿看来，无疑是一场笑话。第二天，他直接闯进我的房间，
将一张新的银行卡甩在我脸上，卡片的边角划过我的脸颊，留下一道细微的红痕。
“给你加零花钱，一个月一百万，”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嘲弄，
“但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该有的心思，最好趁早收起来。”他以为，我是在欲擒故纵，
想用这种方式引起他的注意，好多要点钱。我没有解释，只是默默地收下了那张卡。
我需要钱。我的导师，陈教授，他毕生心血的研究项目，最近遇到了资金困难，正等钱救命。
陈教授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是他一次次地资助我，
才让我能顺利读完大学。他的项目，是一种关于“神经元算法”的超前研究，一旦成功，
将对人工智能领域产生打败性的影响。我用沈知聿给的钱，匿名给陈教授的实验室汇了过去。
而沈知聿，因为被我拉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狂躁。他无法在游戏里联系到我，
便开始在现实世界里，疯狂地寻找关于“X”的一切蛛丝马迹。
他成立了一个顶级的技术团队，悬赏一亿，只为找到“X”的真实身份。整个京圈，
都因为他的疯狂而震动。“听说了吗？沈家太子爷为了个网上的女人，都快疯了！
”“放着家里那个不管，去追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真不知道怎么想的。”“家里那个？哦，
就是那个冲喜的啊，跟个木头似的，哪有神秘大神有吸引力。”这些流言蜚语，像针一样，
扎进我的耳朵里。我依旧沉默。白天，我是沈家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冲喜新娘。晚上，
我是他寻遍世界也找不到的梦中神明。这种极致的撕裂感，几乎要将我吞噬。直到那天，
我在沈知聿的书房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那是一份商业计划书，项目名称，
赫然是——“神经元算法”。而计划书的负责人，是沈知聿的死对头，陆氏集团的太子爷，
陆明轩。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陆氏的这份计划书，里面的核心理论和数据模型，
竟然和陈教授正在研究的项目，有七八分的相似！不，不是相似，这根本就是剽窃！
我强忍着心头的震惊，继续往下看。在计划书的最后，我看到了合作方的签名——沈知-聿。
他们竟然要联手了。沈知聿要和剽窃我恩师心血的人合作。一股寒意，从我的脚底，
直冲天灵盖。我冲出书房，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主动去了沈知聿的公司。
我像个疯子一样，闯进他的办公室，将那份计划书狠狠地拍在他面前。“沈知聿！
你不能和陆明轩合作！他是小偷！他偷了别人的研究成果！”我情绪激动，声音都在发抖。
沈知聿靠在真皮座椅上，慢条斯理地摘下金丝眼镜，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江晚，
你又在发什么疯？”“我没有发疯！”我指着计划书，“这个项目，是剽窃我导师的！
你不能……”“你的导师？”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鸡教授，也配和陆氏相提并论？”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江晚，我警告你，这不是你该插手的事情。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你只要乖乖做好你的沈太太，每个月领你的零花钱就行了。
再敢多管闲事，别怪我不客气。”那一刻，我看着他那张英俊却冷酷的脸，
心里最后一丝幻想，也彻底破灭了。他根本不在乎真相，不在乎道义。在他眼里，只有利益。
而我和我的导师，不过是挡在他利益道路上的，两只可以被轻易碾死的蚂蚁。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沈氏集团的大楼。天，阴沉沉的，就像我的心情。我拨通了陈教授的电话，
响了很久，才被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道虚弱而苍老的声音。“晚晚啊……”“老师，
是我。”我的声音瞬间哽咽，“您的项目……”“晚晚，别担心。”陈教授的声音里，
带着一丝我无法理解的平静，“我已经知道了。没关系，没关系的……”电话，被挂断了。
我的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当我赶到实验室时，只看到一片狼藉。
所有的设备都被贴上了封条，而陈教授，因为突发心梗，已经被送去了医院。
我在医院的抢救室外，等了整整六个小时。等来的，是医生的一句“我们尽力了”。
我看着那张盖着白布的病床，被护士缓缓地推了出来。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了。
那一天，我没有哭。我只是平静地，为陈教授办理了后事。然后，
我回到了那座名为“家”的囚笼。我登录了《神谕》，解除了对“Y”的拉黑。
我给他发了一条信息。“你想见我吗？”4沈知聿几乎是秒回。一连串的感叹号，
足以显示他此刻的激动与狂喜。“X神！！！您终于理我了！我想见您！做梦都想！
您在哪里？我马上去找您！”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文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回：“不用你找，我会去找你。”“三天后，‘神谕之巅’年度盛典，我会去。
”发完这条信息，我关掉了电脑。“神谕之巅”，是《神谕》一年一度最盛大的线下活动，
也是所有玩家的狂欢节。沈知聿作为最大的投资方之一，自然会出席。而我，将会在那里，
给他，以及所有伤害过陈教授的人，送上一份大礼。接下来的三天，我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我动用了“X”的最高权限，调取了《神谕》后台所有的核心数据。然后，我开始写代码。
那是我这辈子，写得最冷静，也最疯狂的一段代码。它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每一个字符，
都燃烧着我的仇恨。沈知聿因为即将见到“X”而陷入了巨大的兴奋中。他甚至难得地，
给了我一个好脸色。“江晚，三天后我要出差，你自己待着，别给我惹事。
”他扔给我一张没有额度的副卡，“随便刷。”他以为，这是对我的安抚和补偿。他不知道，
我根本不在乎。我看着他意气风发地离开，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怜悯。真可怜。
马上就要从天堂，坠入地狱了。“神谕之巅”盛典，在国家体育馆举行。现场星光璀璨，
人声鼎沸。沈知聿作为特邀嘉宾，坐在第一排最中央的位置，享受着所有人的瞩目。
他今天穿得格外正式，头发也精心打理过，像一个即将去见自己心爱女王的骑士。
陆明轩就坐在他身边，两人相谈甚欢，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商业帝国的美好未来。
我穿着一件最普通的黑色连帽衫，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混在观众席的角落里，
像一粒毫不起眼的尘埃。盛典进行到最高潮的环节——神秘嘉宾“X”的亮相。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包括沈知聿。他的身体坐得笔直，眼睛死死地盯着舞台中央，
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主持人用最激昂的声音喊道：“下面，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
欢迎我们《神谕》永远的传说——X！”舞台的灯光，瞬间暗了下来。一片黑暗中，
只有舞台中央的大屏幕，缓缓亮起。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视频。视频的开头，
是陈教授在实验室里，对着镜头，温和地阐述着他关于“神经元算法”的伟大构想。紧接着，
画面一转，是陆明轩的团队，如何利用不正当手段，窃取了陈教授的研究数据。再然后，
是沈知聿和陆明轩，在酒桌上，庆祝他们“合作”成功的画面。他们脸上的笑容，
是那么的丑陋和刺眼。最后，画面定格在陈教授躺在病床上的，那张苍白而安详的遗容上。
一段冰冷的、由代码合成的电子音，响彻了整个体育馆。“窃我心血，谋我性命。
”“以神之名，宣判尔等——”“死罪。”全场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惊得目瞪口呆。沈知聿和陆明轩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就在这时，
我按下了笔记本电脑上的最后一个回车键。下一秒，所有人的手机，都同时收到了一条推送。
——《惊天丑闻！沈氏、陆氏联手窃取国宝级科学家研究成果，致其心梗猝死！》附带的，
是所有未经删减的，原始证据。舆论，瞬间爆炸。沈知聿疯了一样，冲向后台，
嘶吼着：“是谁！到底是谁干的！给我查！”而我，在所有人的混乱中，缓缓地站起身，
摘下帽子和口罩，一步一步地，朝着舞台中央走去。聚光灯，仿佛有感应一般，
追随着我的脚步，打在了我的身上。我走到了舞台的最中央，
走到了那块播放着罪证的巨大屏幕下。我拿起了主持人掉落在地上的话筒。然后，我抬起头，
目光越过所有惊愕的人群，精准地，
落在了那个刚刚冲回台前、正用一种见鬼般的眼神看着我的，沈知聿的脸上。我对着话筒，
轻轻地，说出了那句，他在游戏里听了无数遍，却从未得到过回应的，ID。“你好，Y。
”“初次见面，我是X。”5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体育馆，落针可闻。
沈知聿僵在原地，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不可能”。
他那双总是盛满高傲和不屑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全然的、崩塌的震惊。他看着我，
这个被他嫌弃了一整年、甚至连正眼都懒得瞧一下的“土包子”妻子，
正静静地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中央，身上披着他梦寐以求的、神的光环。
“不……不……”他失神地喃喃着，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英俊的脸上血色尽褪，
“这不可能……你……你是江晚……”“我是江晚。”我平静地看着他，声音通过话筒，
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我也是X。”我顿了顿，嘴色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很意外吗，沈先生？”“轰——”这句话，像一颗引爆的炸弹，让现场彻底沸腾了。
“天啊！沈太太就是X？！”“这……这简直是本世纪最魔幻的情节！
”“怪不得太子爷像疯了一样，原来白月光就在自己家里，
还被他当成垃圾……”闪光灯像疯了一样对着我们两个人爆闪，
记者们像是嗅到了十年一遇的顶级头条，扛着摄像机就往前冲。陆明轩已经趁乱，
在保安的掩护下，灰溜溜地逃走了。而沈知聿，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认知、所有的骄傲，都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他想起了过去的一年。他是如何在现实里，对江晚百般羞辱、冷嘲热讽。
他又是如何在游戏里，对“X”卑微祈求、一掷千金。他用从江晚那里克扣下的生活费，
去游戏里为“X”刷礼物。他在江晚面前，高调地炫耀着自己对“X”的深情，
甚至找了一个替身。他将江晚的尊严，狠狠地踩在脚下，然后，捧着自己那颗所谓“真心”，
去献给他看不起的这个女人的……另一个身份。荒唐。 可笑。 残忍。原来，他才是那个，
从始至终，都活在笑话里的，小丑。“为什么……”他看着我，
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告诉你？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出了声，“告诉你什么？告诉你，你的妻子，
就是你每天在网上意淫的女神？然后呢？让你像对待那个女明星一样，
把我当成一个更高级的替身吗？”我的声音，一字一句，都像淬毒的钢针，
狠狠地扎进他的心脏。“沈知聿，你从来没有爱过‘X’。”我看着他瞬间惨白的脸，
残忍地揭开了他最后一块遮羞布。“你爱的，
只是你想象中那个神秘、强大、能满足你所有征服欲的幻影。你爱的，是你自己。你享受的，
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对一个平民女神卑微求爱的、戏剧性的满足感。”“你甚至，
都没有想过去了解，‘X’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就像你，也从来没有想过去了解，
你的妻子江晚，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在你的世界里，我们都只是符号，
一个代表‘神’，一个代表‘尘埃’。”“而你，沈知-聿，”我的目光变得无比冰冷，
“你既不配得到神，也不配拥有尘埃。”我说完，扔掉话筒，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转身走下舞台。经过他身边时，我没有再看他一眼。从他身边走过的那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