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目光都投向门口——但并不是因为那个一头显眼金发气喘吁吁的迟到男生，而是因为正站在讲台前的那个新生。
她刚刚写下自己的名字，粉笔与黑板接触的最后一笔轻响，恰好与开门声重合。
她闻声转头，漆黑的眼眸平静地看向门口。
漩涡鸣人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个瞬间。
清晨的光线从窗户斜射进来，勾勒出她及腰的墨色长发，几缕发丝仿佛被镀上了淡淡的蓝边。
她穿着合身的深蓝色立领的宇智波族服，外套并未完全扣紧，露出里面熨帖的白色衬衣。
最让他无法呼吸的是那双眼睛——乌黑的瞳孔，平静得像深秋的夜湖，带着一种与他认知中的所有女孩都不同的清冷疏离。
“宇智波凌。”
她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如同碎玉投盘，“我的名字。”
没有多余的话，她微微向台下颔首，便从讲台上走了下来。
而此刻，僵在门口的鸣人，心脏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开始疯狂地跳动。
扑通、扑通……声音大得他怀疑整个教室都能听见。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朝着他这边的方向走来——实际上，她只是要走回靠窗那一排的空位。
随着她的走近，他看得更清楚了。
她生的娇小玲珑，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睫毛纤长浓密，淡色嘴唇轻抿着，最让人难以忽视的是她周身散发的凛然又优雅的气质。
鸣人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眼前的女生，目光痴痴的随着她的脚步而移动，女生可爱的像他隔着橱窗看见过的制作精美的奶油小蛋糕，气质又像是精品店里衣着华丽的公主人偶。
就在她即将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一阵极淡，却无比清晰的香气拂过他的鼻尖。
那不是甜腻的花香，也不是人工香精的味道。
那像是一场新雪后，松林间弥漫的清冷空气，夹杂着一点的清晨露水打在竹叶上的微涩，尾调里，又似乎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冷冽梅香。
这气息瞬间冲散了他因为奔跑而来的燥热，让他恍惚间以为自己不是站在喧闹的教室，而是置身于一片寂静的落满雪的森林。
他呆立在原地，忘了自己迟到的窘迫，忘了挪动脚步，整个世界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那个走向座位的背影，和鼻腔里萦绕不散的，属于她的冷香。
“吊车尾的，别挡路。”
一个极其不耐烦，甚至带着点冰冷意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鸣人猛地回神，这才发现佐助不知何时也到了门口，正用他那双和台上少女如出一辙的黑眸冷冷地瞥着他。
“佐、佐助？！”
鸣人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跳开，脸颊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
佐助没再理他，径首走向自己的座位，而宇智波凌己经在她哥哥旁边的位置安然落座，兄妹两人对视一眼，并无交流，却自有一种旁人难以介入的默契。
伊鲁卡老师无奈地叹了口气：“鸣人，还不快进来找位置坐下！
还有你，佐助，请假回来第一天就迟到……”鸣人晕乎乎地走进教室，几乎是凭着本能，选择了离宇智波凌最近的那个空位——隔了一条过道，斜后方。
他坐下，目光却无法从她的侧影上移开。
她端坐着，个头不高，背脊挺得笔首，正望着窗外的樱花树，阳光在她浓密的睫毛上跳跃，仿佛洒下了一小片细碎的金粉。
他能闻到那清冷的香气，随着空气的微流动，一丝丝地飘过来。
“喂，佐助，”他忍不住压低声音，凑向过道另一边的同桌，“那个……你妹妹？”
佐助连眼皮都没抬，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算是回答。
讲台上，伊鲁卡老师己经开始讲解忍者学校的历史，但鸣人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他的感官被彻底占据——视觉里是她完美的侧脸，嗅觉里是她独特的冷香，胸腔里是尚未平息的、擂鼓般的心跳。
他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耳朵，在心里默默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那个名字。
宇智波……凌。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只需要一个瞬间，和一个味道。
窗外的樱花开得正盛，而漩涡鸣人七岁的春天，就在这片清冷的香气中，猝不及防地，盛大开幕。
伊鲁卡老师关于忍者之道的讲解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鸣人的全部注意力都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牢牢系在斜前方那个清冷的身影上。
他看着她从笔袋里取出一支黑色的写字笔——笔杆是磨砂质地的，上面似乎刻着细小的家纹。
她翻开学校下发的《忍者基础理论》，摊开空白的笔记本，指尖捏着笔，却没有立刻书写。
那姿态不像是在听课，倒像是在审视。
阳光在她墨色的发丝上流淌，偶尔有微风从窗户缝隙钻入，轻轻拂动她鬓边几缕碎发。
鸣人甚至能看清她阳光下近乎透明的耳廓轮廓，和一小段白皙的脖颈。
他看得太过专注，以至于身体不自觉地越来越往前倾。
“咔嚓！”
一声脆响。
鸣人整个人因为椅子前腿悬空失衡，猛地向前扑去，下巴重重磕在桌沿上，发出一声闷响。
椅子后腿也随之砸在地面，动静大得让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唔！”
他痛得龇牙咧嘴，捂住下巴，眼泪差点飙出来。
全班的目光，包括讲台上的伊鲁卡老师，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几声压抑不住的窃笑在角落里响起。
鸣人窘得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地想扶正椅子。
而就在这片混乱中，他下意识地，第一时间望向了宇智波凌的方向。
她……也转过来了。
不是全班其他人那种看笑话或好奇的注视，她的目光平静无波，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既没有嘲笑，也没有关切，就像只是看到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倒了一样。
随即，她便重新将视线投回黑板，仿佛刚才的插曲不过是拂过水面的一片落叶，未能惊起半分涟漪。
反而是她旁边的佐助，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瞥向鸣人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仿佛在说“真是个***”。
鸣人捂着发疼的下巴，心里却因为那短暂的一瞥而泛起奇异的酸胀。
她看到他了，虽然是以这种丢脸的方式。
他甚至可耻地觉得，能被她看到，哪怕是被当成傻瓜，也好过完全被她无视。
伊鲁卡老师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鸣人！
认真听课！”
“是、是！
伊鲁卡老师！”
鸣人赶紧正襟危坐，这次不敢再乱动了，但眼角的余光依旧不受控制地黏在宇智波凌身上。
他发现她听课极其专注，笔记做得简洁而条理分明，字迹清隽有力。
与周围有些开始走神或者偷偷传纸条的同学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周身仿佛自带一个无形的屏障，将一切喧闹隔绝在外。
下课铃响起的瞬间，宇智波凌利落地合上书和笔记本，将笔收回笔袋。
动作流畅，没有丝毫拖沓。
几个胆子大些的男生互相推搡着，似乎想上前搭话，但看到她清冷的侧脸和旁边气场同样生人勿近的佐助，又都踌躇不前。
鸣人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跳动。
机会！
这是个机会！
他得说点什么！
他猛地站起来，因为动作太急，椅子腿再次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宇智波凌和佐助同时站起身，看样子是准备离开教室。
“等、等一下！”
鸣人冲到过道上，拦在两人面前，脸颊涨得通红，手舞足蹈，舌头像是打了结，“那个……宇智波……宇智波同学！
我、我是漩涡鸣人！
将来要成为火影的男人！”
这是他惯用的、自以为最帅气的开场白。
佐助发出一声毫不客气的嗤笑，眼神里的鄙夷几乎要溢出来。
“吊车尾的，让开。”
鸣人没理会佐助，只是紧张地盯着宇智波凌。
她停下脚步，抬眼看他。
距离近了，鸣人再次清晰地看到了她鸦羽般的睫毛和黑曜石般的瞳孔，那里面清晰地映出他此刻慌乱笨拙的样子。
她身上那股清冷的雪松与竹叶的香气，也愈发清晰地萦绕过来。
鸣人屏住了呼吸。
宇智波凌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大约两秒，然后，她微微侧身，绕开了他，仿佛他只是挡在路上的一个障碍物，连一句话都吝于给予。
佐助紧随其后，经过鸣人身边时，冷冷地丢下一句：“别做无聊的事。”
兄妹二人一前一后，径首走出了教室，留下鸣人一个人僵在原地，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却又因为近距离感受到她的气息而心跳失序。
教室里传来其他同学隐隐的议论。
“那就是宇智波家的大小姐啊……真的好漂亮，但是好冷，比佐助还冷淡，跟她说话会被冻伤的吧……鸣人那家伙，果然被无视了啊，真逊。”
“噗哈哈哈，就他居然想去搭讪宇智波家的人，还是省省吧……”鸣人握紧了拳头，猛地转过身，对着那群议论的人吼道：“啰嗦！”
但他吼完之后，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窗外那个渐行渐远的、清冷挺拔的背影。
阳光有些刺眼。
他摸了摸还有些疼的下巴，又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一缕若有若无的冷香。
高岭之花。
鸣人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词，这个词他在杂志上看过却不解其意，此时他却好像大概明白了。
宇智波凌，遥远，美丽，带着拒人千里的寒意。
可是……“我是不会放弃的！”
鸣人对着空荡荡的门口，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固执地低语。
就算她清冷如月亮，自己也不会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