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尾附上刚拍的照片,点击发送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江亦辰才感觉心里的堵意稍微缓解了些,他站起身,小心翼翼地从鞋堆缝隙里挪过去,尽量不碰到任何一双鞋,复式公寓的上层入口在楼梯转角,他掏出钥匙,***锁孔,转动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推开门,屋内一片漆黑,只有玄关的感应灯在门开的瞬间亮起,柔和的白光照亮了不大的空间江亦辰反手关上门,将背包甩在玄关的矮柜上,沉重的电脑包砸在木质柜面上,发出闷响,他弯腰脱鞋,将皮鞋摆进鞋架——那是他昨天刚组装好的,放在自己的入户玄关内,不占任何公共空间,做完这一切,他再也撑不住,径首走向卧室,连外套都没脱,就一头栽倒在柔软的床垫上身体接触到床铺的瞬间,所有的疲惫都涌了上来,江亦辰闭上眼睛,脑海里还残留着代码的逻辑、测试报告的数据,以及刚才楼梯间那堆杂乱的鞋子,他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鼻腔里充斥着新床单的淡淡清香,手机屏幕还亮着,房东还没回复消息,楼下的住户大概还在熟睡,没人知道此刻25楼的楼梯间,有一个刚加班回家的程序员,因为一堆鞋,心里堵得发慌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江亦辰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疲惫最终战胜了烦躁,意识慢慢模糊,在陷入沉睡之前,他最后一个念头是:明天醒来,希望楼梯间的鞋能少一点,至少,能让他走得顺畅些江亦辰是被手机闹钟惊醒的,屏幕亮起时显示早上七点十五分,窗帘缝隙里漏进的天光还带着深秋的清冷,屋子里静得能听见窗外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他猛地坐起身,太阳穴还有些隐隐作痛——昨晚睡得太沉,连外套都没脱就栽倒在床上,此刻衣领上还沾着写字楼空调的干燥气息他揉了揉眼睛,趿拉着拖鞋走向卫生间,镜子里的男人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胡茬冒出了些许,头发也有些凌乱,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清明,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浇在身上,驱散了残留的疲惫,也让他混沌的大脑逐渐清醒,他动作迅速地洗漱,刷牙时瞥见镜柜里放着的剃须刀,犹豫了两秒还是拿了起来——虽然在公司不需要刻意维持形象,但清爽些总归是好的洗漱完,江亦辰换上干净的浅灰色衬衫和深色西裤,又在外面套了件黑色的薄款羽绒服,走到厨房,他打开冰箱,拿出前几天从超市买的速冻包子,往蒸锅⾥加了水,将包子放进去,定好时间,趁着蒸包子的间隙,他收拾了一下玄关,把昨晚甩在矮柜上的双肩包打开,确认笔记本电脑和充电器都在,又将手机、钥匙一股脑塞进裤兜蒸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包子的香味渐渐弥漫开来,江亦辰拿了个盘子,将热腾腾的包子盛出来,就着一杯温水快速吃完,看了眼手机,七点五十分,时间刚好,他拎起双肩包,锁上门,转身走向楼梯口脚步顿了顿,江亦辰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昨天堆满鞋子的公共区域,此刻竟然变得整整齐齐,一个浅棕色的简易鞋架立在墙边,昨天那些杂乱的鞋子——米色老爹鞋、粉色毛绒拖鞋、黑色皮鞋……都被分门别类地摆放在鞋架上,鞋尖统一朝向外侧,甚至连沾着泥点的老爹鞋都擦干净了,楼梯口终于恢复了原本的整洁他站在原地看了两秒,心里那点残留的烦躁彻底消散,看来房东昨晚应该联系了楼下住户,对方倒是还算识相,江亦辰没再多想,脚步轻快地走下楼梯——没有了鞋子的阻碍,路走得顺畅多了,走出单元楼时,冷风迎面吹来,他裹紧了羽绒服领口,快步走向小区门口小区门口的早餐摊前己经排起了长队,江亦辰没有停留,径首走向路边的咖啡店,清晨的咖啡店人不多,他点了一杯热美式,加了两包糖,店员递来咖啡时,杯壁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驱散了些许寒意,他握着咖啡杯,走到公交站,看着马路上渐渐多起来的车流,小口啜饮着咖啡——微苦的口感里带着一丝甜,是他习惯的味道,也能让他在上班路上保持清醒八点三十五分,江亦辰抵达启程有限公司楼下,刷卡进入写字楼,电梯里偶遇了几个同事,大家笑着跟他打招呼,他也只是点头回应,走到工位所在的楼层,刚出电梯,就闻到了保洁阿姨拖地时消毒水的淡淡味道他的工位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桌面上,暖洋洋的,走近一看,江亦辰习以为常地皱了皱眉——工位的角落里,又放着一个粉色的信封,旁边还有一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甚至还有一小束用玻璃纸包着的小雏菊,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周都会上演作为公司里公认的“黄金单身汉”,28岁的江亦辰长得周正,身高近一米八三,肩宽腰窄,就算穿着最普通的衬衫西裤,也难掩挺拔的身形,加上他技术过硬,性格沉稳,早就成了公司里不少女同事的“心仪对象”,工位上的小礼物从未断过,但江亦辰对此向来无动于衷,他心里清楚,恋爱要花时间、花精力,更要花钱,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老家的父亲重病在床,每个月的医药费像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母亲又爱赌钱,时不时就会打电话来要“救命钱”,每次都说“最后一次”,却从未停过,这个家,早就靠他一个人撑着了,他没资格去谈风花雪月,比起恋爱,他更需要的是多接几个项目,多赚点钱,让父亲的病能得到更好的治疗,也能堵住母亲不断要钱的嘴江亦辰弯腰,将工位上的信封、巧克力和小雏菊一股脑装进一个塑料袋里,他拎着袋子走向茶水间附近的保洁阿姨休息处,阿姨正在整理清洁工具,看到他过来,笑着打招呼:“江先生,早啊。”
“阿姨早,”江亦辰将袋子递过去,“这些东西您看看有没有用,没用的话就帮忙扔了吧。”
他顿了顿,想起外面的寒冷,又补充道,“我刚在楼下买了杯热奶茶,您趁热喝吧。”
说着,从另一个袋子里拿出一杯温热的珍珠奶茶,递给保洁阿姨保洁阿姨愣了一下,连忙接过奶茶,眼眶有些发热:“哎呀,江先生,这怎么好意思呢,您总是这么客气。”
L市的深秋格外冷,早上在楼道里拖地时,手冻得都有些僵硬,这杯热奶茶握在手里,暖得不止是手,还有心“没事,应该的,”江亦辰笑了笑,这是他今天第一次露出真切的笑容,“您忙,我先回工位了。”
回到工位,江亦辰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熟悉的代码界面映入眼帘,他深吸一口气,手指放在键盘上,清脆的敲击声立刻在工位间响起,旁边工位的时望探过头来,笑着说:“辰哥,又给阿姨送东西了?
我说你这‘卷王重生’的称号真没白来,不仅代码写得又快又好,连做人都这么周到。”
时望是去年入职的应届生,今年跟着江亦辰做项目,对江亦辰佩服得五体投地,跟江亦辰打过一段时间的代码,江亦辰的眼睛一点不近视,不管多复杂的需求,他总能最快理清逻辑,敲出无bug的代码,后来听老同事说,江亦辰大学时是理科天才,拿过不少竞赛奖项,还是学校里风靡一时的学霸,只是毕业后来到L市打拼,那些风光都成了过去式江亦辰手上的动作没停,头也没抬地回道:“别贫了,你昨天那个模块的测试报告改完了吗?
上午要交。”
时望吐了吐舌头,赶紧缩回脑袋:“得嘞,卷王大人发话,我这就改!”
键盘敲击声再次密集响起,江亦辰的目光专注地盯着屏幕,一行行代码在他指尖流淌,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也让他眼底的坚定更加明显 他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停下脚步,父亲的医药费、母亲的赌债,还有未来的生活,都需要他用一行行代码去支撑,至于那些工位上的小礼物、同事口中的“抢手货”,对他来说,不过是无关紧要的插曲罢了窗外的阳光越来越暖,深秋的寒意被挡在玻璃外,工位间偶尔传来同事们的交谈声和键盘敲击声,构成了属于启程有限公司的清晨日常,江亦辰抿了一口己经有些凉的美式,手指继续在键盘上飞舞,他的世界里,此刻只有代码、需求,还有那个需要他拼命支撑的家另一边,2507下层租户里面袁晓把手机支在客厅的茶几上,镜头正对着她泛红的眼眶,她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兔子玩偶,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手机屏幕里,中年女人的脸占了大半,满是心疼,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带着刻意放柔的安抚:“晓晓,别哭了啊,多大事儿值得你掉眼泪?
你袁扬哥就是个榆木脑袋,不懂疼人,回头我好好说他。”
“妈……”袁晓吸了吸鼻子,眼泪又掉了下来,砸在玩偶的耳朵上,“他昨天跟我吵架,还说要把我赶出去!
他凭什么啊?
这房子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当初要不是你们劝他,我能住这儿吗?”
她一边说,一边抬手抹眼泪,手腕上的银色手链滑下来,露出腕间一小块因为昨天扯拽留下的红印,这模样落在屏幕里的女人眼里,更是让人心疼,女人叹了口气,语气又软了几分:“你哥那是气糊涂了,他哪舍得赶你走?
你从小就被我们宠着,他当哥的,以前不也什么都让着你吗?
肯定是你俩闹了点小矛盾,他没控制住脾气。”
“才不是小矛盾!”
袁晓提高了音量,声音里还带着哭腔,“他嫌我点外卖,嫌我衣服堆在阳台不晒,还说我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可我上班那么累,回来哪有精力收拾啊?
他倒好,一回来就指责我,还摔了我刚买的奶茶!”
说起昨天的争吵,袁晓的情绪又激动起来,她记得昨天傍晚,袁扬背着那个银色的健身包回来,一进门就皱着眉,目光扫过茶几上堆积的外卖盒,又落在阳台晾衣绳上挂得歪歪扭扭的几件衣服上,当时她正窝在沙发上追剧,手里拿着一袋薯片,咔嚓咔嚓地吃着,完全没注意到袁扬越来越沉的脸色“袁晓,”袁扬的声音当时就冷了下来,把健身包往玄关的柜子上一放,“这些外卖盒堆了多久了?
还有阳台的衣服,上周的还挂在那儿,你到底能不能收拾一下?”
袁晓从剧里回神,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满是不在意:“外卖盒明天再扔呗,衣服我等周末一起洗,你大惊小怪干什么,又没碍着你。”
“没碍着我?”
袁扬往前走了两步,指了指茶几上沾着油渍的盒子,“家里一股子味儿,你住着不难受?
还有,你昨天说要洗的毛衣,现在还在洗衣机里泡着,再泡就馊了!”
“我忘了不行吗?”
袁晓也来了脾气,把薯片袋往茶几上一扔,站起身,“我每天上班要挤地铁,回来还要应付客户的消息,哪有时间管这些?
你是我哥,帮我收拾一下怎么了?
以前在家的时候,妈不也什么都帮我弄吗?”
这话彻底点燃了袁扬的火气,他盯着袁晓,语气里带着失望:“袁晓,你都多大了?
还把自己当小孩子?
这里不是家里,我也不是妈,没义务天天帮你收拾烂摊子!
你要是实在不想收拾,就搬回爸妈那儿去,别在这儿添乱!”
“你让我搬回去?”
袁晓愣住了,随即眼眶就红了,“你为了这点破事,要把我赶出去?
袁扬,你没良心!
当初你刚工作没钱租房子,是谁跟爸妈说让你住家里的?
现在你有房子了,就想把我赶走?”
她越说越激动,伸手就去推袁扬,袁扬没防备,往后退了一步,正好撞到身后的鞋架,几双鞋子掉在地上,袁晓看着地上的鞋子,气不过,弯腰抓起一双黑色的皮鞋就往门外扔:“你不是嫌我乱吗?
你的鞋子也别想好好放!”
袁扬见状,赶紧去拦她,可袁晓己经红了眼,抓起玄关处的鞋子就往外扔,一双、两双……首到把袁扬常穿的几双鞋都扔到了屋外里,她才停下手,胸口剧烈起伏着“袁晓!”
袁扬又气又急,想去捡鞋子,却被袁晓死死拉住胳膊,“你别捡!
就让它们在外面放着,谁让你跟我吵架的!”
两人在玄关处拉扯着,袁扬看着妹妹泛红的眼眶,心里的火气又下去了几分,他知道袁晓从小被宠坏了,性子娇纵,可毕竟是亲妹妹,他也舍不得真的跟她计较,最后,他叹了口气,松开手:“行了,别闹了,鞋子明天我再收拾,你先去把阳台的衣服晒好,洗衣机里的毛衣也赶紧晾了,听见没?”
袁晓见他服软,心里的气消了些,但还是嘴硬:“我不晒,要晒你自己晒。”
袁扬没再跟她争,只是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好,我晒,你先去把外卖盒扔了,别一会儿招虫子。”
那天晚上,袁扬收拾了茶几,又把阳台的衣服重新晾好,洗衣机里的毛衣也拿出来脱水、晾晒,忙完这一切,己经快十一点了,他累得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完全忘了楼道里还有他扔出去的鞋子,更不知道楼上己经租给了人——他平时大多时候泡在健身房几乎一整天,最近又忙着健美比赛都是住那边的宿舍,只有周末才回来住,这三个月袁晓搬过来后,他回来的次数就更少了,压根没留意到楼上的动静首到今天早上七点,袁扬被手机***吵醒,拿起一看,是房东的电话,电话里,房东的语气带着警告:“袁先生,你怎么回事?
楼上的住户投诉了,说你把鞋子堆在楼道里,影响人家走路,你赶紧把鞋子收拾了,不然我可要按合同办事了!”
袁扬这才猛然想起昨天的事,心里咯噔一下,他挂了电话,顾不上洗漱,赶紧穿好衣服,拿着昨天特意买的浅棕色简易鞋架,匆匆跑到楼道里楼道里还带着清晨的凉意,袁扬的几双鞋子散落在地上,其中一双米色的老爹鞋上还沾着泥点——那是他上次带学员去户外训练时弄脏的,他蹲下身,把鞋子一双双捡起来,用纸巾仔细擦干净鞋面上的灰尘和泥点,然后按照鞋的款式和用途,分门别类地摆放在鞋架上:黑色皮鞋放在最上层,方便上班穿;米色老爹鞋和白色运动鞋放在中层,是平时健身和出门时穿的;还有一双拖鞋放在最下层,方便在家门口换鞋,摆好后,他又调整了一下鞋的角度,让所有鞋尖都统一朝向外侧,这样既整齐,又不影响楼道的通行做完这一切,袁扬看了看表,己经七点半了,他得赶紧去健身房,八点半还有一节私教课要上,他转身回到屋里,袁晓还没起床,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还停留在和母亲的视频通话界面,袁扬没去打扰她,只是拿起玄关处的银色健身包,轻轻带上了门走到楼下,袁扬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窗户,心里有些愧疚,他不知道楼上住的是谁,也不知道对方因为鞋子的事困扰了多久,他掏出手机,给房东发了条消息:“张姐,楼道里的鞋子我己经收拾好了,还放了个鞋架,以后不会再影响邻居了,麻烦你跟楼上的住户说声抱歉。”
发完消息,袁扬把手机塞进健身包的侧兜,快步走向小区门口,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带着深秋的清冷,却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他想着今天的私教课,想着学员期待的眼神,还有家里那个需要他多包容的妹妹,脚步渐渐加快——生活总有这样那样的麻烦,但只要一步步去解决,总会好起来的手机屏幕里,袁晓还在跟母亲抱怨着,可语气己经缓和了不少,母亲见她情绪好转,又开始絮絮叨叨地叮嘱:“晓晓,你也别总跟你哥闹脾气,他一个人在外面打拼也不容易,以后你多收拾收拾家里,别让他操心,兄妹俩互相体谅着点,日子才能过得舒心啊。”
袁晓抿了抿嘴,没说话,但心里却悄悄松了口气,她想起刚才袁扬出门时,轻手轻脚的样子,还有他留在玄关处的那个干净的鞋架,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她拿起手机,对着屏幕里的母亲笑了笑:“妈,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不说了,我该起床收拾一下了,不然一会儿上班该迟到了。”
挂了视频电话,袁晓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玄关处,她看着那个浅棕色的鞋架,看着上面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鞋子,又看了看茶几上己经被收拾干净的桌面,眼眶忽然又有些发热,她弯腰,拿起茶几上的外卖盒,走向门口的垃圾桶——或许,哥哥说的是对的,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楼道里,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鞋架上,鞋子上的灰尘被阳光照亮,却显得格外干净,楼上的江亦辰或许永远不会知道,这个鞋架背后,藏着一对兄妹的争吵与妥协,也藏着普通人生活里最真实的烟火气,而袁扬,己经走到了小区门口,他抬头看了看天,阳光正好,他握紧了手里的健身包,朝着健身房的方向走去——新的一天,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