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砸在朱漆窗棂上的声响,像极了冷宫那三年无数个寒夜的碎冰碰撞。青樱猛地睁开眼,鼻尖萦绕着一股甜腻却阴寒的香气 —— 是零陵香,富察琅嬅送给她和高晞月的那对镏金嵌珠手镯特有的味道。
“侧福晋,您醒了?” 贴身丫鬟阿箬端着铜盆进来,鬓边还别着去年生辰时青樱赏的银钗,“福晋派人来问,今儿个腊八,要不要去正院一同用膳。”
青樱抚上腕间冰凉的手镯,指腹触到内侧细微的纹路。这不是翊坤宫断发后的弥留之际,也不是禁足时的孤寂岁月,而是雍正九年的腊八,她入宝亲王府的第三个月。窗外的红梅开得正盛,一如她与弘历初遇时倚着的那株。
“不去了。” 青樱声音微哑,眼底却已没了前世的痴傻,“备些温水来,我要卸了这镯子。”
阿箬愣住了:“侧福晋,这可是福晋亲赐的,卸了怕是……”
“怕什么?” 青樱抬头,目光扫过镜中尚带稚气的容颜,“比起违逆福晋,我更怕这镯子藏着催命符。” 前世直到琅嬅薨逝,她才知这手镯里的零陵香能断女子生育,而潜邸六年,唯有琅嬅一人诞下嫡子嫡女,绝非偶然。
温水浇在手镯接口处,融化的蜡油里果然混着细小的零陵香颗粒。青樱冷笑一声,将镯子扔进妆奁最底层,用银钗挑出一点蜡屑包进丝帕 —— 这是琅嬅的罪证,也是她自保的筹码。
此时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高晞月的陪嫁丫鬟素心送来一碗冰糖炖雪蛤:“我们主子说,天儿冷,这东西暖身子。” 青樱瞥见素心袖口沾着的药渣,心中一动 —— 前世高晞月畏寒体弱,何尝不是有人在药里动了手脚?
“替我谢过高侧福晋。” 青樱接过汤碗,指尖有意无意擦过素心手腕,“你家主子的药,还是盯着些好。宫里来的太医,未必都心慈。”
素心脸色一白,匆匆告退。青樱望着她的背影,想起前世高晞月临死前躺在雪地里的惨状,眼底泛起冷光。这一世,她不仅要护自己周全,还要拉那些曾被皇权碾碎的女子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