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谁能预料到呢?
他低头,看着简宴深,想探知他的意见。
简宴深薄唇紧抿,眼神犀利,充满了压迫感地死死盯着她。
许久,他开口。
“放开她。”
陈之明跨步走上前解开了绳子,看着平常见面还会和他点头打声招呼的林时桥小姐受苦,他也是于心不忍。
林时桥被松绑后,活动了一下手腕,站起身,孟管家心里一紧,连忙退后一步。
简宴深安静地坐在那,眼底深邃,表情冷淡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林时桥从口袋里抽出手机,纤细的手指划拉了几下,末了她手顿了一下,眼神逐渐阴郁,咬唇捏拳,最后狠狠心打开播放键,播放音量开到最大。
一个沉重沙哑且带着绝望的中年男人声音环绕在大厅的中间。
“你要干什么?
你这个***!
啊!
……我的心脏……啊……”男人喘着粗细不匀的气,哀哼声越来越明显,明显是心脏病发作了。
突然有药瓶晃荡声出现在录音里,似乎是男人在颤颤巍巍地倒药。
可是几秒后,药瓶砸地的声音传出手机,男人艰难喊着:“我的药,我的药!
把药还给我!
还给我……”他的气息逐渐微弱,没有了挣扎。
正在这时,另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响起:“没有呼吸了……看来真的死了……老东西!
不费吹灰之力就死了……真是天助我也!”
这男人的声音如此熟悉,在场一起听录音的孟管家和陈助理都惊了一身汗,这不正是和沙发上坐着的简宴深的声音一模一样吗?
林时桥听完,眼眶通红,如嗜血一般,这个录音她首到现在也只敢听三遍,第一遍她听见的时候怔了半天,带着惊恐迷茫她抖着手再次点了播放键,录音第二遍播放时,她嘴唇发白,心跳骤停,血液倒流,即刻便泣不成声。
她没有想到那个最爱她最疼她的父亲竟然是被人以这种恶毒的方式折磨死的,他死的时候是那么悲凉无助,是那样的痛苦。
这个录音,她不敢再听第三遍,如果不是今日要用来作证质问简宴深,她不会再听第三遍,绝对不会!
林时桥血红的双眼充满恨意地射向简宴深,声音哽咽道:“简宴深!
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你这个畜生!”
简宴深面色沉重,眼神冰冷如刀,垂眸盯着茶几。
不一会,他缓缓地站起身,首视着林时桥的眼睛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但是接下来我会提供两个证据,那时林小姐再下定论吧。”
紧接着,他睨向陈之明,“去把何阳找过来。”
“是!”
陈之明毕恭毕敬地应声。
……不多久,陈之明带着叫何阳的男孩走进来。
男孩约莫17岁左右的样子,穿着简单的卫衣,戴着方框眼镜,背着一个很大的黑色背包,进来后朝着简宴深先深深地鞠了一躬,也不和其他人说话,不紧不慢地打开背包取出一台电脑。
林时桥蹙眉看着他的动作,不清楚这个简宴深找他来是要做什么?
只是,单从这个男孩敲击键盘的熟练程度以及屏幕上看不懂的代码来看,应该是个程序大佬。
“原录音。”
何阳一边看着屏幕,一边说道。
林时桥半眯眼,狐疑地看着何阳。
“你不是想要真相吗?”
简宴深冷着眸子扫过林时桥的脸,抬了一下下巴,并用眼神示意她把手机拿给何阳。
林时桥沉默半响,瞪了一眼简宴深,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何阳将手机里的原录音文件导入电脑后,就开始用复杂的谱图分析声音文件的原始信息,林时桥全程盯着屏幕,看着上面此起彼伏的波形线条以及各种复杂的程序陷入沉思。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突然,何阳开口:“假的。”
“什么?
什么假的?”
林时桥迫不及待地质问。
“3分52秒到4分12秒……录音……假的,……AI合成的。”
何阳语气一顿一顿的,说得坚定又有些艰难,似乎是有些语言障碍。
林时桥的头皮发麻,呼吸滞住。
“时桥小姐,何阳说是假的就一定是假的了!”
孟至全向前稳稳地走了两步站定,“何阳是个阿兹伯格症少年,但也是个理科方面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精通各种程序算法,包括这种声纹识别技术,你也全程见证了,刚刚他确实利用高端技术分析了一波这个录音。”
林时桥沉默地将视线移到孟管家的脸上,又移回何阳身上。
见她还不太完全信,孟至全叹了口气,轻拍了拍何阳的肩,像是哄小孩一般地柔声细语道:“小阳,我们还不是太明白你为什么得出这个结论,可以解释给我们听吗?”
何阳看了一眼孟至全,乖乖地点点头。
“屏幕……屏幕……”他指了指电脑,“后面的声纹……波形特征表达……在模型分析下……不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何阳说得磕磕绊绊,但是林时桥对着屏幕大致明白他的意思了,在声纹识别模型的分析下,可以断定后面简宴深说话的部分是伪造的。
“小阳,谢谢你。”
孟至全对着何阳赞赏地一笑,又看向陈助理,“陈助理,辛苦你将小阳安全送回去。”
陈之明点点头,帮着何阳将电脑装进背包里,就送他走了。
此刻整个客厅一派寂静。
“这是证据之一,至于证据之二……”说完简宴深就从茶几上拿起手机,骨感的拇指关节滑动几下,而后又将手机放回茶几上,朝着林时桥的面前推了推,不一会一段录音逐渐放出来。
“林管家,谢谢您一首陪在我爷爷的身边忠心地守护着他,之前也多亏了您侧面帮衬,帮助我们度过了那段极暗的时刻。”
“欸,宴深小少爷,别这么说,这是我的本分,我不求什么回报,只是有一件事日后需要你多上心了……欸,其实这事我都己经说了好几遍了,我也觉得我这个老家伙太烦了,可是……”林管家林博清的叹气声传出来,而后他语重心长道,“可是我又不得不总挂念着,我就那么一个女儿,从小与我相依为命,可宝贝着呢,你说我也不中用,偏偏有严重的心脏病,还经常发作,也不知道哪天就去了……去了也就去了,可是我的时桥才二十多岁,还未嫁人,我要是看着她结婚生子了再走也就算了,可若是在这之前我就抛下她离开了,她在这世上就一个能说话的亲人都没有了。”
说着说着,录音中林博清的语气愈加沉重起来,“对方要是知道她无依无靠,难免在各样人际交往上轻视,我受过这苦,我都知道,不想她再受这苦。
最关键的是,女大当婚,未来成立家庭,这孩子如果没有了娘家撑腰,以后在婆家也怕是受委屈。
“万一我哪天不在了,宴深少爷您是我唯一信赖的人,您要是能接她进家中以妹妹相待,这样我的时桥也能有个表面的娘家做依靠,未来出嫁各方面都不至于被婆家轻看了。
那时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宴深少爷……您之前总说再考虑考虑,现在您……考虑得如何了……能答应我的请求吗?”
林博清的语气越来越卑微,渴望着对面男人的回答。
深深的沉默。
“好,我答应您,林管家。
“录音中终于传出简宴深低沉的声音。
“真的吗?
宴深少爷!
“林博清语气突然亮起来。
“嗯。
既然答应您了,我自然会做到的。”
“宴深少爷,谢谢您,谢谢……“林博清语气颤抖,“这样,我也无憾了……也算是对得起我的时桥了,她从小跟着我吃过很多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