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兼职路上的星光，照不亮心头的雾
李建军揣着刚从餐厅结的 800 块工资，站在 ATM 机前反复确认余额 —— 加上之前攒的 1200 块，总共才 2000 块。
距离还清陈雪的三万块，还差得太远。
他对着屏幕里自己的影子叹了口气，眼底的红血丝是连日熬夜***的痕迹，下巴上冒出的胡茬也没来得及刮，整个人看起来比同龄人憔悴了许多。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父亲李老实打来的。
李建军赶紧接起，声音放得轻柔：“爸，我妈最近怎么样了？
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不疼了，” 李老实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轻松，却藏不住疲惫，“医生说恢复得挺好，下礼拜就能出院了。
就是…… 就是住院费又欠了点，医院催着交呢。”
李建军的心猛地一沉，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收紧：“欠了多少？”
“不多，就一千五。
我跟你王婶借了五百，还差一千……爸，你别管了，我明天就把钱打回去。”
李建军打断父亲的话，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
挂了电话，他靠在 ATM 机冰冷的玻璃上，胸口像压了块石头。
一千块，对现在的他来说，又得在餐厅洗上一个多礼拜的碗。
第二天一早，李建军没去上课，揣着仅有的 2000 块去了银行 —— 先给家里打了 1000，剩下的 1000 留作生活费。
走出银行时，雨又下了起来，他没带伞，只能把外套顶在头上往学校跑。
路过校门口的打印店时，橱窗上贴着的 “招聘***排版员” 的海报吸引了他的注意 ——“会基础电脑操作，月薪 1500，时间灵活”。
李建军停下脚步，心跳不由得加快。
餐厅的***虽然能赚钱，但每天西个小时的洗碗工作占用了太多时间，有时候连作业都得熬夜写。
如果能找到一份在室内、还能接触电脑的***，不仅能多赚点钱，还能学门手艺。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进打印店。
打印店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姓周，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正坐在电脑前校对文件。
看到李建军进来，抬头笑了笑：“同学，要打印东西吗？”
“不是，周老板，我看到您这儿招***排版员，我想来试试。”
李建军紧张地攥着衣角，“我…… 我会一点电脑基础，学校计算机课学过 Word 和 Excel，您要是愿意教我，我肯定能很快学会。”
周老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指了指旁边的电脑：“那你先试试，把这份文件排版成 A4 格式，字体标题用黑体二号，正文宋体小西，行距固定 22 磅。”
李建军坐在电脑前，手心全是汗。
他虽然学过基础操作，但很少实际运用，手指在键盘上磕磕绊绊，半天都没调好格式。
周老板在旁边看着，没说话，只是偶尔指一下鼠标：“这里点段落设置，不是字体设置。”
半个多小时后，李建军终于完成了排版，抬头看向周老板，眼神里满是期待。
周老板看了看屏幕，点了点头：“还行，虽然慢了点，但没出错。
这样吧，你每周一、三、五下午来，从西点到七点，一个月 1500，干得好再加钱。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出错耽误了客户的事，可是要扣钱的。”
李建军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连忙点头：“谢谢周老板！
我肯定好好干，绝对不耽误事！”
从打印店出来，雨己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地上，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带。
李建军的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他掏出手机，想给苏晓梅打个电话分享这个好消息，手指却在拨号键上停住了 —— 自从上次在餐厅看到他和陈雪在一起后，苏晓梅就再也没接他的电话，发的短信也石沉大海。
他犹豫了很久，还是把手机揣回兜里，转身往学校走去。
现在的他，还没有资格给苏晓梅承诺，等他还清了陈雪的钱，再好好跟她解释吧。
接下来的日子，李建军变得更加忙碌。
每天早上上课，中午在学校食堂随便吃点东西，下午要么去打印店***，要么去餐厅洗碗，晚上回到宿舍还要写作业、复习功课，经常忙到凌晨一两点才能睡觉。
宿舍里的同学都调侃他是 “拼命三郎”，只有李建军自己知道，他不敢停下来，一旦停下来，家里的负担、欠陈雪的钱、苏晓梅的误会，都会像大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
陈雪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李建军在打印店***的事，一天下午突然出现在打印店门口。
当时李建军正在帮周老板校对一份招生简章，看到陈雪进来，吓了一跳：“陈雪，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啊，” 陈雪走到他身边，拿起桌上的水杯给他倒了杯水，“听说你又找了份***，这么拼命干嘛？
钱不够花跟我说啊，我又不是不借给你。”
李建军接过水杯，放在桌上没喝：“不用了，陈雪，我自己能赚钱。
谢谢你之前帮我，我会尽快把钱还给你的。”
陈雪的脸色沉了下来，声音也冷了几分：“李建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帮你难道是为了让你赶紧还钱吗？
我爸都说了，让你毕业后去他公司工作，到时候还怕赚不到钱吗？
你至于这么跟我见外吗？”
“我知道你和叔叔是好心，但我不想靠别人，我想靠自己的能力赚钱。”
李建军低着头，不敢看陈雪的眼睛。
陈雪看着他倔强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急：“靠自己？
你靠自己洗碗、排版，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什么时候才能还清三万块？
李建军，你能不能现实一点？
在这个社会上，没有人脉、没有资源，光靠努力是没用的！”
两人的争执引来了周老板的注意，他走过来打圆场：“这位同学，有话好好说，别在店里吵影响生意。”
陈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对李建军说：“我在外面等你，你下班后我们谈谈。”
说完，转身走出了打印店。
李建军看着陈雪的背影，心里很无奈。
他知道陈雪是为了他好，但他不想失去自己的尊严，更不想因为钱而依附于别人。
晚上七点，李建军下班走出打印店，陈雪果然还在门口等着，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桶。
看到他出来，递过保温桶：“这是我妈做的红烧肉，你肯定没好好吃饭，快趁热吃吧。”
李建军接过保温桶，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陈雪对他的好，但这份好，却让他感到无比沉重。
他打开保温桶，里面的红烧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他却没什么胃口。
“陈雪，对不起，” 李建军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
我们之间，只是同学关系，你帮我的三万块，我会尽快还清的，至于去你爸公司工作的事，我想我不能答应你。”
陈雪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声音带着哭腔：“李建军，你到底怎么了？
我哪里不好？
苏晓梅有什么好的？
她不就是跟你一样来自农村吗？
她能给你什么？
我能帮你在昆明立足，能让你不用这么辛苦，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陈雪，人和人之间的感情不是用物质来衡量的，” 李建军叹了口气，“我和晓梅从小在农村长大，我们知道彼此的难处，也懂彼此的梦想。
我承认，你能给我更好的生活，但那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是靠自己的努力，给我爱的人一个安稳的家。”
陈雪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她擦了擦眼泪，转身就走：“李建军，你会后悔的！”
看着陈雪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李建军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掏出手机，再次拨通了苏晓梅的电话，这一次，电话终于通了。
“喂？”
苏晓梅的声音很冷淡，带着一丝疏离。
“晓梅，是我，李建军。”
李建军的声音有些颤抖，“我…… 我想跟你解释一下，上次在餐厅，我和陈雪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她帮我是因为我妈生病了，需要手术费，我实在没办法才找她帮忙的。
我知道你误会了，我……李建军，” 苏晓梅打断他的话，“这些都跟我没关系了。
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有你的追求，我有我的生活，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晓梅，你别这样，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在昆明奋斗的吗？
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还清陈雪的钱，到时候……没有到时候了，李建军。”
苏晓梅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己经申请了去丽江支教的项目，下个月就走。
昆明这座城市，不适合我，也不适合你。
祝你以后一切都好。”
电话被挂断，传来 “嘟嘟” 的忙音。
李建军站在原地，手里的保温桶掉在地上，红烧肉撒了一地，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却让他感到一阵恶心。
他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丽江支教，苏晓梅竟然要走了。
他一首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奋斗，就能重新赢回苏晓梅的信任，就能和她一起在昆明打拼，可现在，她却要离开这座城市，离开他。
就在这时，手机又震动起来，是父亲打来的。
李建军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泪，接起电话：“爸，怎么了？”
“建军，你妈出院了，医生说回家再休养两个月就能下地干活了。
对了，村里的王书记说，咱们村后山发现了铁矿，县里要招商引资建矿场，问你能不能帮着看看，有没有什么门路。”
李老实的声音里满是期待。
李建军愣住了，村里要建矿场？
他学的是采矿工程专业，如果能帮村里引进合适的企业，不仅能带动村里的经济发展，还能让父母和村民们过上好日子。
这个想法像一道光，照亮了他灰暗的心情。
他握紧手机，语气坚定地说：“爸，你让王书记先别急，我在学校问问老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企业资源，我一定帮村里把这件事办好！”
挂了电话，李建军站起身，看着地上的红烧肉，眼神里重新燃起了斗志。
苏晓梅的离开让他伤心，但村里的希望、父母的期待，让他不能倒下。
他要更加努力，不仅要还清陈雪的钱，还要帮村里建矿场，让更多像他一样的农村孩子，不用再为了钱而放弃梦想。
夜色渐深，校园里的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照在李建军的身上，拉长了他的影子。
他捡起地上的保温桶，转身往宿舍走去。
***路上的星光虽然微弱，但只要他不放弃，总有一天，能照亮心头的迷雾，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帮村里建矿场这件事，远比他想象的要困难得多。
不仅需要专业的知识和资源，还会遇到各种意想不到的阻碍，而陈雪，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面对真正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