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分了吧，不要再说了
水晶灯的光洒在温谨身上，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冰凉的高脚杯壁，杯中的红酒晃出细碎的涟漪，映得他眼底一片淡漠。
对面的叶琳垂着头，米白色的礼服还沾着些许未拂去的褶皱，那是昨天本该属于他们婚礼的盛装，此刻却像个笑话。
“分了吧，”温谨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我不想再听你说那些理由了。”
叶琳猛地抬头，眼眶瞬间红了。
她原本还在纠结该如何解释昨天的离席，此刻所有的犹豫都被“分手”两个字冲散，只剩下慌乱：“阿谨，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
“可是昨天情况真的紧急，容阳他出车祸了，浑身是血被抬上救护车，我怎么能不管他？”
“所以”温谨突然低笑一声。
笑声里满是讥讽，震得叶琳心口发慌，“你就该在结婚典礼上，把我一个人晾在台上，听着底下宾客窃窃私语，看他们眼神里的同情和嘲笑？”
他永远忘不了昨天的场景。
红毯尽头空无一人，司仪尴尬地圆场，亲戚们交头接耳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他站在台上，手里攥着本该递给新娘的戒指，从期待等到麻木，最后只剩下无尽的难堪。
叶琳的手指紧紧绞着礼服裙摆，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她不是不知道温谨委屈，可昨天接到医院电话时，脑子里只有沐容阳孤孤单单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他父母早逝，身边连个真心牵挂的人都没有，她怎么能放着不管？
“阿谨，你先冷静一下”她声音发颤，带着恳求，“别先说分手好不好？
我们再好好谈谈。”
“我很冷静。”
温谨打断她。
眼神冷得像冰。
“叶琳，你想想，因为沐容阳，你失约了多少次？
上次我生日，你说他发烧要照顾。”
“上次我们约好去拍婚纱照，你说他胃病犯了要送药。”
“这些我都忍了，可昨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
“你去医院陪他，守了一夜，今天才来跟我说‘对不起’，你不觉得荒唐吗？”
“真当我是忍者啊！”
叶琳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滴在裙摆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想解释，想说自己对沐容阳只是朋友的责任，可话到嘴边，却被温谨眼底的失望堵得说不出口。
“我累了”。
温谨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起身的动作干脆利落，“既然你那么在意他，我退出。”
“不是的！”
叶琳急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却没能焐热他的冰凉。
“我爱的是你，对他只是朋友的关心！
阿谨，你信我！”
温谨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就在这时，叶琳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亮起，“沐容阳”三个字格外刺眼。
叶琳的身体瞬间僵住，她慌忙抬头看温谨，手指下意识地向手机伸去，又在半空停住。
接，怕温谨更生气。
不接，又担心沐容阳的情况。
“不接吗？”
温谨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带着浓浓的嘲讽。
叶琳咬了咬唇，狠心按了拒接。
可没过两秒，手机又响了，还是沐容阳。
她的额头渗出细汗，指尖微微发抖。
温谨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最后一点念想也彻底凉了。
“真的不接？”
他又问了一遍，语气里满是不屑。
叶琳刚想开口说“先不管他”，手机第三次响了。
这一次，她再也忍不住，抬头时眼里满是愧疚：“阿谨，抱歉，我必须接，他还在住院，万一有急事……”温谨没拦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电话接通的瞬间，叶琳的声音立刻软了下来，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容阳？
怎么了？
你别乱动，身上还有伤……好，我马上过去，你乖乖躺好！”
挂了电话，她甚至没敢看温谨的眼睛，抓起包就往外走：“阿谨，容阳那边出状况了，我先去医院，我们回头再聊！”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越来越远，包间里只剩下温谨一个人。
他拿起桌上的红酒，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口的疼。
今天她一次次为沐容阳妥协时，他才彻底明白——有些人，再爱，也留不住。
杯底的红酒晃了晃，最终归于平静，就像他这段五年的感情，终于在今天，彻底凉透了。
病房里。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单人病房的每个角落，白色的窗帘拉到一半，柔和的阳光落在沐容阳盖着的淡蓝色病号被上。
他原本半靠在床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可当病房门被轻轻推开，看到叶琳的身影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的倦意一扫而空，只剩下藏不住的笑意。
“你来啦！”
沐容阳的声音带着几分雀跃，连忙拍了拍床边的空位。
“快坐过来，我让护工买了两份饭，还热着呢，正好一起吃。”
叶琳脚步顿了顿，目光先落在他打着厚厚石膏的左腿上。
石膏从脚踝裹到膝盖，还贴着几张卡通贴纸，是昨天她陪他换药时顺手贴的。
她心里的弦松了些，却还是皱着眉走上前，语气带着几分嗔怪：“不是说你刚才又摔到了吗？
到底伤到哪了？
我一路上都在担心。”
沐容阳闻言，嘴角弯得更厉害，他动了动没受伤的右腿，语气轻松：“没什么大碍啦。”
“刚才想伸手够床头柜上的水杯，没坐稳掉下床了医生过来检查过了，没碰到受伤的左腿，就是吓了护工一跳。”
叶琳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抬手拍了下他的胳膊：“你能不能注意点？
左腿骨折至少要养三个月，要是把另一条腿也摔了，到时候谁来照顾你？”
话里带着责备，可眼神里的担忧却藏不住。
沐容阳乖乖点头，像个认错的孩子，又一次拍了拍床边：“好，我下次一定小心。
快坐吧，饭要凉了。”
叶琳顺势坐下，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两个保温饭盒。
她心里泛起一丝暖意，笑着说：“巧了，我急着过来，还没来得及吃饭，正好饿了。”
说着，她拿起筷子，却在低头的瞬间，瞥见自己身上还穿着昨天的米白色礼服——裙摆上还沾着一点昨天医院走廊的灰尘，与病房的环境格格不入。
“待会我得先把礼服换了，”她一边拨着米饭，一边随口说道，“公司还有一堆事没处理，吃完就得赶回去。”
沐容阳夹菜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语气带着几分“难为情”：“昨天……你突然跑过来陪我，连婚礼都没办完，温谨他……不会生气吧？”
“温谨”两个字像一颗小石子，突然砸进叶琳的心湖。
她夹菜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眉头也拧了起来。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刚才在酒店包间里的画面——温谨淡漠的眼神、决绝的“分了吧”，还有他看着自己时那满是讥讽的模样。
心里泛起一阵慌乱，可转念一想，她和温谨在一起五年，感情哪能说断就断？
他昨天肯定是气糊涂了，难免更委屈。
不过没关系，他们还有大把时间，等她忙完手里的事，找个机会好好跟他道歉、撒娇，他肯定会消气的。
这么想着，叶琳压下心头的不安，拿起勺子舀了口汤，语气轻描淡写：“我也是没办法才过来的，等他冷静几天就好了。
先吃饭吧，别想这些了。”
沐容阳看着她故作轻松的侧脸，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温和的模样，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一筷子菜：“也是，温谨那么疼你，肯定不会真怪你的。”
“多吃点，补补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