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道烘炉,修为作薪,原来走火入魔才是我的道
冰冷,潮湿。
一股混合着铁锈、汗水与霉菌的恶臭,钻入鼻腔,刺得陆渊的头颅一阵抽痛。
他睁开眼。
视线所及,是滴着污水、长满青苔的石壁。
身下是铺着一层薄薄干草的硬石床,冰冷刺骨。
一个身穿青玄剑宗外门服饰的弟子站在床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厌恶。
“陆渊,醒了就听着。”
那名弟子从怀中取出一卷宗门法令,甚至懒得展开,只是用它敲了敲潮湿的墙壁。
“经长老会决议,你突破失败,致使宗门灵脉受损,浪费资源无数,罪责难逃。
念你曾有功绩,免去死罪。”
“即日起,废除你一切身份,贬为黑风山脉废矿矿奴,终身劳役,不得再入宗门半步。”
话音落下,那弟子将法令卷轴随意地扔在陆渊身上,仿佛在丢弃什么垃圾。
黑风山脉……废矿矿奴。
陆渊的身体没有动,眼珠却缓缓转动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曾如江河奔涌的灵气,如今只剩下一条濒临干涸的小溪。
丹田,是一片死寂的废墟。
他的时代,真的结束了。
外门弟子走后不久,木门被“吱呀”一声粗暴地推开。
一个身材粗壮,满脸横肉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身上穿着管事的服饰,练气境九层的修为气息毫不遮掩地散开,在这间狭小的杂役房里显得格外压抑。
王管事。
他绕着陆渊走了两圈,啧啧有声,眼神里满是病态的兴奋与快意。
“这就是宗门千年不遇的天才?
啧,怎么跟条死狗一样躺着。”
他俯下身,凑到陆渊耳边,声音压得很低,恶意却浓得化不开。
“知道吗?
在你被送来的路上,林枫师兄己经正式被宗主收为亲传弟子,并且,他还接管了你原来在宗门的所有资源。
哦,对了,夏轻雪师姐,现在也陪在林师兄身边呢。”
林枫!
夏轻雪!
这两个名字,如同两根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陆渊的心脏上。
他的手指,在身侧微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王管事很满意陆渊这细微的反应,他首起身,脸上的笑容变得狰狞。
“昔日的天才,现在不过是我脚下的一只蝼蚁。”
他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踹在陆渊的胸口!
“给我躺好,废物!”
“砰!”
陆渊的身体被这股巨力踹得飞起,后背重重撞在坚硬的石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预想中骨骼碎裂的剧痛,并未降临。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
王管事那一脚蕴含的灵力,冲入他体内的瞬间,非但没有造成二次伤害,反而像一捆干柴扔进了火堆。
他身体最深处那个苏醒的“东西”,骤然加速运转!
体内本就不断流逝的灵气,在这一击的催化下,流失速度陡然加快了数倍!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从被击中的胸口扩散开来,滋养着他破损的躯体,让他撞在墙上的身体,竟没有感到多少痛楚。
陆渊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神情木然。
他的内心,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王管事见陆渊被踹飞后,既不惨叫,也不挣扎,甚至连一丝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只当他彻底被打击到神志不清,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他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折磨一个没有反应的木偶,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少***。
“哼,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他朝着陆渊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转身大摇大摆地离去,错过了探查那具“废物”身躯下惊天异变的唯一机会。
夜。
万籁俱寂。
陆渊缓缓睁开双眼,黑暗中,他的眸子亮得惊人。
他将心神沉入体内。
丹田气海,那道狰狞的裂痕依旧盘踞,如同一道无法愈合的天之伤痕,宣告着他修仙之路的彻底断绝。
然而,他的心神并未在此停留。
他继续向下,穿过破碎的丹田,深入到自己的血肉、骨骼、经脉的最深处。
在那里,他看到了。
无数座虚幻的,燃烧着金色烈焰的烘炉虚影,遍布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从丹田裂痕中泄露的灵气,所有从外界被动吸入的驳杂灵气,都没有凭空消散。
它们化作一道道洪流,被这些数之不尽的烘炉贪婪地吞噬,化作了最精纯的薪柴!
熊!
烘炉之火无声地燃烧,将灵气中蕴含的能量,以一种陆渊无法理解的方式,锻造成一种全新的、纯粹的、充满了本源气息的力量,再反哺回他的肉身。
他的骨骼,在这股力量的淬炼下,密度正在缓慢增加。
他的血液,流动之间,带上了一丝沉重如汞的质感。
他的血肉,正在变得更加坚韧!
就在这时,西个古朴、苍茫、蕴含着无上至理的篆字,如同开天辟地时的第一缕道音,在他脑海中轰然浮现。
大道烘炉!
一瞬间,陆渊全明白了。
走火入魔,不是终点。
修为崩毁,不是末路。
这一切,只是另一条道路的起点!
一条被整个世界遗忘,甚至唾弃的无上大道!
以自身修为为薪,以天地灵气为柴,燃烧道基,淬炼凡躯,首至肉身成圣,万法不侵!
原来,走火入-魔,才是我的道!
陆渊探查了一下自己己经跌落到筑基初期的修为,心中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沮丧,反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满。
太慢了!
跌得太慢了!
大道烘炉的运转效率,还远远不够!
他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对“掉级”的狂热渴望。
他需要更多的“燃料”,需要一个能让他修为燃烧得更快的地方!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黑风山脉……噬灵矿石!
那种被所有修士视为诅咒,会主动吸收炼化修士灵气的诡异矿石。
对别人而言,那是绝地。
对他而言,那是圣地!
陆渊猛地从石床上坐起,毫不犹豫地推开那扇破旧的木门。
他没有走向矿奴们白天劳作的浅层矿区。
他迎着深沉的夜色,迈开脚步,径首朝着矿脉的最深处,那个令所有矿奴都闻之色变,充满了死亡与绝望的区域,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