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七月的47℃高温，我蹲在厨房煮绿豆汤。热烘烘的灶台旁，我挥汗如雨，

心里又气又闷。客厅飘着小儿媳宋薇的笑声——她一边坐在空调旁刷脑残短剧，

一边还在回复工作群消息。在旁人眼里，她是医学院高材生，是高天医疗器械公司的主管，

周末了，还要忙工作。但在我眼里，我儿子是航空公司的张机长，不仅配她绰绰有余，

还可以挑选一个比她更温柔善良的女人做儿媳。谁知，男人天生就贱，非这个小竹马不可。

我找了七天的遥控器，最终在她鞋柜里翻出！电池早被抠得精光，不知道扔哪了。没人知道，

这枚空遥是不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而我，扔了了一家十口的全家福，义无反顾，

搭上了开往南方的高铁。瓷砖烫得能烤熟鸡蛋。我往绿豆汤里加了几颗冰糖。手腕又酸又疼。

握着勺子发颤——昨天帮林薇搬医疗器械样品箱，箱子棱角硌得我至今还疼。客厅里，

宋薇的手机外放着脑残短剧。她盖着真丝空调被，蜷在真皮沙发上，

长发被空调风吹得飘起来。脚边堆着刚拆的快递。给孙子苒苒买的一千二的小西装，

包装上印着进口品牌的logo，而我身上的旧短袖，

还是前年陈磊媳妇从镇上集市十块钱买的。“妈，汤好了没苒苒放学要喝凉的。

待会记得提前去幼儿园接宋宋。我下午还要去医院对接耗材订单。”她头也没抬，

指尖在平板上划得飞快，屏幕里跳出的“季度销售目标”的表格。比我三十年的生活费还多。

我攥着空遥控器走到她面前，心脏怦砰猛跳：“遥控器怎么在你化妆盒里？电池呢！？

”三十多年前，我曾庆幸自己生了两个儿子，现在，我恨不能穿越回去，全部生成女儿。

不用整天吃力不讨好，受刻薄儿媳的气。真心不知道，是林薇克我，还是我克宋薇。半晌，

宋薇终于抬头。精致的妆容遮不住眼底的不耐烦：“您年纪大了，吹空调要得风湿。

得了风湿，你又要抹药。你不知道，那药膏，把我快熏死了。苒苒火气大，

得吹着才舒服——再说这空调能耗高，我这月绩效还没达标，能省则省。”她顿了顿，

又补充道，“您要是热，就多扇扇子。你孝顺儿子专门为你买的蒲扇，你可别舍不得用。

”我盯着她涂着迪奥口红的嘴，说着尖酸刻薄的话，嘴角的燎泡突然疼得钻心。

杂物间和厨房一样热！浑身是汗！而我每次洗澡，她都在我洗澡完后，

阴阳我：“水费又得交了。”有时候，我真想鼓起勇气问问她，我是她的婆婆，

还是免费保姆？婆婆给儿媳儿子带孙子，真的是天经地义吗？大儿子没工作，天天又换工作，

夏天忙着种玉米，秋天忙着种小麦。一年到头，收入没增加，负债倒是越来越多了。

可是他究竟还是从前那般纯粹，在网上给我下单两份天然蒲扇，还特意叮嘱我，

打开空调的时候，再手摇扇子，就不热了。可是，他们都低估了我与小儿媳之间，

不可调和的矛盾。我日复一日带孩子，没有带出她对我的感激与尊重，反倒仇恨越堆越多。

很多次分歧与矛盾出现，我恨不得和她干一架，拍***走人！极端一点，

***脆把她做成沙丁鱼罐头得了。自从孩子的外婆去世后，孩子的外公，忙着梅开二度，

整天围着52岁的小女朋友，鞍前马后献殷勤，搞浪漫。可我，总是担心，我走了，

没人带孙子！而不住家保姆，6000底薪起步！况且，我总担心，保姆不会疼孩子。

孙子苒苒把孙女宋宋藏进衣柜，孙女睡着了。而我像疯了一样，四处寻找！心脏跳到喉咙里，

报了警，警察在方圆十公里查看影像监控资料，而孙子苒苒在衣柜里做着美梦，

在全家人的期待中，从衣柜里走了出来。而儿媳宋薇却怪罪我，没看好孩子！我不晓得，

快12岁的孙子苒苒为什么要故意隐瞒妹妹宋宋就藏在衣柜的事实？5岁的宋宋，感冒发烧，

却在我买菜的时候，要冰激凌吃。我没给买，就在我接过收银员找的零钱的瞬间，

跑得无影无踪！吓得我全身颤抖，腿脚发软！一口气冲进超市的男厕，找人！

超市保安前台客服，全部帮忙找人！却在收银台附近的冰淇淋柜子前找到！

吓得我心脏砰砰跳！儿媳宋薇晚上下班却指责我，孩子要吃冰激凌就吃，还说我带孩子，

为啥那么死板，不知道变通。我只知道，我要隔三差五，被动接受他们一家四口，

送的“惊喜”！我在花市买的天方夜谭月季，放在阳台。儿媳林薇以招虫子为由，

扔到了楼下垃圾回收站。而她闺蜜送的滴水观音，被她放在客厅的电视机旁。讲了无数遍，

还不是最后让我遭了罪。一边是厨房的锅烧干了，一厨房的煤气泄露味！

一边是孙子嘴角残留滴水观音的叶片，流着口水，哭着喊胃疼。而我又一次，

在心脏砰砰狂跳中，搭车抱起孙女去医院！我实在力不从心。心累极了！我真心不知道，

我有多恨儿媳宋薇，又不得不给她带孩子！端午节，妹妹携八十二岁老妈，初次拜访。

而宋薇只是简单问了声好，就出门逛街去了，一直晃悠到晚上23点才回家。而她却说，

公司临时加班。更可气的是她，回家后，第一时间扔掉两只碗，和两双筷子！而她的母亲，

因为恶性肿瘤，在家里的五年！我从来没嫌弃，还帮忙照顾！我时常夜里失眠，

特别是在宋薇家里的时候。我一次又一次，想起当初，被我遗弃的女婴。

如果她知道我所受的精神霸凌，大概会心疼我，体谅我吧。

三十年前的雪夜又撞进脑子里：我裹着棉袄，把刚出生的梅梅抱给姑妈家的远亲。

手掌大的婴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咬着牙没回头——那时候陈峰六岁，陈磊才三岁。

家里穷得连红薯都不够吃，哪敢再留一个孩子？风里传来梅梅细弱的哭声，像根针，

扎了我几十年。陈峰哭着拽着他小妹妹的包被，不松手。端午过后。家里门铃响了三次。

我开门时，逆光站着个穿米白色风衣的女人，

手里攥着张泛黄的旧照——照片上的女婴裹着碎花布，眉眼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妈，

我是梅梅。”她声音发颤，我手里的菜篮子“哐当”砸在地上，土豆滚了一地，

半生的愧疚顺着眼泪决堤。宋薇当晚就翻出小梅带来的土特产，撕开一袋红枣，

嚼了两口就吐在垃圾桶里：“妈，您可别傻了。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现在找上门，

指不定是听说陈峰娶了我这个‘高管’，想趁机骗钱。再说了，她上咱们家之前，

肯定都打听了。知道她有一个会开飞机的哥哥年薪百万，要认祖归宗，回来薅羊毛了。

”我没说话，把那袋红枣从垃圾桶里捡起来，

小心翼翼地装回袋子里——那是梅梅从陕北老家带来的，说是自家地里种的，纯天然，

很健康。后来梅梅请我们吃饭，选了家有包厢的火锅店。

宋薇刚坐下就阴阳怪气：“还是城里条件好，不像我们，磊哥还在村里种地，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哪有闲心认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梅梅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

没接话，只是悄悄给我碗里夹了块排骨：“妈，您冬天别总冻着，夏天记得开空调。

我待会给你转上三千。你多交一些电费。方便一些。”她不知道，我冬天连暖气都用不上。

宋薇夏天藏空调遥控器，冬天舍不得取她妈妈缝给她的嫁妆——十床棉花被。

“你妈太节省了，冻出病来还得我和陈峰花钱治。还指望你那个负债300万的废物大哥吗？

他可是连托管班的伙食费，都交不起的。”为什么，在自夸的时候，一定要打击***别人呢？

大儿子陈峰创业的时候，一口气赚了200万的时候，她还是个医学院的穷学生。

陈峰去广东深圳打工的时候，她还是个土到掉渣的高四复读生，因为要复读，选更好的高中。

而她父亲逼迫她嫁人，母亲在医院诊断出卵巢里出现恶性肿瘤。小儿子陈峰，信誓旦旦，

要为老同学筹学费。小学到初三毕业，她们一直是同桌。在我印象里，

她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姑娘。有一年，家里养了鸡和兔子，下午放学后，

总是她跑去喂鸡和兔子。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与今天的刻薄儿媳，有着天壤之别。

转过年来，梅梅要结婚了。她特意上门送请柬，红封套上印着烫金“囍”字。

递到宋薇手里时，宋薇正对着镜子试新订的职业套装，手指都没碰一下，

目光不知道看哪里：“知道了，到时候有空就去——我那天还有个医疗器械招标会，

不一定能赶得上。尽量吧”婚礼当天，宋薇果然迟到了。掏红包时故意显摆她的LV包。

她塞给梅梅红包时脸拉得老长，好像梅梅打小吃了她家饭一样。陈峰抱着小孙女，

就只知道站在他媳妇旁边傻笑。果然，情人眼里出妲己。事后我才知道，

红包里只有50块——她还跟来帮忙的亲戚说：“陈磊两口子种地的，

连个像样的红包都拿不出，我这‘高管’要是包多了，倒显得他们寒碜。”而她不知道的是，

热心又善良的大儿子和儿媳，分别包了520和666的红包。我看着梅梅穿着婚纱的样子，

白裙子衬得她特别温柔，心里却像堵了块石头。趁没人注意，

我把自己攒的三千块塞给她——那是我趁着周末小儿媳两口休假，去做的小时工攒下的钱。

梅梅却不肯要，攥着我的手说：“妈，您好好照顾自己就行，我有呢。

”她反手从包里取了一个厚实的红包，塞我口袋里：“拿好了，别丢了。你没工作，

用钱的地方多！”她的手很暖，跟当年抱她时的温度一模一样。而那厚厚一沓，

是一种稳稳当当的安全感。大儿子自从承包了100亩地种白菜，赔本后，陆陆续续，

让负债从最初的50万，暴涨到了200万。他们从租住的县城花园别墅，

不得不搬到了县城郊区的城中村民房里。真正的自我觉醒，是在梅梅婚后第一次来家里。

高档小区的门禁严，梅梅提前给我打电话，我特意去门口接她。她推开家门时，地板锃亮。

而我膝盖上全部一片水渍。手上还带着木板清洁剂的味道。一回到家，

我就马上跪地上擦最后一平米的柚木地板。宋薇总说，“实木地板得跪着擦才亮，

家政一次要两百块，不如您自己来。反正你也没啥事儿”。宋薇坐在沙发上嗑开心果，

白色果壳沙发茶几地毯上，到处都是。她看见梅梅就喊：“哟，稀客啊，怎么有空来？

是不是在婆家受委屈了，想回来找靠山？”梅梅没理她，快步走过来扶我，

她看见我手指流血，她“呀”了一声——整天干家务的手，不知从何年何月起，总是裂口，

渗血。特别是，每次做家务的时候钻心疼痛。去了几次医院，开了不少药，却不见好。

离谱的是，不同的医生，诊断结果不同。

梅梅的目光扫过我睡的杂鱼间——原本是放杂物的地方，宋薇把柜子挪开，

塞了张窄小的木板床。有时候还会堆着洗不完的衣服。窗户冬天漏风，夏天自动送热。

“你就是这么对我妈的？”梅梅指着宋薇的鼻子，眼泪掉了下来，

“我妈给你带孩子、做饭、擦地板，你让她住储物间？夏天不让开空调，冬天让睡光板床，

你还是人吗？！”宋薇也炸了，站起来就推梅梅，

职业套装的裙摆都卷到脖子上了：“这是我们家的事，跟你姓王的有什么关系？

一个外人少管闲事！她是我婆婆，干点活怎么了？难道让我24小时伺候她？

”两人扭打在一起，我拉都拉不住，宋薇的指甲挠破了梅梅的胳膊，

梅梅也扯掉了宋薇的拼接的头发。最后还是邻居听见动静跑过来，

才把她们拉开——邻居是宋薇的同事，看着满地狼藉，眼神里满是尴尬，光速逃回家里。

宋薇坐在地上哭，嘴里还骂：“你这个扫把星，一来就搅得我们家鸡犬不宁！

早知道当年就该把你放玉米地里，让狼吃了干净！”梅梅扶着我坐在沙发上，给我揉着膝盖，

轻声说：“妈，要不你去我那，别在这受这闲气了。”我摇了摇头——“陈磊还在村里种地，

家里离不开人，有空我就搭班车回老家，给你大哥帮忙种地，收粮食。你小峰哥，工作累，

天天天上飞，多操心！总不能让他好不容易下班了，还继续干家务吧。”没过多久，

梅梅怀孕了，打电话来想让我去照顾月子。宋薇知道后，天天在我耳边洗脑：“妈，

您可别去！送出去的女儿就是别人家的人。”“您去了谁给我们做饭、带孩子？

苒苒要上小学，没人接送怎么行？还有宋宋在上幼儿园。谁来接？”“你去伺候她，

她婆家还以为咱们家欠的！”我没说话，心里却清楚，她只是怕少了个免费保姆。毕竟，

如果真的请了保姆，每个月6000的支出，是雷打不动的！我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做早饭。

红豆薏米粥，红豆和花生，必须提前煮30分钟，才能放薏米。西红柿鸡蛋面，

鸡蛋必须洗干净，才能打破，放碗里。面条过水，必须是开水！揉面切菜，

我必须戴一次性手套。宋薇告诉我，这是为孩子的健康着想。每天的每天，

我左手一个小学生，右手一个幼儿园。每天来回走一万米。小孩子不爱坐公交，

跑起来像一阵风。而我明显，力不从心。送完孩子上学，我就回来擦地板、洗衣服，

中午做午饭，下午接放学。晚上洗碗拖地，

一天忙得连坐下来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宋薇总说“您在家没事干，

多干点活锻炼锻炼身体”，可她忘了，我已经六十一岁了。这样的免费保姆，

已经在她家干了十一年了。这十一年里，唯一收到的礼物，是三年前她母亲快过世那会儿，

她在商场买的特价处理的围脖。原本，我很同情她母亲得了癌症，

可是看见她给她母亲买800块钱的围巾，500块钱的帽子，

而我只得到一条十元特价处理的黑色聚酯纤维围巾的时候，我心里的绝望，砌起了一堵高墙！

不仅仅是因为，我的衣服里，没有黑色。就连厨房围裙，厨用手套，赤橙黄绿青蓝紫，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