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夏天的橘子汽水晚自习下课的***一响,林夏慢悠悠地收拾着书包,没急着走。
教室里其他同学大多风风火火地冲向电动车、家长车队,或奔向宿舍楼,
像被关了一整天的鸟儿终于可以自由飞翔。但林夏还是照例等到人走得差不多,
才起身往外走。走廊上有一点蝉叫还没完全退散的残音,混杂着晚风里草木的味道,
燥热的空气里透着点解脱的轻松。她没走学校大门的主路,而是从一条斜穿的小巷绕出去,
巷子尽头有一家熟悉的便利店,门口风铃一响,她就像回了某个小小的仪式感里。“林夏,
今天还是橘子汽水吗?”老板娘笑着问。“对啊。”林夏打开冰柜,
手伸进去那一排熟悉的玻璃瓶中,摸出最冰的那一瓶。瓶身冒着薄雾,
橘色的汽泡在瓶底翻滚,像是这个闷热夏天里的小确幸。老板娘接过瓶子,在柜台上擦了擦,
说:“这周考试压力大不大?”林夏接过汽水,咬开瓶盖,一边咕嘟咕嘟喝了一口,
一边模糊地回答:“我这水平,再大也翻不了什么浪。考好考坏都一个样。
”“你倒也看得开。”“那必须的。”她朝老板娘比了个“再见”的手势,一边走一边喝,
脚步踩在熟悉的水泥路上,每一块地砖她都记得裂缝在哪儿。这条从学校通往家的小路,
她已经走了三年,夏天来临时,树荫密密地挡住阳光,风里有野草和土的味道,
还有不远处烧烤摊飘过来的孜然香。她不是不焦虑的。高三了,班里人心浮动,
模拟考刚结束,成绩单还没发,很多人已经开始焦头烂额地讨论志愿和排名。
她知道自己不是那种“能一飞冲天”的人。成绩中游偏下,数理化完全不搭边,
英语作文能写但单词记不住。她努力过,也认真过,
但从没强求自己做什么拔尖的“别人家的孩子”。但她从来不自卑。她有底气。
那种从骨子里长出来的“我配得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的底气,不是自恋,也不是盲目,
而是因为她从小被爱得很好,很稳。小时候,有一次她在画画比赛中因为涂错了颜色,
哭着回家。她以为妈妈会说“怎么这么粗心”,结果妈妈只是蹲下来给她擦眼泪:“没关系,
谁规定画太阳不能是绿色的?”她记得每一次考试成绩不好,
爸爸都会一边煎鸡蛋一边说:“这道题爸爸也不会,我们俩一起不懂,不丢人。
”她小时候喜欢穿亮片裙子,有人笑她“像跳舞的村姑”,她难过了一晚上。
第二天妈妈就穿了一件更夸张的紫色亮片衬衫去接她:“我女儿觉得漂亮就是漂亮,
别人没眼光。”林夏很早就明白了一件事:世界有很多标准,但她不需要活成别人的样子。
她只要清楚,自己一直都值得被好好对待。快到家门口时,她放慢了脚步。
前面那扇老旧的小铁门没上锁,推开的时候会吱呀一声。门口的花坛里,
妈妈种的那盆茉莉又开了,白得透亮,一阵风过来香气轻轻飘进鼻腔。厨房的灯亮着,
爸爸正在剁排骨,电饭煲的“滋滋”声正在提示米饭要好了。她刚一进门,
妈妈就从厨房里探出头:“夏夏,饿不饿?饭马上好啦!”她换了拖鞋,
像完成一个熟练又温暖的仪式那样,把橘子汽水往餐桌上一放,
大声说了一句:“今天我请全家喝橘子汽水!”爸爸笑着说:“哟,考了满分还是中了大奖?
”林夏一***坐在椅子上:“都不是,就是觉得今天过得还行,值一瓶汽水。”妈妈走出来,
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发旋:“我们家夏夏今天也是个有生活品味的人啦。
”他们一家三口围着小饭桌吃晚饭,吃的是平常的清炒豆角、红烧排骨,
还有妈妈最擅长做的冬瓜汤。
林夏一边吃一边讲学校里班主任怎么在早读课上念叨“985不是梦”,
结果被后排打瞌睡的同学回了一句“是梦别喊出来吓人”,笑得她差点把饭喷出来。饭后,
妈妈切了一盘西瓜,爸爸坐在沙发上看老新闻频道,林夏窝在自己的房间,打开电风扇,
趴在书桌上写日记。她写了一行字:“今天喝了一瓶冰橘子汽水,觉得生活没有那么苦了。
虽然学习不是我擅长的事,但我一直很努力在过我想过的日子。这样就很好了。
”她把日记本合上,灯一关,窗外有星星。她想,如果人生一直这样——不耀眼,
但不委屈;不奔波,但不懈怠;和最爱的人一起吃饭、说笑、熬过夏天的晚风——那也挺好。
第二章:我不优秀,但我很好成绩出来那天,整个教室仿佛突然变冷了。
教室后门的公告栏贴着红榜,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去看。有人欢喜,有人低头垂泪,
有人假装云淡风轻,但指尖紧握着讲义纸的边角。林夏也去看了,但她只是站在人群后面,
眯着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名字——倒数第六,比上次好了一点,也没好多少。
她轻轻“哦”了一声,就转身回到座位上,拿出昨天没写完的英语阅读理解,
把手里的笔扣在纸上,试着复盘到底是哪道题错了。“林夏,你还看得下书?
”同桌用一只吃完辣条的手肘碰她,“你爸妈不会说你吧?”“为什么要说我?”林夏转头,
很认真地回答,“我已经很努力了,只是我真的没考好。再说了,
我爸妈又不是因为我成绩才爱我。”同桌怔了一下,有点羡慕地笑了:“你心真大。
”林夏也笑了,但笑容很轻:“我心不大,我只是知道我是谁。”这一句话,
是她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的真理。她五年级的时候,
曾经也有过一次大受打击的时刻——那次期末考试,她数学只考了58分,
老师在讲台上点名批评她,说她“吊车尾”“没希望”。她难过得一晚上没吃饭,
第二天早上眼睛肿得像桃子。结果妈妈在早饭桌上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你难过,
但你要知道,你不会永远被一个数字定义。”爸爸补充道:“数学是你不擅长的,
但你擅长别的,比如画画、讲故事、和人相处。人不是只有一条跑道的马。”那天早上,
他们没有骂她一句,只是在她碗里多加了一只鸡蛋。
林夏那天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有一种家庭,是成绩不好也不会被否定;有一种爱,
是你失败时也能被全心全意接住。那种爱,像是一张软软的垫子,扑通跌下去,疼归疼,
但不会碎。高三的压力像一只巨大的手,拽着所有人向上拔。但林夏没有随波逐流地焦虑。
她每天按时上课,课下会写题,但不会刷题刷到凌晨两点;周末依然会和爸妈一起去菜市场,
帮妈妈选莲藕、和爸爸一起抬西瓜。她不是“躺平”,
她只是清楚地知道:她的努力不是为了赢谁,而是为了不辜负她自己。这天晚上,
她回家后把成绩单交给妈妈。妈妈看了一眼,没说“怎么才这个分”,也没叹气,
只是点了点头,说:“辛苦你了,今天想吃什么?我做你喜欢的。”“想吃番茄炒蛋。
”她靠在厨房门边,语气轻松。爸爸在一旁洗菜,说:“下次试试考前几名,我请你吃烧烤。
”林夏咬着吸管笑:“你是想请我吃,还是想自己找借口?”“你懂我。”饭桌上,
电视里在播高考志愿指导节目,主持人一边念大学排名,一边放着去清北的学生采访。
林夏夹了一口蛋,若无其事地说:“我对这种生活没兴趣,我不优秀,但我很好。
”爸爸“哎”了一声:“就是这个气势。”妈妈接话:“我们家夏夏,
从小就不是去当谁谁谁的,她是来当自己的。”林夏笑了,
心里那点因为成绩的烦躁也彻底散了。她一直相信一句话:不被成绩定义的人生,
才配叫人生。她不是优秀的学生,但她是很好的林夏。
第三章:别人的人生不值得羡慕林夏最好的朋友叫沈棠,比她瘦,比她白,
成绩也比她好一点点。两人从初中就是同桌,一路考到同一所高中,后来分了班,
却还是一起吃早饭、放学顺路。沈棠性格温吞,
追求“正确”的人生:考好大学、找好工作、穿搭得体、恋爱合适、朋友圈文案得体不油腻。
她的计划表用不同颜色的荧光笔划分清楚,连周末的午睡时间都有设定。
“我觉得我现在活得像个时间管理app。”某天午休,她靠在林夏的桌子边,无奈地说。
“那你得升级,更新点bug。”林夏一边啃着鸡蛋灌饼,
一边从包里抽出一个冰袋往沈棠额头上一放,“降温。”沈棠笑了:“你倒是轻松。
”林夏眨眨眼:“我不是轻松,我是不内耗。”那天她们一起窝在图书馆的窗边复习,
沈棠刷完了手机上的一则推送——某个高考状元考上牛津大学,已经提前被某大厂签约,
暑假去新加坡做交换项目。“你说人家怎么那么厉害啊?”沈棠语气里藏着一点佩服,
也有一点隐隐的自卑。林夏没抬头:“挺厉害的。”“你不羡慕吗?”林夏这才抬头,
看着沈棠,说了一句很轻却很有力的话:“我不想活成别人那样,我想活成我自己啊。
”她顿了顿,又笑着说:“她是她,我是我。她有她的花路,我有我的小路。她朝着宇宙飞,
我只想回家吃饭。走的方向不同,没什么可比较的。”沈棠怔住了。她忽然想起初二那年,
林夏在美术课上画了一幅画,画的是一条蜿蜒的田埂路,路边是油菜花,远处是红瓦白墙。
老师批评她“不够远大”,建议她画城市高楼。林夏当场就说:“我想画我奶奶家门前的路,
不想画没去过的地方。”那时她就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至今没改。晚饭后,
林夏和沈棠在操场走了两圈。天边残霞像被撕碎的红布,蝉鸣渐弱,
树影投在跑道上斑驳而寂静。沈棠小声说:“其实有时候我也挺羡慕你。你这么坚定,
好像永远都不会乱。”“我也有乱的时候啊。”林夏甩着手里的矿泉水瓶,
“但我爸妈不让我怕。”“什么意思?”“他们总是告诉我,
就算我走慢点、走歪点、甚至走回头路,也没关系。他们在原地等我,不催我,也不嘲笑我。
”林夏侧头看她,眼神笃定,“所以我才敢往前走。”沈棠沉默了很久,最后轻轻点了点头。
“你真好。”林夏故作嫌弃地拍她脑门:“你好好学习吧,别突然转性,变得跟我一样。
”“我想变得跟你一样也不容易。”回家的时候,林夏照旧从那条熟悉的小路走。
她看见便利店的老板娘正往冰柜里补货,窗玻璃上映出夕阳的余晖,
和她手中快喝完的橘子汽水一样,亮晶晶的。她想着沈棠那句“你真好”,
忽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她没有很厉害的天赋,没有清晰的目标,
也没有闪闪发光的履历,但她知道:她很好,朋友看得见,自己也看得见。
第四章:不想爬山,只想下班学校组织了一次高三减压团建,集体去郊区爬山。
很多同学一边抱怨“浪费时间”,一边又热情拍照、更新朋友圈。
“一山一世界”“高考我们冲!”各种励志标签刷满了朋友圈,
照片上的人笑得阳光、坚定、青春。林夏没带相机,也没怎么拍照。她穿了一双旧球鞋,
背着书包,慢悠悠地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她不喜欢爬山——不是讨厌运动,
而是讨厌那种“必须往高处走才算成功”的隐喻。走到半山腰的时候,
沈棠忽然快步跑下来找她。“小夏!”她喘着气,额头满是汗,“你怎么还在下面?
”“我就不想爬了。”林夏坐在石头上喝水,语气很自然。“可是大家都在上面……”“嗯,
所以我在下面啊。”林夏笑了笑,“你上去吧,我歇会儿。”沈棠站在她身边,迟疑了一下,
终究没有走。两人坐了一会儿,林夏听到沈棠突然问:“你会不会觉得……我有时候很拧巴?
”林夏偏头看她:“怎么了?”“我成绩不算最好的,
但一直拼命想当最努力的;我不喜欢内卷,但也害怕被落下;我不是真的喜欢上进,
但不敢承认自己其实有点累。”林夏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听她讲完。“今天爬山也是。
我其实根本不想来,觉得又热又烦,可看到那么多人拍照、发圈,我又不想显得太‘特殊’。
我怕别人说我不合群,怕不合格。”“所以你跑下来找我,不是真的担心我,是想躲一下?
”沈棠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被你看出来了。”林夏没有笑。她突然有些心疼沈棠。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以为沈棠“懂事”“自律”“上进”,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是家长口中“你看看人家谁谁谁”。可现在她才发现,沈棠的自律背后,
是被拽着走的慌张;她的懂事,是压抑过后的顺从。“你知道吗棠棠,”林夏开口,
“你不是拧巴,你是太努力了,努力去贴合一个根本不适合你的模板。
”“可是我不敢停下来。”“那就慢下来。”沈棠转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