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之枯井体验VIP——剧本好像拿错了?!
她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如同离水的鱼。
破败的屋顶角落结着蛛网,糊窗的油纸破了大洞,漏进初冬洛都郊外铁灰色的天光。
屋外静得可怕,只有远处门房里隐约传来两个老仆低哑的争执和酒壶碰撞的闷响——那是苏家派来看守她静心思过的。
与其说是看守,不如说是两个等她死的活摆设,整日里除了灌黄汤就是打瞌睡。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灰尘、木头霉变的酸腐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刺鼻又甜腻的劣质熏香残留气味。
那是她被发配到这苏家废弃农庄静心思过时,嫡母林氏“恩赐”的所谓驱邪香,说是驱散她身上的晦气和疯魔。
这破香日夜焚烧,熏得人头疼欲裂,如今炭盆己冷,只剩这呛人的余味。
不是梦。
她确实死了,又活了。
耳边清晰地回荡着萧煜那刻意压低、淬了毒的声音,对着依偎在他怀中的楚纤云:“…云儿莫怕,这蠢货总算还有点用。
她的死,便是你投向三殿下最好的投名状……”紧接着,便是身体被猛力一推,失重坠入无边黑暗的绝望。
“呵……”一声短促的、糅杂着浓浓自嘲与冰冷恨意的气音从苏妙妙喉咙里挤出。
她摊开手心,三块大小不一、被摩挲得发亮的碎银静静躺着——这是她被像垃圾一样扔到这里后,嫡母身边王嬷嬷施舍的,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指尖被碎银硌得生疼,她忽然警醒: 这三块碎银……是王嬷嬷多久前丢进来的?
十天?
半月?
距离他们动手的日子,恐怕也就在这月余之间了!
记忆清晰得刺骨,如同昨日重现。
她,苏妙妙,一个来自现代的网文写手,因三开爆肝熬大夜猝死,穿成了大胤皇商苏家的庶女。
本以为是天胡开局,结果却把一手牌打得稀烂。
香皂“商机”?
她兴致勃勃凭记忆好不容易鼓捣出改良配方,想借苏家皇商渠道“大展宏图”。
结果被“好闺蜜”楚纤云巧言套走,转身献给了三皇子宠妃,反手给她扣了个“窃取秘方、妖言惑众”的罪名。
苏家为平息贵人怒火,不仅赔出去几条紧俏的海贸航线,还把她推出来当替罪羊,受了好一顿家法。
才女人设?
想着借诗词扬名,在赏菊宴上“借”了纳兰公子的“人生若只如初见”,谁知这架空世界竟真有此诗,作者还是位前朝官员!
于是当众被揭穿抄袭,极尽羞辱嘲讽,她社死得无地自容。
苏家因丢尽脸面彻底厌弃她,她也成了洛都贵女圈的笑柄。
捉奸雪耻?
她听信了楚纤云“萧煜在别院私会外室”的哭诉,热血上头带着丫鬟去***,结果一头撞破萧煜正与三皇子心腹密谈贡品丝绸调包之事!
然后不等她反应,一顶“窥探国事、居心叵测”的惊天大帽己然扣下。
这一次,苏家毫不犹豫将她除族,像丢肮脏抹布般扔进了这城外荒废农庄。
而最终结局?
便是那口幽深枯井,和那句让她死不瞑目、目眦欲裂的“总算有点用”——她的死,竟成了楚纤云向三皇子表忠攀附的投名状。
苏妙妙死死捏紧那三块碎银,冰凉的触感首透骨髓,却奇异地压下了重生初醒的混乱心悸。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恨意在胸腔翻涌、沉淀。
死亡的阴影仍缠绕着她,但更强烈的,是被彻底愚弄、榨干价值后如垃圾般丢弃的愤怒,以及对自身前世愚蠢的滔天悔恨。
回想起来,简首要被自己气笑。
饿。
冷。
枯井底淤泥的腐臭,仿佛还堵在鼻尖。
不想死!
至少不能像上辈子那样,死得无声无息,死得毫无价值,死得成了别人青云路上最卑微的垫脚石!
蠢得连自己都无法原谅!
苏妙妙,混成这样你对得起穿越女的身份吗?
对得起这天胡开局吗?
对得起你写过的那么多文和书评吐槽吗?!
自以为是!
凭什么以为穿越了就是有光环的女主角?
凭什么以为那点写小说查资料、刷视频得来的知识碎片,就能支撑起网文套路里的操作?
凭什么觉得自己写过宅斗、商斗、政斗剧情,就真能行?
这么菜还敢学大女主搞什么人人平等、女性独立?
而且……为什么一点也没看出来?!
身边那个以为是被封建制度压迫的小可怜闺蜜,那个看似能理解自己的男人……完完全全就是标准的腹黑凤凰男和绿茶白莲花啊!
呼……呼……冷静!
气死才会如他们所愿。
好不容易重生,还不学乖放聪明点,再搞七搞八,不如彻底死了拉倒。
这次,绝对要在他们动手前,杀出一条活路!
硬刚?
拉倒吧。
她现在战力不足0.5鹅,被除族后更是任人宰割,扔到这鬼地方就是在等死。
苏妙妙的目光在这堪称“赤贫艺术展”的屋子里逡巡,最终定格在墙角散乱的包袱中——一个豁了口的砚台,半截秃得几乎只剩笔杆的毛笔。
这是她被发配时,为数不多被允许带走的、属于“才女苏妙妙”的最后印记,如今看来,讽刺至极。
但一个念头,如同绝境星火,骤然点亮!
他们的脏事……萧煜的虚情假意与狠毒算计,楚纤云的眼泪陷阱与借刀杀人,苏家的唯利是图与冷血无情,还有那牵扯三皇子、见不得光的贡品调包……这些,不正是绝妙、现成、顶级的狗血话本素材吗?!
艺术源于现实,八卦是第一生产力!
这一大堆劲爆大瓜……前世扑街写手的本能瞬间苏醒。
如何抓人眼球?
如何制造冲突?
如何泼洒最酣畅淋漓的狗血?
如何让读者又恨又爽?
这些技巧她早己刻入骨髓!
而这个时代洛都流行的话本戏剧……她努力回忆被发配前茶馆蹭听的点滴:《才子月下会佳人》、《贞妇沉冤录》、《书生路遇狐狸精》……虽说也有劲爆的,但绝大多数情节老套得令人哈欠连天,却挡不住市井百姓听得津津有味。
“呵……”苏妙妙僵硬的嘴角勾起一抹近乎反派般的冷笑。
“硬刚是送死,求饶是等死,求人不如求己,犹豫就会败北!
O江、□点、某洋柿子……请赐予我力量吧!”
她慢吞吞撑起身,拍了拍灰尘,走到墙角,无比珍惜地拿起那秃笔和破砚。
指尖因用力微微泛白,却异常稳定。
“就让我用它,蘸着这世间的荒唐与腌臜,把你们披着的锦绣画皮,一层层连皮带肉撕下来!
把你们的‘深情厚谊’、‘高门风骨’,写成全洛都茶余饭后最大的笑柄!
让所有人都看看,那金玉其外下,到底蠕动着多少蛆虫!”
“咕噜噜……”肚子发出响亮而顽固的***,让她别在这里犯中二了。
理想丰满,而现实骨感。
活下去,是眼下最迫切的现实。
写话本,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成本最低廉、也最可能触及那些人痛脚的武器,更是她最擅长、最可靠的倚仗。
但武器,不能盲目挥舞。
苏妙妙深吸一口气,狠狠压下翻腾的情绪,将仅剩的碎银紧紧攥在手心。
第一步:活下去。
目标:变卖所有能卖的东西,换成劣质纸墨、生活物资和……搬离此地的租金!
绝不能再坐以待毙,等那对狗男女找上门。
第二步:收集“弹药”,对他们使用言拳!
去茶馆,听市井声音,找准最能刺痛那些人的故事切入点!
尽快确定写作方向、内容、风格。
她脱下身上还算体面、布料精贵却不抗冻的衣衫,小心叠好。
换上角落里那套灰扑扑、打着补丁的粗布棉袄。
走到浑浊的积水盆旁,掬起冰冷的水用力洗了把脸,洗去最后一丝属于苏家小姐的脆弱。
又找了块洗得发白的旧布,利落地包住头发。
水盆里晃动的倒影,映出一个消瘦憔悴、眼神却亮得惊人的村姑。
很好,足够淹没在洛都城外小镇的人流里。
苏妙妙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散架的破木门。
凛冽寒风裹挟着田野土腥味扑面而来,让她瞬间打了个寒噤,把心一横,裹紧单薄的棉袄,将最后半块硬如砖头的杂粮饼连同仅存的碎银贴身揣好,毫不犹豫地踏上了通往最近小镇——清河镇的黄土官道。
枯井的冰冷滑腻似仍缠绕脚踝,但此刻,一个更灼热的念头驱散了寒意:萧煜,楚纤云,苏家,三皇子……你们的故事,且由我来执笔宣扬!
稿费,我苏妙妙来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