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哪有婚约
尚莫随着人流缓缓前行，脚步轻快却带着一丝不舍。
她回头朝父母挥了挥手，声音清亮：“爸爸、妈妈，我先去排队进礼堂啦～好！”
母亲笑着应道，眼里是藏不住的骄傲与温柔。
人群如潮水般涌动，推搡着向前。
就在她被裹挟着拐过转角的一瞬——那棵老榕树下，一个身影静静伫立。
官谌。
尚莫瞳孔微缩，心跳骤然加快。
她猛地挣脱人流，踮脚奔跑，裙摆扬起风声，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惊喜与酸涩。
她冲到他面前，脚步未停，只是一瞬间的停顿，便怔怔望着他。
他正低头看着她，嘴角弯起熟悉的弧度，温润如初。
怀里抱着一束红得耀眼的郁金香，花瓣还沾着晨露，像是从记忆里走出来的模样。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可下一秒，人群再次涌来，将他推向远方。
尚莫伸手想去抓他的衣角，指尖却只触到空气——他被卷入人流，身影渐渐模糊，像一场梦，随时会碎。
她站在原地，呼吸急促，眼眶发热。
就在这时，一个小女孩蹦跳着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腿，仰头笑得灿烂：“姐姐！
给你花！”
那孩子生得乖巧可爱，眼睛亮晶晶的，手里捧着一朵刚摘下的红色郁金香，花瓣微微颤抖，像是怕她不要似的。
尚莫愣住，喉间一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卡住。
眼底泛起一层薄雾，睫毛微微颤动，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谢谢……是谁叫你给我的？”
她蹲下身，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小女孩摇摇头，小脸笑得圆润，转身就跑，裙角飞扬，像一阵风掠过她的世界。
“莫莫！
莫莫！
你快点啊——就剩你一个了！”
秦月和石轩、马骁几人站在礼堂门口朝她挥手，语气里带着调侃和催促。
“你在人群里发什么呆？”
石轩笑着喊，手指点了点自己太阳穴，“该不会是想帅哥想出神了吧？”
尚莫猛地回神，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那朵红郁金香，指节泛白。
她扯出一个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没……没什么。”
秦月却一把捏住她手臂，力道不大，却足够让她皱眉——“你怎么了？
脸色这么差。”
“我看见官谌了。”
她说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什么。
“他不是在跟你爸妈站在一起吗？”
秦月歪头，一脸困惑，“哎哟，你们俩可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以前还传过婚约呢！”
尚莫喉头又是一哽，这次不是因为感动，而是酸涩翻涌。
她低头避开目光，手指绞着花茎，声音低哑：“瞎说什么？
他只是我哥哥。”
秦月耸耸肩，摊手一笑：“哎哟，哥哥～我可听我爸妈说过，官家只剩他一个了，还是因为法相灵根突变才活下来的。
你说巧不巧？
跟你的正好相配！”
尚莫猛地抬头，眼神锐利了一瞬，随即又软下来，像被风吹散的云。
她用力摇了摇头，仿佛要把那些旧事甩出去：“说了只是哥哥，婚约早就取消了。
你小声些，仔细她们听见~”话出口那一刻，心口突然闷胀——哪里还有什么婚约？
那个高台上站着的人，根本不是官谌，而是尚宸。
她亲哥哥。
秦月点了点头，嘴角一扬，眼尾微弯，像只偷到鱼的小猫：“好好好，我的小莫同学～话说这毕业了，你回不回S城？”
尚莫轻轻摇头，手指无意识地绕着郁金香的茎秆，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那朵花能替她回答所有问题：“不回，就留在京畿挺好的。”
“行吧～”秦月挑眉，眼珠子转了一圈，像是在盘算什么好事，“你不会是为了逃婚吧？”
“瞎说什么？”
尚莫翻了个白眼，眼角微微上翘，带着点无奈又好笑的神情，“逃婚那个是你吧？
秦大小姐？”
“呸呸呸！”
秦月夸张地捂住耳朵，身子往后一仰，像个闹脾气的孩子，“不许说这个不吉利的！
我可是要上综艺的人了！”
她转了转脖颈，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声，语气忽然轻快起来：“最近听说，天翁打算拍一档真人综艺。
哎哟，名字我都记住了，叫《宗世凡尘》，就是为了让S域的人更好地融入凡尘生活嘛！
姐姐我可收到了邀请，要不要一起来？”
“这名怎么听，都是像要回去打架的样子。”
尚莫抬眼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扬，带了几分戏谑。
“那个天翁里有什么好拍的？
飞禽走兽还是飞檐走壁？”
“哎哟喂～”秦月立刻摆手，指尖点了点她额头，“不可以用这么专业的术语哦！
现在都叫‘科技’啦！
你咱们九堂现在流行的叫‘数字修行’！”
尚莫终于笑了，眼角弯起一道浅浅的弧度，声音轻快却认真：“行吧，科技改变未来，科技改变生活。”
她说完，低头把花轻轻***衣襟口袋，动作自然得像早己习惯这样的日常。
风吹过，她发丝微扬，眼神却沉静如水。
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句玩笑，其实心里早就明白：有些地方，不是不想回，而是不敢回去。
两小时后，尚莫和父母一起站在送别通道口。
阳光斜照在官谌肩头，他微微俯身，手掌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指腹温热，像小时候那样自然又熟悉。
“在家好好听爸妈的话，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说得认真，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尚莫低头应了一声：“知道了。”
她抬眼看他，目光短暂交汇，眼神里藏着点什么——不是责怪，也不是怨念，而是一种沉甸甸的沉默。
“注意安全！”
她说得轻，却掷地有声。
“好。”
官谌点头，喉结微动，像是咽下了未出口的话。
忽然，他嘴角一扬，像是想起什么好玩的事，语气轻松了些：“宗世凡尘还在招募素人……你要是想回来玩玩，可以报名！”
尚莫眉心微蹙，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衣角，声音带着一点试探：“还真有这个综艺？”
“嗯。”
他点头，眼神明亮，“一是为了筛选些有灵根却流落在外的人，二是为了让S域跟外界多点了解。”
“这名字起得跟历史纪录片一样。”
她撇嘴，眼角微翘，一副嫌弃模样，“再说吧，我回去哪里叫‘素人’？
刚进宗阶之门，就得放礼花了吧？”
官谌闻言，眼眸倏地暗了一瞬，像夜空突然掠过一片乌云。
他没立刻回应，只是静静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的样子刻进记忆里。
片刻后，他笑了，笑得有些无奈，也有些委屈：“行吧……那年打完架之后，你就没陪哥哥吃过一顿饭。”
尚莫抬眼瞥他一眼，唇角微勾，带着点调侃：“你玩苦肉计啊？”
官谌重新扬起笑意，眼角弯起熟悉的弧度，但这一次，眼里多了点东西——是不舍，也是坚定。
他伸手拍了拍她肩膀，力道很轻，却重得让她心头一颤。
“给你发信息要回啊，哥哥真的得回去了！”
“知道啦～”尚莫伸出手，五指张开，像一只刚醒的小猫爪子，轻轻晃了晃，又收回来，指尖还沾着一点风。
她踮起脚尖，朝他挥了挥手，声音不高，却清晰入耳：“回去吧！”
那一刻，风停了，人群远了，只剩她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她没哭，也没喊，只是悄悄把那只手攥紧，掌心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那是她唯一能留下的，对“哥哥”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