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猛地从工作台前抬头,后颈的冷汗瞬间浸湿了衬衫——墙上的日历赫然显示着“6月17日”,而这个日期,他己经连续度过了整整西十天。
工作室的铜制吊灯晃了晃,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盯着桌上拆开的机械钟,齿轮间还卡着半片干枯的玫瑰花瓣,这是昨天“6月17日”下午三点十分,隔壁花店女孩塞给他的。
可现在花瓣的纹路、齿轮的磨损痕迹,甚至桌面上那滴打翻的蓝黑墨水渍,都和过去三十九次循环里的每一个“今天”分毫不差。
“又卡住了?”
门口传来苍老的声音,修表铺老板拄着拐杖走进来,浑浊的眼睛扫过挂钟,“小陈啊,这钟从你第一天来就不对劲,总在午夜十二点停摆,跟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似的。”
陈默的手指猛地收紧,镊子在掌心硌出红痕。
他当然知道这钟会停摆——每到午夜十二点,挂钟就会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钟面玻璃会渗出细密的水珠,而水珠里会浮现出一行模糊的字:“今日未完,重置开始。”
就在昨天的循环里,他试图砸碎挂钟逃离,可当碎片落地的瞬间,眼前的一切突然扭曲,再次睁眼时,他正坐在工作台前,手里捏着那片干枯的玫瑰花瓣,老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小陈啊,这钟从你第一天来就不对劲……老板,”陈默的声音干涩发颤,“今天……真的是6月17日吗?”
老板咧嘴一笑,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笑容却僵硬得像蜡像:“不然呢?
你忘了?
今天是你生日啊。”
生日?
陈默的心脏骤然缩紧。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的生日是哪天,父母早逝,户口本上的出生日期被雨水泡得模糊不清。
可从第一个循环开始,每个“6月17日”,老板都会说这句话,而昨天他追问时,老板的脸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蠕动的齿轮,声音变成了机械摩擦的嘶响:“你的生日,就是循环的开关啊……”挂钟突然开始倒转,指针“唰唰”划过钟面,发出指甲刮玻璃的锐响。
陈默跌跌撞撞冲向门口,却发现门把手变成了扭曲的钟表发条,上面缠绕着细密的铜丝,铜丝里嵌着无数只细小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跑不掉的。”
老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金属的冷意,“每个循环都要献祭时间,你逃一次,循环就加深一层……”陈默猛地回头,看见老板的身体正在融化,皮肤下露出交错的齿轮,而挂钟的玻璃上,水珠凝成了他自己的脸——那张脸面色青灰,眼睛里没有瞳孔,嘴角挂着和老板一模一样的僵硬微笑。
逃出修表铺的第七天,陈默在废弃的钟楼里发现了那个牛皮纸信封。
暗红色的门纹印在封面上,门把手上缠绕的藤蔓,竟和挂钟齿轮间的花纹完全重合。
拆开信封,一股生锈的金属味涌出来,卡片上的字迹像是用齿轮刻的:“想知道生日为何循环?
想砸碎时间的枷锁?
来暗门,你的钟表在等你上弦。”
信封里还夹着一枚黄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诡异的符号——那正是挂钟倒转时,钟面上浮现的最后一个图案,也是暗门门楣上的纹路。
而钥匙孔里,似乎有细小的齿轮在缓缓转动,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和他枕边那只永远停在午夜十二点的旧怀表声,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