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癸酉残页引幽梦夜雨潇潇，黄浦江潮声暗急。
沈砚冰蜷在复旦古籍部冷白的灯光下，指间翻动一册残破手卷——封面仅余“癸酉”二字，纸色黯如乌羽。
导师三日前嘱他校注此卷，言是乾隆末年某抄本散页。
卷尾，有一行褪墨小字：“绛珠泪尽，大梦归空，观者慎勿泣。”
沈砚冰哂笑，只当坊间俗笔。
然指尖甫触那行字，灯光骤暗，雨声倒卷入窗，墨香竟化作冷雾。
他眼前一黑，似坠深渊。
再睁眼，天地已变。
雨止，檐声犹滴。
他伏在一间疏灯小室，案上铜炉微温，纸窗外海棠影乱。
身上青绸圆领袍，腰间悬“太医院供奉沈”牙牌。
案头除纸笔外，唯余一支钢笔——他自己的那支，冷硬如旧，却与周遭格格不入。
门外脚步细碎，一小厮探头：“沈供奉，老爷说若醒了，请速去荣府——宝二爷方才挨了板子，老太太急传太医。”
荣府？
宝二爷？
沈砚冰心头一震，低喃：“我竟入书了。”
夜街寂静，轿帘缝隙透进朱门兽环、灯笼绛纱。
榖纹轿杠吱呀，如摇一阕远梦。
沈砚冰攥紧钢笔，掌心汗透：——三十四回后，宝玉挨打，黛玉泪尽而病的关口。
若按原轨，她还有几年活路？
他不敢算。
荣府角门已开，灯火涌流。
引路嬷嬷低声道：“老爷只叫进去看视，莫惊动女眷。”
然穿廊过院，仍远远听得哭声。
那声音细若游丝，却割人肝肠——潇湘馆方向。
沈砚冰蓦地驻足。
嬷嬷催道：“供奉？”
他深吸一口气：“请先往怡红院，我遗落针囊，须折回一步。”
转身之际，他已知自己将踏错第一步棋。
潇湘馆外，竹影筛月。
碧纱窗透出一点灯，如豆却未灭。
沈砚冰悄立阶下，听里面咳嗽声声，间有紫鹃软语：“姑娘，药冷了。”
良久，一缕哽咽低吟随风飘出：“……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那声音泣血，却又奇异地平静，似早已认了命。
沈砚冰胸中骤痛。
他抬手欲叩门，又止。
此刻闯入，何辞以对？
雨滴忽落，冰凉击颈。
他仰头，见乌云遮月，仿佛书中命运冷眼俯瞰。
沈砚冰握紧钢笔，指节发白。
“若天命可改，便从今夜起。”
他低语，转身隐入回廊，朝怡红院疾步而去。
身后，风动
沈砚冰蜷在复旦古籍部冷白的灯光下，指间翻动一册残破手卷——封面仅余“癸酉”二字，纸色黯如乌羽。
导师三日前嘱他校注此卷，言是乾隆末年某抄本散页。
卷尾，有一行褪墨小字：“绛珠泪尽，大梦归空，观者慎勿泣。”
沈砚冰哂笑，只当坊间俗笔。
然指尖甫触那行字，灯光骤暗，雨声倒卷入窗，墨香竟化作冷雾。
他眼前一黑，似坠深渊。
再睁眼，天地已变。
雨止，檐声犹滴。
他伏在一间疏灯小室，案上铜炉微温，纸窗外海棠影乱。
身上青绸圆领袍，腰间悬“太医院供奉沈”牙牌。
案头除纸笔外，唯余一支钢笔——他自己的那支，冷硬如旧，却与周遭格格不入。
门外脚步细碎，一小厮探头：“沈供奉，老爷说若醒了，请速去荣府——宝二爷方才挨了板子，老太太急传太医。”
荣府？
宝二爷？
沈砚冰心头一震，低喃：“我竟入书了。”
夜街寂静，轿帘缝隙透进朱门兽环、灯笼绛纱。
榖纹轿杠吱呀，如摇一阕远梦。
沈砚冰攥紧钢笔，掌心汗透：——三十四回后，宝玉挨打，黛玉泪尽而病的关口。
若按原轨，她还有几年活路？
他不敢算。
荣府角门已开，灯火涌流。
引路嬷嬷低声道：“老爷只叫进去看视，莫惊动女眷。”
然穿廊过院，仍远远听得哭声。
那声音细若游丝，却割人肝肠——潇湘馆方向。
沈砚冰蓦地驻足。
嬷嬷催道：“供奉？”
他深吸一口气：“请先往怡红院，我遗落针囊，须折回一步。”
转身之际，他已知自己将踏错第一步棋。
潇湘馆外，竹影筛月。
碧纱窗透出一点灯，如豆却未灭。
沈砚冰悄立阶下，听里面咳嗽声声，间有紫鹃软语：“姑娘，药冷了。”
良久，一缕哽咽低吟随风飘出：“……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那声音泣血，却又奇异地平静，似早已认了命。
沈砚冰胸中骤痛。
他抬手欲叩门，又止。
此刻闯入，何辞以对？
雨滴忽落，冰凉击颈。
他仰头，见乌云遮月，仿佛书中命运冷眼俯瞰。
沈砚冰握紧钢笔，指节发白。
“若天命可改，便从今夜起。”
他低语，转身隐入回廊，朝怡红院疾步而去。
身后，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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