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撕了录取通知书那晚,
我才知道原来我们都在等对方---1 全班都知道我们是“一对”,
除了我们自己暴雨砸在教学楼顶的铁皮棚上,像有人拎了一桶钉子往下倒。
我攥着两张志愿表站在走廊尽头,手指关节发白。雷光劈下来的一瞬,
照见对面那张脸——程知夏站在雨幕里,校服贴在身上,发梢滴水,眼神却亮得吓人。
“你改了志愿?”她声音不大,盖过了大雨声。我没吭气,只把手里那张纸递过去。她接过,
低头看,呼吸一滞。“临床医学?江城大学?”她抬头,“可你说好要和我一起去南艺的。
”“我改主意了。”我说。她忽然笑了,雨水顺着下巴滑进领口。“好啊,”她说,
“那我也改。”她转身要走,我猛地抓住她手腕。冰凉的皮肤,脉搏跳得非常厉害。“别。
”我说,“你不是一直想当演员吗?”她甩开我,退后一步,雨水糊了视线。
“可我也想和你在一块。”她说完就跑,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像一滴水融进暴雨。
那天是高考志愿截止日。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会报同一所大学。毕竟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三,
我们从来没分开过。同班、同桌、同考场、连生病请假都是同一天。
校门口小卖部阿姨见了我们都笑:“又是你们俩啊,今天不一起买辣条了?”可现在,
她跑了,我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她的志愿表——她原本填的是南艺表演系,第一志愿,
没改。而我的,早已换成江城大学医学院。我以为这是成全。她有梦,我有责任。
她爸早年车祸瘫痪,妈在超市打工,家里撑不起北漂 audition 的开销。
而我家不一样,父母都是三甲医院主任医师,从我出生那天起,
他们就给我铺好了路:学医、进院、接班。所以我觉得,我该现实点。可我忘了,
程知夏从来不是一个会低头的人。---第二天,班主任在班里念录取结果。
教室安静得能听见空调滴水声。“程知夏,南艺,表演系。”掌声炸起。她低头笑,没看我。
“沈砚秋,江城大学,临床医学。”掌声稀稀拉拉。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学霸去学医,
正常。”“可惜了,她俩终于要分开了。”我抬头,程知夏正望着窗外。阳光斜切进教室,
落在她睫毛上,颤了颤。放学铃响,人群涌出教室。我收拾书包时,她走过来,
把一张纸塞进我抽屉。是她的志愿表复印件。南艺那一栏,被她用红笔划掉,
旁边却写着:**江城大学,新闻传播系**。我猛地抬头,她已经走远,背影挺直,
像一棵不肯弯的树。“她改了。”同桌凑过来,“听说昨晚十点交的,差点赶不上系统关闭。
”我冲出去,追到校门口,她正上她妈的电动车。“你疯了吗?”我喊。她回头,
风吹起她的刘海,露出那颗眉梢的小痣。“我没疯,”她说,“我只是不想和你分开。
”“可那是你的梦想!”“你才是我的梦想。”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那天晚上,
我妈问我:“真不去南艺?你不是从小喜欢表演?”我摇头:“我不去了。
”她叹气:“程知夏那孩子……挺勇敢的。”我没说话。手机震动,程知夏发来一条语音,
只有六个字:“等我,四年很快。”我盯着那条语音听了十七遍,直到手机没电。
---大学报到那天,我拖着行李箱走进江城大学东门。梧桐树影斑驳,蝉鸣刺耳。
迎新学长问:“同学,哪个学院?”“医学。”我说。他指了指右边:“医学院在那边,
新生宿舍在五栋。”我拖着箱子往里走,忽然听见一声尖叫:“***!这不是程知夏吗!
”我猛地回头。她穿着白色吊带裙,站在人群中央,被一群男生围住。有人举着手机拍,
有人递水,有人问:“真是《夏日未央》里那个女二?你演得太灵了!
”她笑着摆手:“别拍了别拍了,我就是来报到的。”我站在原地,
行李箱轮子卡在地砖缝里。她看见我,笑容一滞。然后她拨开人群,朝我走来。
阳光从她背后打过来,像电影开场的逆光镜头。“沈砚秋。”她叫我的名字,像小时候那样,
一字一顿,“我来了。”我喉咙发紧:“你不是报了新闻传播?”“嗯。”她点头,
“但我选了表演辅修。”“你爸妈同意?”“他们说,只要我不挂科,随我折腾。
”她眨眨眼,“而且……我签了个小公司,接点广告和短剧,赚生活费。”我看着她,
忽然觉得喘不过气。她明明可以去南艺,站在聚光灯下,被导演围着喊“程老师”。
可她为了我,来了这个陌生城市,学一门她根本不爱的专业,只为离我近一点。“值得吗?
”我问。她笑了:“你说呢?”那天晚上,我俩坐在宿舍楼下台阶上啃西瓜。
她突然说:“你知道吗?我高考志愿交完那天,我爸哭了。”“为什么?”“他说,
他一辈子没本事给我什么,只能看着我放弃梦想。”她低头抠瓜子,“可我说,我没放弃。
我只是换条路走。”我扭头看她,路灯下她的侧脸像一幅画。“那你后悔吗?”我问。
她转头看我,眼睛亮得惊人:“只要能天天见到你,就不后悔。”我心跳漏了一拍。
---大一上学期,她忙得脚不沾地。白天上课,晚上排练,周末 audition,
还要拍广告。我常在图书馆学到半夜,抬头一看,她发来消息:“饿了,楼下等你,
带份炒粉。”我下楼,她坐在石凳上啃冰棍,见我出来就笑:“学霸,赏脸一起吃吗?
”我们并肩坐在路灯下,她把炒粉分我一半,自己嗦得满脸油光。“你这样会被粉丝脱粉的。
”我说。“谁在乎?”她满不在乎,“我又不是靠人设活着。”可我知道她在乎。
有一次她试镜失败,回来躲在浴室哭。我敲门,她不开。我直接踹开门锁坏了,
看见她坐在地上,妆花了,手里攥着一张纸。“导演说我太‘生活’了,不够精致。
”她哽咽,“说我像菜市场卖葱的。”我蹲下抱住她:“菜市场卖葱怎么了?
我他妈就爱吃葱油拌面。”她破涕为笑,捶我肩膀:“你才是葱!
”那天她趴在我肩上睡着了。我抱着她回宿舍,宿管阿姨看我一眼,
叹气:“你们俩啊……”大一下,她接到第一部网剧女主。剧组在横店,一去三个月。
临走前夜,她来我宿舍楼下等我。我刚下晚自习,看见她坐在花坛边,手里拎着两罐啤酒。
“给你送行?”我问。“嗯。”她开了一罐递我,“也给自己壮胆。”“怕什么?
”“怕想你。”她仰头灌一口,喉结滚动,“怕三个月见不到你,你会忘了我。”“不可能。
”我说。她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上我:“那你说,你最喜欢我哪点?”我愣住。“眼睛?
嘴巴?还是这儿?”她指指眉梢那颗痣。“都。”我说,“都喜欢。”她笑了,
把啤酒罐贴在我脸上:“记住这话,我走了。”她走后,我每天翻她微博。她发片场照,
我点赞。她发杀青照,我评论:“恭喜。”她回我一个狗头。可我知道,
她在那边认识了新朋友,有男演员给她送花,有导演夸她“灵气”。我开始失眠,
翻医书翻到凌晨,脑子里全是她和别人说说笑笑的样子。直到某天,
我收到一条朋友圈:她和一个男演员的合影,背景是片场,两人举着酒杯,笑得灿烂。
配文:“感谢陆川老师,带我入行。”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半小时,把手机摔在床上。
第二天,我接到我妈电话:“小秋,陈主任儿子从美国回来了,约你吃饭,见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