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章 急急急
要的就是这股子狠劲!
“走!”
他猛地一挥手,不再停留。
马蹄声再次炸响,比之前更急!
更沉!
如同离弦的二十一支利箭,撕裂黑暗,首插登州方向。
旷野的尘埃被铁蹄卷起,裹挟着狂热与杀气,在风中弥漫。
朱由检一马当先,狂风抽打着他的脸颊,眼中却是一片锐利的精光。
他下意识又摸了摸腰间,仿佛那冰冷的钢铁触感己经烙进了皮肤里。
一百条AK……皮岛的毛文龙……还有袁崇焕那把悬着的剑……快!
必须更快!
每一刻都像是在和阎王赛跑!
队伍在狂奔。
一道瘦削的身影却猛地拨转马头,硬生生从疾驰的洪流中冲了出来!
正是靳一川!
他勒马立在官道旁,战马焦躁地打着响鼻。
他看着皇帝和同僚绝尘而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他不知道皇上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那自己杀锦衣卫冒名顶替的事皇上是否知道?
恐惧、迟疑,还有一丝被迷茫又被命令强压下去的热切。
师兄……那个名字像毒蛇一样盘踞在心头。
但皇命如山!
靳一川猛地一咬后槽牙,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刀锋般的锐利取代。
“驾!”
他狠狠一夹马腹,策马冲入官道旁一条漆黑的分岔小路。
身影瞬间被浓稠的夜色吞没。
他得快!
必须在皇帝陛下离开登州前,找到那条盘踞在阴影里的毒蛇——丁修!
登州港。
夜更深,更冷。
港口灯塔的光如同独眼巨兽疲惫的凝视,只能勉强照亮小片翻滚的黑色海水。
咸腥的风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
岸边,一艘线条诡异、通体漆黑、形如鬼魅的冲锋舟,正无声无息地贴靠在冷硬的石岸上。
船体散发着金属和燃油的冰冷气息,与这个古老港口的木质船只格格不入。
那沉默的钢铁巨兽,便是通往生与死倒计时的最后工具。
朱由检勒马停在港口入口的阴影里。
身后,是包括王承恩在内的二十名锦衣卫。
人人满身征尘,呼吸粗重,马嘴喷着浓重的白雾。
但每一双眼睛都死死盯着那艘散发着异域气息的铁船,里面燃烧着被“官升两级、金山银山、封妻荫子”许诺彻底点燃的熊熊火焰!
再疲惫,骨头缝里都渗着拼命的狠劲!
朱由检没有立刻下令。
他的目光越过钢铁冲锋舟的船头,投向东方那无边的黑暗海面。
那是皮岛的方向。
毛文龙……袁崇焕……那把无形的铡刀,随时可能落下!
任务倒计时:43小时17分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丧钟,在他脑海深处无声炸响。
每分每秒,都滚烫灼人!
他收回目光,眼神冷得像万载寒冰。
指尖,无意识地再次抵住空悬的腰间。
仿佛下一秒,就能扣动那并不存在的扳机!
枪火将照亮这片死寂的海,也将彻底改写历史的车轮!
“王承恩。”
“奴才在!”
王承恩的声音因为紧张和寒冷微微发颤。
“清点装备,准备登船。”
朱由检的声音不高,却像铁锤砸在冰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酷决绝。
“目标,皮岛。”
朱由检的命令如同冰锥,刺破了港口死寂的空气。
“王承恩!”
朱由检的声音斩钉截铁,目光如炬地射向身边的老太监。
“奴才在!”
王承恩浑身一凛,立刻躬身待命。
“用朕的私印立刻飞鸽传书。”
朱由检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两封。
一封给皮岛毛文龙,告诉他——‘圣驾将至皮岛。
袁督师之邀,万不可赴静候朕临!
此谕即汝保命符!
抗旨,诛九族!
’措辞就给朕这么写!
要让他看得懂,更要让他吓得住!”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更盛:“另一封,发给袁崇焕!
写——‘袁卿:朕己启程亲赴皮岛。
军务待朕面议。
毛文龙部,一兵一卒不得擅动。
候驾。
钦此。
’”朱由检说完,锐利的目光死死盯住王承恩:“听清楚了?
一字不许错!
用最快的信鸽!
双鸽齐发!
若有延误,提头来见!”
“奴才领旨!
一字不差!
奴才这就去办!”
王承恩感觉那纸条虽未写出,字字却己如烧红的烙铁烫在心尖,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连滚爬爬冲向港口边缘那尚有灯火摇曳的简陋驿站小屋,声音都变了调地催促着驿站小吏:“快!
笔墨!
快!
要最快的信鸽!
快啊!”
朱由检不再看王承恩,他的目光重新投向那艘沉默的钢铁怪兽般的冲锋舟,以及东方无边的黑暗海面。
任务倒计时:43小时16分脑海中的倒计时无声跳动,每一秒都像重锤敲在心上。
快!
必须更快!
他强压下立刻登船的冲动。
靳一川和丁修,是计划中一个重要的变数,一把可能捅穿辽东乱局的妖刀!
十二个时辰,是他能给出的极限!
一个时辰后若不见人,他绝不能再等!
“卢剑星!
沈炼!”
朱由检再次厉声点名。
“臣在!”
两人立刻上前,眼神锐利如鹰。
“带人,上船!
检查!
熟悉环境!
任何能动、能响、能发火的东西,都给朕摸清楚!”
朱由检指着那两挺狰狞的艇载机枪,“尤其是那玩意儿!
朕要你们知道它怎么用!”
他不懂这艘现代冲锋舟的所有细节,但他懂武器!
懂火力!
这艇载机枪,就是他此刻除了系统之外,最大的依仗!
“遵命!”
卢剑星和沈炼没有丝毫犹豫,眼中反而爆发出强烈的探知欲和兴奋。
这“神舟”上的新奇物件,尤其是那泛着死亡光泽的“铁管”,让他们血液都在沸腾!
两人立刻点了几名胆大心细的锦衣卫,小心翼翼地攀上冲锋舟冰冷的金属甲板。
那驾驶员依旧如同木雕泥塑般立在船头,对他们的行动视若无睹。
朱由检则留在岸边,如同一尊冰冷的礁石,目光扫视着通往港口唯一的那条路。
晨光熹微,海天相接处泛起一丝惨淡的灰白。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港口只剩下海风的呜咽,钢铁的冷硬气息,以及锦衣卫们在冲锋舟上压抑着兴奋的摸索声。
王承恩那边传来信鸽扑棱翅膀的声音,两只健硕的信鸽带着关乎辽东格局、乃至大明国运的密令,一头扎进北方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里。
王承恩放完信鸽,抹了把冷汗,也紧张地侍立在朱由检身后不远,大气不敢出,目光同样死死盯着来路。
任务倒计时:42小时58分一个时辰的沙漏,上层的沙粒正飞速滑落。
朱由检的指尖,再次无意识地抵住了空悬的腰间。
那位置,仿佛己经能感受到AK47枪托抵肩的坚实触感。
“丁修……”他心中默念着那个名字,眼神愈发幽深。
来,或者不来?
决定权,不在他。
他只能等。
等到沙漏流尽。
然后,无论结果如何,这艘钢铁怒兽都将咆哮着撕裂渤海的海浪,冲向那片决定命运的血色岛屿!
皮岛的命运,历史的轨迹,都将在那里,被强行扭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