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懂什么叫横着走吗？
死！
绝对的死寂！
十万大军凝聚的杀意、古墓崩塌的轰鸣、时空乱流的尖啸……一切声音与能量，在这一瞬被彻底抽离！
如同宇宙被投入真空凝成的琥珀！
不是封印，是宇宙背景规则本身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强行扼住咽喉！
撕拉——没有声音！
只有灵魂深处认知上的裂帛！
亿万星辰的宇宙背景幕布……被从无法感知的遥远维度强行撕裂开一道狰狞口子！
一只手！
覆盖着纯粹由流动星河熔铸的银辉！
它并非跨越星海降临！
而是像描绘诸天的巨大星图本身被撕开一道裂口，将隐藏其后不可名状的“肢体”伸了出来！
五指修长冰冷，指缝间缠绕着压缩到实质、如同古老星辰核心浇筑的混沌锁链！
锁链滑动，周遭空间无声***，裂开亿万道细小时空罅隙！
它无视空间与时间！
无视古墓残存禁制！
无视破碎虚空的阻挡！
手掌虚影悬于虚空！
手指遥遥点向神皇古墓之外！
点向星域深处星空旋涡中央永恒悬浮、散发恢弘神圣气息的天神山主峰！
它甚至没有真正“指”！
只是极其随意……如同困倦者漫不经心在眼前撵飞一只吵人的苍蝇……屈指！
一弹！
时间？
空间？
刹那失去意义！
亿万生灵的思维凝固！
来不及勾勒“弹指”的轨迹！
下一个刹“那”——那无法描述之指“落下”的坐标——跨越无尽星海维度壁障——锁定天神山亿万载道统根基所在！
一点！
一点绝对的黑寂！
没有爆炸火光！
没有能量奔流！
没有视觉冲击！
只是一个纯粹、无杂质、如同宇宙诞生之前的“无”的点！
一滴最浓稠的宇宙画布墨水！
覆盖！
承载天神山亿万气运的圣地！
连同其周边亿万里的星域——道场神殿、耸立山门、仙山洞天、巡弋飞舟巨兽、最隐秘的祖地秘境……坍缩！
扭曲！
缩小！
被吸摄！
拖拽！
一个笼罩星域的巨大天体旋涡在视觉上形成！
整个星域，连同意志、道韵、历史、存在本身的所有痕迹……被那点微不足道的黑斑强行向内吞噬！
如同被投入归墟的巨鲸！
光！
声！
法则！
概念！
一切……彻底抹除！
没有爆炸风暴！
只有一片纯粹到让灵魂冻结的……虚无！
天神山……存在数万载的庞然巨物……隔无尽虚空一指……被擦掉了！
“噗！”
三道喷血声如同烙铁入冰水！
同时炸响！
三位天神山传人！
气息搅动空间的准帝！
在他们道统祖星被抹除的刹那！
周身代表准帝道果的道则之链，发出刺耳的琉璃碾压崩裂声！
宗门气运、祖地神脉……根！
被掘断！
恶心！
龙纹青年眉心那活物般跳跃、象征核心传承血脉的龙形金纹！
碎裂！
寸寸崩解！
血脉本源撕裂的剧痛！
抹除现实的滔天惊骇！
冲垮准帝心防！
身体剧震！
三口滚烫如熔金真血狂喷而出！
灼热帝血洒落破碎地面，滋滋作响！
不可一世镇压星海的准帝气息瞬间萎靡坍塌！
身后十万修士凝结的、如深海怒涛汹涌的气机大阵……第一次！
真正出现巨大、无法弥合的灵魂恐慌裂痕！
那指尖抹杀祖地残余的余威！
仅仅是那“空洞”逸散的一丝气息！
如同亿万根冰针扎进十万颗疯狂的心脏！
冷！
冻结思维！
冰冻血液！
彻骨寒渊！
“啧……这声音真难听。”
玉台上，纪尘嫌弃般皱眉，像被噪音污染了耳朵。
目光掠过三滩仙王垂涎的准帝真血与三张死灰面孔，如同扫过臭水沟里蹦跶又被踩扁的跳蚤。
“才碾掉个山门，废料就抖成筛糠？
扫兴。”
他咂嘴，不耐戏谑。
血戒面上轻快一敲，凝固“血痂”愉悦一闪。
“舅妈？
闲着也是闲着吧？”
声音陡然轻快亲昵，让十万修士汗毛倒竖，“门口蹲着三条臭烘烘的准帝虫子，嗡——嗡——嗡——脑壳疼！
您行行好呗？”
他笑眯眯比个掐的手势。
“像踩蚂蚁……顺手捏死？”
咯…咯咯咯……一声轻笑！
响彻所有存在灵魂核心！
三分慵懒如午后暖阳穿透林梢的娇媚！
七分灭绝恒星、冻结万古极地核心的寒意！
比宇宙寒风渗人百倍！
嗡——纪尘头顶正上方！
虚空……融化！
空间如同投入熔炉的墨晶，软化、塌陷、旋转！
一团粘稠如墨滴、吞噬一切光线的暗影旋涡凭空出现！
无声旋转！
中心颜色比绝对黑暗更深沉！
那是“无”的具象！
一只手从漩涡中心探出。
不是星河银辉！
是一只纯粹由能吞噬诸天万界的古老黑玉雕琢的手掌！
它存在本身，携带令万道恐惧窒息崩解的力量！
纯粹的……湮灭引力！
手掌笼罩下的空间！
光！
物质微粒！
法则线条！
扭曲！
拉伸！
撕裂！
空间如破布条卷入旋涡！
光线如实质绸缎扯向深渊！
大道法则之痕寸寸断裂崩解！
一切“存在”向虚无转化！
唯手掌是唯一法则！
三位天神山准帝传人！
凝固了！
如浸入星核寒冰！
身体微粒！
元神道则！
思维！
全部被剥夺存在的规则镇压冻结！
准帝？
不过是三具禁锢虚空中、等待抹去的……标本！
传承道韵？
护体宝光？
在真正的湮灭面前……纸糊！
那只看似缓慢优雅的黑玉手掌……合拢五指。
啵！
轻微如肥皂泡破裂的闷响。
没有骨断筋折！
没有血肉爆裂！
没有道果冲击！
三位天神山倾注心血、可坐镇一方的准帝天骄！
连同无尽岁月修为、本源道则、命运烙印、存在痕迹……被合拢的手掌如同抹掉画布上一点微尘！
彻底吸噬！
湮灭！
干净！
利落！
魂渣不存！
“咯……好外甥，这虫子味儿可真冲……”旋涡中传来慵懒嫌弃的意念，黑玉手掌收回，融化的虚空瞬间平复，仿佛从未存在。
只留下玉台下三处彻底干净的虚无……以及彻底陷入死亡般冰寒的十万修士！
血液凝固！
元神哀鸣！
纪尘看都没看那三处空白，笑容灿烂如同孩子炫耀糖果，声音刻意拉长、甜腻得让人毛骨悚然：“奶奶！
亲奶奶诶~您那人皇宫后山小花园，前儿不是说缺‘肥料’养花吗？
您看！
孙子多懂事呀！”
他手指懒洋洋一点下方黑压压的绝望蚁群：“新鲜热乎的！
十万份顶级‘肥料’！
管饱管够！
孙儿这就给您送大礼啦！
收不收嘛？”
“轰——！！！”
不再是回应！
是世界规则被碾碎重塑！
星空像被揉碎的琉璃巨镜，整个爆裂！
一架远比恒古星辰庞大、通体流淌着融化混沌暗金光芒的恐怖巨辇，碾碎星海降临！
它形似帝王车辇，却由大道规则与实质混沌交织铸造！
辇身缠绕燃烧的星河丝带与凝固的黑洞奇点！
一头背负诸天星辰沉浮的太古神凰虚影，展翅拉动巨辇！
辇架上，庞大轮廓若隐若现！
一道目光投射而下，虚空彻底臣服！
时间龟缩！
神凰巨辇没有丝毫停顿！
径首朝着下方十万修士大军！
碾了过去！
空间在巨辇下破碎成亿万琉璃碎片，又被引力拖拽成螺旋风暴。
但表象的狂暴被更深层的死寂覆盖。
在那不可名状的“辇轮”真正接触地表前……湮灭己然开始！
如同无形的黑洞碾过麦田。
没有轰鸣！
没有能量爆裂！
十万修士结成的恢弘阵型、如林祭起的法宝、毕生法力爆发的光华……连同他们自身存在的实体、元神烙印……在那碾压的轨迹上！
无声无息！
被压缩！
碾碎！
化为最基础的能量粒子流！
被神凰古辇如同吸纳粉尘般……瞬息吸收殆尽！
连一声绝望的呐喊都没能发出。
只有彻底湮灭后留下的、虚无扭曲的“空旷”概念。
如同这片星域被硬生生剜去一块皮肉！
巨辇碾过之处，一片蠕动纯净、令人心悸的绝对真空！
纪尘站在玉台，脚下一尘不染。
那湮灭之力扫过时，如同清风掠过无形的屏障，连一片衣角都未曾拂动。
古辇上，宏大威严又不失温婉的女声带着笑意响起：“乖孙儿！
这‘肥’料确实不错！
奶奶收了！
回去养花咯，后山的‘寂道草’、‘蚀界藤’可都蔫着呢……” 声音如同在耳边低语。
神凰古辇毫不停留，碾过那片蠕动的真空，驶向更深邃的宇宙尽头，拖长的暗金轨迹隐入虚空。
仿佛抹杀十万人，仅仅是饭后端走十粒尘埃！
整个神皇古墓废墟，陷入了连法则尘埃都凝滞的死寂。
忽然。
纪尘脚边空间泛起极其细微的涟漪。
一道带着几分仙家逍遥、半真半假无奈的苍老传音，首接在他意识深处响起：“唉……小子，说了多少次了，出门在外，要低调，要低调啊！
摇这么大阵仗，把奶奶的花园都堆满了，多不好看？
以后收敛些，收敛些…”纪尘微微偏头，似在聆听。
然而他靴子底下，一条极其黯淡扭曲的神魂光带挣扎升起——那是天神山老祖最后剥离本源、试图自爆的神魂残骸！
被强行锁成浑浊咒纹遍布的“神源头颅”形态！
他甚至没有低头。
漆黑长靴随意向下……一碾！
“啵！”
清脆如踩碎一颗风干的虫卵。
蕴含天神山老祖本源法则的神魂头颅……化为一缕污浊混乱的青烟，彻底湮散！
废墟中心，唯有那道孤高黑影像刺破亘古死寂的利剑。
“收敛？”
纪尘唇边溢出一丝无声的、冻结灵魂的冰冷笑意。
他抬起脚，仿佛掸去一粒真正微不足道的尘埃。
目光穿透破碎时空，扫过被“擦掉”的天神山旧址与蠕动的绝对真空。
微微扬起下巴，声音不大，却如陨铁砸落寒冰：“懂什么叫……横……着……走……了……吗？”
…………诸天人皇宫，后花园。
翻涌的万灵血土如同暗红泥沼，那是以诸天强者道躯神魂方能孕育的神壤。
一株株形态奇诡、散发混乱大道本源的魔植盘踞其中。
那株通体漆黑、叶片边缘流淌空间裂缝的“寂道草”，根须贪婪地深入血土。
它舒展的枝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如墨玉般晶莹深沉，散发着吞噬道则的恐怖气机。
缠绕在枯朽星辰残骸上的暗紫色“蚀界藤”，汲取着新“料”的滋养，藤蔓瞬间粗壮一圈，表皮浮现无数细小的混沌漩涡印记。
藤蔓尖端无意识地抖动着，抽打在虚无之处，带起道道吞噬空间根基的涟漪！
血土表层，无数细微的金色“沙砾”翻滚沉浮。
每一粒“沙砾”，都是一个被碾碎的天神山修士最后一点未散的灵魂烙印余烬，像滋养土壤的卑微萤火。
仙灵池畔，一袭朴旧青衫的身影倚栏而坐。
手中捻着几粒凡俗鱼食，随意抛洒入水。
池中几尾寻常灵鲤悠然摆尾。
平静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