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激活！第一个虚拟女友
他靠着车窗，融化的沥青路在扭曲的视野里向后流淌。
公交车在城郊结合部一个弥漫着污水和廉价饭菜气味的站台停下。
张亦安挤下车，踏进一片由低矮、拥挤、外墙覆盖着各种小广告的水泥盒子构成的迷宫——城中村“幸福里”。
穿过狭窄得仅容两人侧身而过的巷子，七拐八绕，在一栋外墙水泥剥落、露出红色砖块的筒子楼前停下。
钥匙***同样锈蚀的锁孔，转动。
他闭了闭眼，推门进去。
昏暗。
唯一的光源是高处一扇蒙着厚厚灰尘的小气窗。
，阳光艰难地透进来几缕，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房间？
不，这更像一个笼子。
地上，散落着几个吃空的泡面桶，汤渍干涸在污迹斑斑的地板上。
冰冷的记忆碎片刺入脑海：就是这张床，就是这把廉价壁纸刀，就是这片绝望的黑暗……空气粘稠得让人窒息。
张亦安猛地关上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隔绝了外面巷子里的嘈杂，却也将自己彻底关进了这压抑绝望的囚笼。
他靠在那冰冷的铁门上，闭上眼。
不是回忆痛苦，而是凝神召唤。
嗡。
幽蓝的光线在视网膜深处亮起。
那个简洁、冰冷的半透明系统界面，再次悬浮在“眼前”。
男性角色魅力值：37（红字）身高：10（173cm）体重：9（172斤）外貌：7气质：6耐力：5任务：日常：己完成（奖励2点己发放）任务点：2金额：￥5,382日常任务显示己完成。
2个任务点静静躺在面板上。
金额一栏，依旧是刺眼的5382元。
周青青垫付的那1980，没有扣除。
他的意念，像带着钩子的矛，猛地戳向界面右侧那个始终模糊、充满未知的Q版女性小人轮廓！
界面瞬间切换！
女性界面！
中央，那个巨大、散发着柔和却不容忽视光芒的请激活按钮，如同最诱人的宝藏入口！
心脏在胸腔里猛烈地擂鼓。
这一世，所有的变数，或许就在这里！
意念集中，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心，狠狠“按”了下去！
激活！
嗡——！
界面猛地爆发出比之前强烈数倍的光芒！
光芒的中心，那个模糊的轮廓剧烈地扭曲、拉长、收缩……光芒散去。
一个穿着深蓝色、洗得有些发白、样式老旧且极其宽大的工作服的女性3D小人，出现在界面中央。
脸上……笼罩着一层浓重得化不开的、流动的马赛克，五官、表情、眼神……一切关于相貌的信息都被彻底遮蔽。
模糊。
极致的模糊。
像一个被强行抹去了所有特征的粗糙陶俑。
只有小人旁边浮现的几行简洁文字，散发着冷光：姓名：苏清婉年龄：30岁身高：168cm体重：55kg联系方式：微信 (135********)居住地址：XX区XX路废品回收站内出租屋工作单位：迅科科技（保洁部）小人上方，一个刺眼的数字：亲密度：0%。
界面右侧，礼物图标亮了起来，但被一层灰色的锁链图案覆盖着，显示锁定。
几乎在同一瞬间！
一个猩红刺眼、边缘带着急促闪烁光芒的方框猛地弹出，占据了界面中心！
虚拟女友1专属任务：向“苏清婉”道歉并取得其原谅任务说明：为过去的恶劣言行，表达诚挚歉意。
任务限时：12小时成功奖励：5任务点 + 解锁隐藏亲密度失败惩罚：随机扣除属性点5点！
张亦安的呼吸瞬间停滞。
苏清婉！
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记忆里尘封的、属于原主最不堪的一幕！
就在他割腕前几天。
在公司茶水间。
钱烈宪那几个***，围着刚帮张亦安默默清理了工位垃圾的苏清婉，用极其下流的语言调戏她。
“啧啧，这身板…藏在保洁服下可惜了啊清婉姐…就是，摘了口罩让哥几个看看呗？
说不定是个美人胚子呢？”
苏清婉像受惊的兔子，低着头，紧紧抓住清洁车把手，身体微微发抖。
懦弱、压抑、被朱主管骂得狗血淋头、又被钱烈宪嘲讽的张亦安，正好路过。
一股无处发泄的邪火猛地窜上头顶。
他走了过去。
以一种另类的方式替苏清婉解围。
他猛地一脚踹在苏清婉旁边的垃圾桶上！
发出巨大的声响！
然后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指着同样被吓得浑身一颤的苏清婉破口大骂：“滚开！
少在我工位旁边晃悠！
一股垃圾站的臭味！
看见你就晦气！
滚！
快滚！”
他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苏清婉的帽子上。
苏清婉当时连头都没敢抬，几乎是拖着清洁车，逃也似的离开了茶水间。
钱烈宪他们爆发出的哄笑声，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原主的身上，也深深烙印在现在的张亦安的记忆里。
道歉？
也该道歉，自己那个语气，谁能接受的了啊！
限时12小时？
失败……扣除5点属性？！
这开局……现实的压力也瞬间勒紧喉咙，他需要钱！
需要离开这个狗窝！
那系统界面上5382元，是他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他冲到床边，从床头一个满是灰尘的插座上拔下一个老旧的安卓充电器，手忙脚乱地给原主那台屏幕都碎了一角的手机插上。
屏幕艰难地亮起，开机动画缓慢得像蜗牛爬。
终于，手机界面出现。
信号格在顽强地闪烁。
他立刻点开微信。
好友请求列表里，一个醒目的红点：头像是一个穿着低胸吊带裙、侧身回眸、事业线深邃的***——周青青。
他点了通过。
然后，一秒都没犹豫，点开转账。
输入：1980。
输入支付密码（原主的记忆）。
转账成功！
几乎没有间隔！
周青青己收款！
系统提示弹出。
然后……没有消息。
没有表情包。
没有“谢谢”，更没有“收到”。
聊天框里空空荡荡，只有冰冷的转账记录和收款提示，像两条僵死的蛇。
周青青的头像，安静地躺在好友列表里，带着一种冰冷的、高高在上的漠然。
张亦安看着那空白的聊天框，又看看系统界面里那个模糊的苏清婉小人，还有那猩红的倒计时。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冰冷又苦涩的笑。
“操蛋的世界……”……第二天清晨。
空气依旧浑浊。
张亦安穿着那身廉价、皱巴巴的T恤和牛仔裤，再次挤上了通往市中心的公交车。
手腕的纱布隐隐作痛，像提醒着他昨天发生的一切并非噩梦。
“迅科科技”那栋二十几层的玻璃幕墙写字楼，在晨光中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像一座巨大的、噬人的钢铁巨兽。
走进办公区，键盘敲击声、电话***、低低的交谈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压抑的背景噪音。
空气中飘浮着速溶咖啡和打印纸的味道。
张亦安低着头，只想尽快溜到自己那个位于角落、被一根承重柱遮挡了大半的偏僻工位。
“哟呵！
瞧瞧这是谁回来了？！”
一个洪亮、带着夸张讥讽的嗓音，如同炸雷般在不远处响起。
张亦安脚步一顿。
挺着巨大啤酒肚、穿着紧绷绷廉价西装的主管朱坚强，像一堵移动的肉山，从经理室门口晃了出来，几步就拦在了张亦安面前。
他油光满面的脸上堆着“亲切”的笑容，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刮过来。
“张！
胖！
子！”
朱坚强拉长了音调，声音响亮得足以让整个开放式办公区的人都听见，“你还知道回来啊？
我还以为你要在哪个医院里长住下去了呢！”
他往前凑了一步，肥硕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张亦安浮肿的脸上，唾沫星子带着浓烈的烟臭味喷溅而出：“寻死觅活给谁看呢？
啊？
玩***？
你演给谁看？
嗯？！
项目！
因为你写的那堆狗屁不通的垃圾代码！
延期了三天！
三天！
你知道客户要罚我们多少钱吗？！
啊？！”
他猛地提高音量，像头咆哮的野猪：“废物！
垃圾！
公司养你这种废物，真是倒了血霉！
不想干趁早给老子写辞职报告滚蛋！
别他妈在这儿浪费空气！”
整个办公区瞬间安静下来。
几十双眼睛——好奇的、幸灾乐祸的、漠然的、同情的——齐刷刷聚焦在张亦安身上。
“噗嗤……”压抑的嗤笑声响起。
一个穿着紧身花衬衫、头发抹得油光锃亮、戴着无框眼镜的年轻男人站了起来。
钱烈宪，他慢悠悠地踱过来，靠在旁边的隔断上，脸上挂着夸张的“痛心疾首”表情：“就是啊，张胖子。”
他捏着嗓子，声音尖细，“你说你这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
朱主管骂你两句怎么了？
那是为你好！
督促你进步！
你看我们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动不动就要死要活……啧啧啧，真是……”他摇着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朱坚强满意地瞥了钱烈宪一眼，下巴抬得更高了。
张亦安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像无数细密的钢针，扎在他的背上、脸上。
为你好？
督促你进步？
他死死咬着后槽牙，腮帮子绷紧。
没有抬头看任何人，只是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用一种近乎麻木的姿态，从朱坚强和钱烈宪中间那点狭小的空隙里挤了过去，低着头，一步一步走向自己那个角落里的工位。
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拖着脚镣。
走到工位前，他愣住了。
那张堆满他走之前没收拾的垃圾、零食碎屑、废弃草稿纸的桌子，此刻竟然异常干净。
键盘被挪到了桌子一边，留下了一块空位，水杯被人擦拭过，残留的水渍在灯光下反着光，桌面上只有一层薄薄的浮尘。
是……她？
那个模糊的、穿着保洁服的身影——苏清婉。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工位旁的过道。
一个穿着深蓝色、洗得发白、极其宽大的保洁服的身影，正推着一辆装满垃圾袋的清洁车，低着头，匆匆走过。
那帽檐压得很低，脸上严严实实地戴着口罩，整个人缩在宽大的衣服里，毫无存在感。
似乎是感应到了张亦安的注视，那身影猛地僵了一下！
肩膀瞬间绷紧。
那颗低垂的头颅，几乎要埋进胸口里去。
她没有任何停顿，反而加快了脚步，推着吱呀作响的清洁车，像逃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飞快地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只留下一个臃肿、模糊、充满了卑微和惶恐的背影。
张亦安看着那消失的背影，又低头看看自己干净得反常的桌面。
胸腔里，那股翻腾的屈辱和愤怒，被一种更加复杂、更加沉重的情绪覆盖了。
他缓缓坐下。
老旧的人体工学椅发出不堪重负的***。
脑海中，系统界面冰冷地浮现。
苏清婉 - 亲密度：0%专属任务：向“苏清婉”道歉并取得其原谅 - 剩余时间：5小时37分22秒猩红的倒计时数字，无声地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