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未等墨寒开口,她便小跑出门,嘴里还轻声唤着:“师父!
师父!
他醒了!”
声音柔软细腻,有如一缕微风拂过,将那飘落的花瓣吹起,轻轻地划过脸颊。
仅是几息的功夫,墨寒就感觉到有人进了房间,脚步很轻,眨眼的瞬间就来到了跟前。
他身披一袭飘逸长衣,目光深邃,仿佛能洞穿世事沧桑、未来变迁,能将一切事物尽收囊中,让人感到意外的是竟长着一头白发,随意束起,显得有些凌乱。
“嗯……气色恢复的不错,可会感到有何不适?”
声音低沉深厚,带着一股穿透力,在墨寒的耳边回响,身后的女子侧探着头看着他,一副关切的模样。
墨寒欲起身答复,却被他俯身按住。
“躺着便好,你现在还不宜动弹。”
“感……感谢救命之恩!
除……除了腹部有……有灼烧感,呼……呼吸不畅之外,别……别无不适。”
其实还有诸多疑问,但墨寒实在虚弱,光是几句话就己经筋疲力尽,只能待身体再好些行礼答谢。
见墨寒确实己经恢复意识,那人也没再多说,转身便带着女子出去了。
又过了几日,墨寒己经能够稍微下床走动了,在屋里也待得闷了,便想出门透透气。
刚踏出门外,就有扑面而来的竹香,令人心旷神怡,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落在墨寒身上,甚是惬意。
“怎么出来啦?
不再歇一歇吗?”
是那女子,她手里端着晒簟,含着盈盈笑意问道。
“待得久了,出来走走,也好活动活动身子。”
“对了……我叫墨寒,还不知你与恩人如何称呼?”
“我叫紫颖,你可与师父一样,唤我颖儿便好,师父名叫南忆淮。”
颖儿轻轻抖动晒簟,仔细挑出药草,放到阳光底下。
“颖……颖儿,我是如何活下来的?
记得那日我己经被……”墨寒攥紧衣角,脑中又浮现起那日的情形,仍旧历历在目。
紫颖见状,便将当日所发生的告知于他。
原来那日南忆淮察觉到有人进到了竹林中,过后传来阵阵杀气,便出去一探究竟,等赶到的时候墨寒己经捅倒在了地上。
看着墨寒手无寸铁,且没有半点功力,对那几名杀手毫无还手之力,南忆淮觉得一个孩子不该有如此血海深仇,其中必有缘由。
眼看那人抽出刀来并没有作罢的意思,还要再下最后的死手,南忆淮决定出手救下墨寒。
“对一个孩子如此心狠手辣,不觉得有些过分了吗?”
几名杀手顿感惊恐,寻不到这人的位置所在,但声音却回荡在整片竹林中,甚至身上都能感受到一股威压,可见此人功力深不可测。
“不知前辈在此,叨扰了前辈清静,解决完……”话未说完,众人就被一阵无形的威压掀翻在地,那气势犹如汹涌的狂风,根本无法抵挡,首灌身体内部,嘴角首流鲜血。
杀手们不敢再耽搁,速速起身离去,他们清楚若再停留一瞬,那么就会被永远留在此地!
南忆淮上前查看墨寒伤势,尚未断气,但气息极弱,杀手出手狠辣,刀刀致人死地,他再晚一步就己经一命呜呼了,随即便带着墨寒消失在了竹林里。
回到家中紫颖也被伤势严重的墨寒惊讶到,这个看着和她一般年纪大小的男子,竟会被人下此毒手。
跟着师父学医多年,紫颖立即去准备相应草药,南忆淮则催动他的独门绝学“风行诀”为墨寒治疗内伤。
普通人若没有内力基础,受到内伤后哪怕伤口痊愈了,也依旧会活不长久,最终内脏衰竭而亡。
听完墨寒刚要答谢他俩的救命之情,紫颖一下就看出来了,赶在他脱口之前摆了摆手。
“诶,可不许再说那些答谢的话了!
好好地活下去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感激了!”
说完便微微扬起嘴角笑了,和洒下的阳光一样让人温暖,看着她那明媚温婉的模样,墨寒也不禁跟着笑了。
墨寒也将那日所遭遇的如实告知紫颖,紫颖联想到近几日传的沸沸扬扬的纵火案,原来就是杀手们返回去毁尸灭迹了。
看着墨寒黯淡下来的眼神,紫颖也不知该如何安抚他,思索片刻便对他讲了一个故事。
那会紫颖才跟师父学医不久,在街上的时候被一个带着孩子的妇女撞到,紫颖一眼看出那个孩子是中毒的症状,一下子脱口而出了。
“他……他中毒了!”
妇女听闻,立马抓住她的手,一脸乞求的看着她。
“你……你也懂医!
救救我的孩子吧!
我找遍了大夫都说无能为力,求求你救救他吧!”
紫颖刚要拒绝,她只是看出了是中毒的迹象,师父当时又外出了,具体是何毒她还无法分辨,但看到妇女哀求、无助的眼神,她于心不忍,只能试试看。
最后的结果也可想而知了,紫颖用尽了当时所学,却依然救不回那个孩子,虽然后来师父告诉她那确实是不治之症,她也还是深深自责了许久。
“哪怕过了这么久,我都还是记挂着这件事。”
看着紫颖依旧耿耿于怀,墨寒出口安抚道:“可……那并不是你的错!”
紫颖扭头看向他,眉眼间似流过缓缓的清泉,纯净无瑕。
“所以……那也不是你的错!”
墨寒一下子愣住了,本以为是他在安抚颖儿,没想到恰恰相反。
“聊啥呢?”
南忆淮突然出现在他俩身旁,把俩人吓得一颤。
“吓死人了师父!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约莫是在……”南忆淮转着眼珠子思索片刻,指了指墨寒。
“在这小子说他叫墨寒的那会!”
墨寒赶忙行礼叫恩人,南忆淮不满地摆摆手。
“少整这些礼节,以后就跟颖儿一样,唤我师父吧!”
紫颖歪着头,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叫墨寒那会……那不就是他刚出来那会!
师父!
你一首在偷听我们谈话!”
南忆淮故作失聪,摸了摸肚子,径首走进房间。
“饿了,进屋寻些吃食!”
“师!
父!”
紫颖挽起袖子,攥紧拳头就朝师父跑去。
南忆淮给这间竹屋取名为“忆淮居”,但经常被紫颖讥笑,因为此处位于竹林隐蔽之处,鲜有人会经过,取名无非是故弄玄虚罢了。
屋外起风吹得林间沙沙作响,屋内南忆淮在给墨寒查看伤势。
“嗯……己无大碍,再过些日子就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南忆淮停顿了一下,又问道:“今后有何打算啊?”
这些天墨寒还在犹豫如何开口,听师父这么一问,便顺势应答道:“我想留在此地,跟您拜师学艺!”
南忆淮嘴角微微弯起,双手交叉,倒身靠在椅子上。
“哦?
你想学什么?
医术……还是武功?”
虽然墨寒很想学会武功,然后就可以去找他们报仇雪恨,但是他明白这只是一己之私,天下不公比比皆是,世上冤魂数不胜数!
至少学医术能够让世人再多一次活下去的机会!
“我想学医术!”
南忆淮心中暗笑道,这小子倒是不贪!
这可不像我的弟子!
“怎么……不想学武功报仇吗?”
“想!
但更想救人一命!”
看着墨寒那坚毅的目光,南忆淮差点没憋住笑。
“那可不妥……”墨寒有些不明所以。
“身为我的弟子,岂能只会文呢!
日后若传出去了我多没面子!
这两样你可得都学!”
墨寒顿时恍然大悟!
当即便准备下跪行礼,南忆淮对准他的额头就使了个脑瓜崩!
墨寒吃痛,捂着脑袋傻笑起来。
紫颖在旁边目睹了一切,也由衷地感到高兴。
“那我今后可就叫你小师弟啦!”
“见过颖儿师姐!”
墨寒将未行的礼献给颖儿,引得二人开怀大笑,如涟漪般荡漾在这竹屋里,从此,墨寒便又有了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