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查分前夜收到陌生短信
三楼拐角堆着毕业生丢弃的旧书，《公务员面试技巧》的封面在月光下泛着惨白，他踢到个空矿泉水瓶，滚动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刺耳。
推开门，室友正在收拾行李，泡沫纸被揉得沙沙响。
"舟哥，真不跟我去南方闯闯？
" 胖子王磊把最后一件 T 恤塞进旅行箱，"我爸托关系找的大厂，起薪比公务员高一半。
"林舟没说话，打开笔记本电脑。
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看见自己眼下的青黑 —— 这半个月来，他每天都在工地和学校之间奔波，白天帮父亲搬砖，晚上回来刷面试题，键盘上还沾着没洗干净的水泥渍。
"查分通道明早八点开放。
" 王磊凑过来看屏幕，"说真的，你要是没考上......""肯定考得上。
" 林舟打断他，指尖在 "历年面试真题" 的文件夹上悬停，突然想起苏晴上周发的消息："我爸说面试要注意眼神交流，别老低着头。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屏幕上跳出个陌生号码，短信内容只有一行字："想知道成绩吗？
明早七点到科创园门口。
"林舟的心跳骤然加速。
科创园三个字像根针，刺破了他刻意维持的平静。
他点开号码归属地查询，显示是本市开发区 —— 正是父亲受伤的那个项目所在地。
"谁啊？
" 王磊叼着泡面问，"脸怎么白了？
""垃圾短信。
" 林舟把手机揣回兜里，掌心的汗浸湿了塑料外壳。
他看向窗外，月光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个沉默的巨人。
凌晨五点，林舟被噩梦惊醒。
梦里他站在面试考场，考官们的脸都模糊不清，只有苏晴那支银灰色钢笔悬在半空，笔尖滴下的墨水在试卷上晕开，变成父亲渗血的纱布。
他摸出手机，陌生号码又发来条短信："带上你的准考证，一个人来。
"宿舍楼道的声控灯依旧没亮，林舟摸着墙壁往下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校门口的早餐摊刚支起油锅，油条的香气混着油烟味飘过来，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总在赶集日买两根油条，自己舍不得吃，全塞给他。
六点半的科创园笼罩在薄雾里，塔吊的钢铁骨架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林舟站在大门外，看见传达室的灯亮着，一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正往这边看，手里把玩着串钥匙，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林先生？
" 男人走过来，嘴角挂着公式化的笑，"我们张总在里面等你。
"林舟攥紧口袋里的准考证，纸张边缘被捏得发皱："我不认识你们张总。
""张启明，" 男人的笑容淡了下去，"开发区城建局的副局长，兼我们科创园项目的总指挥。
" 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你父亲的赔偿款，就是他批的。
"工地入口的电动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尚未完工的办公楼框架。
林舟看见二楼有个模糊的人影，正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手里似乎夹着支烟，红点在晨雾中明明灭灭。
"张总说，" 夹克男侧身让出通道，"你的笔试成绩很不错，但面试嘛......" 他故意顿了顿，"总要有人脉的。
"林舟的手指在口袋里摸到那支新买的英雄钢笔，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镇定了些。
他想起苏晴笔记本上的话："法律不保护躺在权利上睡觉的人。
""我不进去。
" 他后退一步，转身要走，却被夹克男抓住胳膊。
男人的力气很大，指甲掐进他的皮肉里。
"别给脸不要脸。
" 夹克男的表情变得狰狞，"张总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多少人想攀这关系都没门路。
"晨光突然刺破云层，照亮了工地围墙上的标语："建百年工程，筑千秋基业。
" 林舟盯着那行字，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汽车喇叭声，回头看见辆警车停在路边，苏晴正坐在副驾驶座上，冲他用力挥手。
夹克男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松开手就往传达室跑。
林舟看见警车里的警察推门下车，制服上的警号在晨光中闪着冷光。
苏晴摇下车窗喊："我爸让我来接你去查分！
"林舟愣在原地，看着警车的红蓝灯在未完工的建筑上闪烁。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查分通道开放的短信提示跳了出来，而那个陌生号码，再也没有发来任何消息。
他摸出那支英雄钢笔，晨光在笔尖折射出细小的光斑。
远处的塔吊开始转动，钢铁臂膀在晨雾中划出缓慢的弧线，像在丈量着什么。
林舟突然意识到，这场考试，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只是纸笔之间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