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天庭姻缘部的一名实习月老,我迎来了职业生涯的第一次KPI考核。
任务很简单:给凡间一个叫高强的男人牵红线。我手法娴熟地甩出红线,
精准地缠上了他的手腕。成了!就在我准备收工时,
我的直属领导司命星君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灵希!你另一头牵的是什么?!
”我顺着红线看去,只见那根象征着三生三世、海枯石烂的红线,
另一端正稳稳地系在一台……挖掘机的方向盘上。下一秒,凡间水镜中,那个叫高强的男人,
正满眼痴迷地抚摸着他的挖掘机,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我的宝,你今天的样子,真带劲。
”司命星君捂着心脏,指着我,气得发抖:“你,立刻给我滚下凡间去!不把他掰直,不,
不把这段孽缘给我拆了,你就别回来了!”1我人麻了。真的,就是那种大脑宕机,
四肢冰冷,灵魂仿佛被抽走一半的麻。我叫灵希,天庭姻缘部实习生。请注意每一个字,
尤其是“实习”两个字,它意味着我没有编制,没有仙保,干着最累的活,拿着最低的俸禄,
并且随时可能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失误被踹回原形。而我犯的,
显然不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失误。“你管这叫微不足道?”司命星君气得胡子都在抖,
指着面前的云镜术投屏,那上面正实时播放着凡间的景象。画面里,一个身高一米八五,
穿着工字背心,浑身肌肉虬结,皮肤被晒成古铜色的硬汉,正小心翼翼地用一块鹿皮巾,
擦拭着一台蓝色挖掘机的履带。他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那是一种揉碎了星光,
饱含了爱意,仿佛在看自己初恋情人的眼神。“我的小蓝,今天又跟着我辛苦了。
”他柔声细语,声音和他粗犷的外表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明天给你换最好的机油,
再给你全身打个蜡,保证你成为工地上最靓的仔。”说完,他竟然“啵”的一声,
亲在了冰冷的钢铁履带上。我和司命星君,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凉气从天灵盖灌到脚后跟。
“孽缘!天理不容的孽缘啊!”司命星君捶胸顿足,“我掌管姻缘三千年,见过人妖恋,
见过人鬼情未了,甚至见过仙人和石头谈恋爱的,但我从没见过……跟挖掘机锁死的!
”他猛地回头瞪着我,眼神像刀子:“灵希,这就是你的业绩?
你这是要动摇我们姻缘部的根基!要是让玉帝知道了,我们整个部门的年终奖都要泡汤!
”我吓得一哆嗦,差点跪在地上:“领导,我……我第一次独立操作,手滑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手滑?你这叫手滑?”司命星君指着画面里那根亮得刺眼的红线,
一端系在高强的手腕上,另一端,死死地缠在挖掘机的方向盘上,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你这蝴蝶结打得比我给王母娘娘的宠物狗系得都标准!你管这叫手滑?”我百口莫辩,
只能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鹌鹑。“说吧,打算怎么办?
”司命星君的声音冷得像天河里的冰。“我……我再去牵一个?”我试探性地问。“牵一个?
怎么牵?你没看到吗?”他调转云镜,对准了高强身边一个路过的女孩。那女孩青春靓丽,
长发飘飘,显然是我们原本为他匹配的最佳人选。女孩羞涩地看了高强一眼,似乎想搭话。
高强也注意到了她,眉头一皱,立刻用自己魁梧的身躯,挡在了挖掘机前面,
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像一只护食的恶犬。仿佛那女孩不是想跟他搭讪,
而是想撬他的“墙角”。女孩被他凶狠的眼神吓得落荒而逃。高强这才松了口气,
转身又用那块鹿皮巾,爱怜地擦了擦刚刚被女孩目光“玷污”过的车身。
司命星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红线一旦牵上,非死别不可解。现在他心里,
这台挖掘机就是他的天,他的地,他唯一的知己。任何雌性生物的靠近,都会被他视为情敌。
”“那……那怎么办啊?”我带着哭腔问。“怎么办?”司命星君冷笑一声,
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下凡。自己惹的祸,自己去平。什么时候把那根线给我解了,
什么时候再回来。”“领导,我法力低微……”“我废了你大半法力,
只给你留个障眼法和能看到红线的‘姻缘眼’。你给我像个凡人一样,去解决问题!
解决不了,你就和那个挖掘机,一起在凡间生锈吧!”话音刚落,他一脚踹在我***上。
我“啊”的一声,整个人就从南天门掉了下去。失重感传来,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的实习生涯,还没开始,好像就要结束了。
2当我以一个完美的“狗啃泥”姿势降落在凡间时,
我正好处在高强所在的那个建筑工地的门口。浑身仙气被封印,只剩下一点微末法力的我,
现在和一个普通凡人没什么区别,甚至更惨,因为我身无分文,举目无亲。我从地上爬起来,
拍了拍身上的灰,看着眼前尘土飞扬、机器轰鸣的工地,
第一次对“人间”这个词有了具象化的认识。又吵,又脏。我深吸一口气,
鼓起勇气走了进去。我的目标很明确:接近高强,
了解他和那台挖掘机的“感情”到了什么地步,然后见机行事,拆散他们。工地上人来人往,
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我仗着自己长相还算清秀无害,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找到了目标。
高强正坐在一堆钢筋上,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搪瓷缸子喝水,阳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汗水顺着他坚毅的下巴滑落,滴在他坟起的肱二肌上,显得……非常有男人味。
如果他没有时不时就回头,用那种痴汉般的眼神看他旁边那台挖掘机的话。
那台挖掘机被他擦得锃亮,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车头上还用红色油漆写着两个大字——“小蓝”。我:“……”这还取上爱称了?
我整理了一下情绪,酝酿出一个自认为最甜美可人的微笑,走了过去。“那个……大哥,
你好。”高强闻声抬头,看到我时愣了一下,眉头瞬间皱起,
眼神里又出现了那种护食的警惕。“你谁啊?找谁?”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耐烦。
“我叫灵希,是附近大学社会学系的学生。我们老师布置了一个课题,
研究当代建筑工人的生活与情感状态,我想……采访您一下,可以吗?
”这是我临时想出来的借口。作为一个神仙,我只能从话本子里学习人类的交流方式。
高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就立刻转向了我身后的“小蓝”,
仿佛多看我一眼都是对他“爱人”的背叛。“没空。”他言简意赅地拒绝,
端起搪瓷缸子又要喝水。“就几分钟!不会耽误您太久的!”我赶紧说,“我们有经费的,
采访完了会给您误工费!”听到“钱”字,他的动作顿了一下,重新看向我:“多少?
”“两……两百?”我报了一个从话本子里看来的数字。高强那浓黑的眉毛拧得更紧了,
眼神里充满了鄙夷,仿佛在看一个***。“两百?你打发叫花子呢?
我高强开一天挖掘机挣多少钱你知道吗?”他冷哼一声,“小姑娘,看你年纪轻轻,
别学人搞诈骗。赶紧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天庭的仙子,
走到哪里不是众星捧月,何曾受过这种委屈?但我忍了。为了我的工作,为了我的编制。
我决定换个策略。既然谈钱伤感情,那就谈感情。“大哥,其实……我不是来采访您的。
”我低下头,做出羞涩的表情,“我是来采访……它的。”我伸出手指,
指向那台威武雄壮的挖掘机,“小蓝”。高强的表情瞬间变了。
如果说刚才还是警惕和不耐烦,现在就是震惊和……一丝“你很有眼光”的欣赏。
“你……采访它?”“是啊!”我立刻点头如捣蒜,开始胡编乱造,“我们的课题,
是‘工业时代下大型机械的生命力与情感投射’研究。我觉得您这台挖掘机,
特别有……灵性!”为了增加说服力,我走到“小蓝”面前,伸出手,
用一种抚摸珍宝的姿态,轻轻地摸了摸它冰冷的机械臂。“你看这流畅的线条,
这充满力量感的结构,这深邃的蓝色涂装……它不仅仅是一台机器,它是一个伙伴,
一个战友,甚至是一个无言的亲人!它是有灵魂的!”我一边说,
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高强的反应。他的嘴巴微微张开,眼神中的警惕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找到知音”的狂喜。“你……你竟然能懂?”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当然!”我重重地点头,昧着良心继续吹捧,“我第一眼看到它,就觉得它与众不同。
它不像别的机器那样冰冷,它的身上,仿佛有您的汗水,您的情感,你们……人机合一了!
”“人机合一……”高强喃喃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双眼放光,仿佛醍醐灌顶。
他猛地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激动地抓住我的肩膀。“妹子!知己啊!
你是我高强这辈子遇到的第一个知己!”我被他摇得头晕眼花,但心里却乐开了花。成了!
第一步,成功打入敌人内部!3高强看我的眼神,
彻底从“哪来的野丫头”变成了“他乡遇故知”。他拉着我,指着“小蓝”,
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热情得让我有点招架不住。“妹子,你真是有眼光!我跟你说,
我们家小蓝,那可不是一般的挖掘机。你看这铲斗,斗型饱满,挖土有力,一斗下去,
比别人两斗都多!”“还有这发动机,听听这声音!”他跳上驾驶室,发动了机器。
“嗡——”巨大的轰鸣声差点把我掀翻,我捂着耳朵,看到高强满脸陶醉,
像在听什么交响乐。“听到了吗?浑厚!有力!纯粹的工业之美!这声音,
比那些什么流行歌曲好听多了!
”我:“……”我觉得我们对“好听”这个词的理解可能有点偏差。他给我介绍了一个小时,
从发动机型号讲到履带的保养技巧,从液压油的品牌选择讲到驾驶室座椅的人体工学设计,
其详尽程度,堪比产品说明书。我全程保持着“哇,好厉害”的崇拜表情,
笔记假装的都记了三大篇。最后,一个工友过来喊他去干活,他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妹子,你真是个好人。”临走前,他拍着我的肩膀,一脸真诚地说,“这样,
你要是真想做研究,就来我这儿。我工地正好缺个文员,管吃管住,一个月给你开五千,
怎么样?”我眼睛一亮。管吃管住!还有工资!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我正愁没地方落脚呢!
“好啊好啊!谢谢强哥!”我立刻答应下来。“别客气。”高强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
“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可以天天一起……研究小蓝。
”看着他看向挖掘机时那柔情似水的眼神,我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革命尚未成功,
同志仍需努力啊。就这样,我,一个尊贵的天庭仙子,成功混入凡间建筑工地,
成了一名月薪五千的文员。我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整理一些文件,做做考勤,
偶尔帮工人们订个盒饭。但这只是我的表面工作,我的核心KPI,是拆散高强和“小蓝”。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我开始了一系列“骚操作”。第一步,我试图让高强意识到,
他的“爱人”是个多么烧钱的败家玩意儿。“强哥,
这个月小蓝的油费、保养费、维修费……加起来快两万了。”我拿着一份精心制作的假账单,
一脸痛心疾首地对他说。我以为他会心疼,会犹豫,会反思。结果,他大手一挥,
满不在乎地说:“两万?才两万?我们家小蓝这么辛苦,为我创造了多少价值?花在她身上,
值!应该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灵希啊,你以后记住了,给小蓝花的钱,
不能叫‘花费’,那叫‘投资’!是对我们未来美好生活的投资!”我:“……”行,
此计不成,再生一计。既然金钱攻势没用,那就用美人计。当然,不是我亲自上。
我可是仙子,要保持矜持。我把目标锁定在了工地旁小卖部的老板女儿,小芳。
小芳人长得水灵,性格也开朗,最重要的是,她好像对高强有点意思,每次高强去买水,
她都会多送一瓶,还总是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我觉得有戏。于是,我开始撮合他们。“强哥,
你看你都三十了,也该考虑个人问题了。我觉得小芳就不错啊,人漂亮,心也善。
”我假装不经意地提起。
高强正在给“小蓝”的机械臂上贴一张巨大的Hello Kitty贴纸,
闻言头也不抬地说:“小芳?哪个小芳?”“就小卖部那个。”“哦,她啊。
”高强终于贴好了贴纸,退后两步,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行。
”“为什么啊?”“她看小蓝的眼神,不对劲。”高强一脸严肃地说,
“那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占有欲。我怕她以后会对小蓝不好。”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嫉妒?嫉妒一台挖掘机?大哥,你的脑回路是不是被履带压过了?4撮合计划失败后,
我消沉了两天。我发现,高强对“小蓝”的爱,已经深入骨髓,坚不可摧。那根红线,
就像一条无形的锁链,把他和那台冰冷的机器牢牢地绑在了一起。外力很难介入。看来,
我只能从内部瓦解了。我的新计划是:让高强对“小蓝”产生厌恶感。怎么让他厌恶呢?
很简单,搞破坏。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偷偷溜进了工地。整个工地静悄悄的,
只有“小蓝”庞大的身躯,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匍匐在夜色中。我蹑手蹑脚地靠近它,
从怀里掏出我准备好的作案工具——一桶粉红色的油漆。嘿嘿,
高强最喜欢“小蓝”深邃的蓝色,我把它刷成粉红色,还是死亡芭比粉,
看他还喜不喜欢得起来!我拧开油漆桶,拿起刷子,正准备大展身手,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你在干什么?”我吓得魂飞魄散,
手里的油漆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粉红色的油漆洒了一地。我僵硬地转过身,
看到了高强。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像个鬼一样,眼神在夜色中闪着幽光,
直勾勾地盯着我。“我……我路过,看小蓝身上有点脏,想帮它擦擦。”我结结巴巴地解释,
冷汗顺着额头就下来了。“擦擦?”高强指着地上的油漆桶,冷笑一声,“用粉红色油漆擦?
”完蛋了。人赃并获。我脑子飞速运转,思考着是跪地求饶还是直接跑路。没想到,
高强接下来的反应,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他没有生气,反而走到我面前,蹲下身,
用手指蘸了一点地上的粉红色油漆,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然后,他抬起头,
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说了一句让我至今都无法理解的话。“你……也觉得小蓝适合粉红色?
”我:“啊?”“其实,我早就想给它换个颜色了。”高强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
一脸“你懂我”的表情,“蓝色虽然经典,但看久了有点沉闷。粉红色,多活泼,多可爱,
配我们家小蓝,简直是绝配!”他越说越兴奋:“灵希,你真是我的福星!你提醒了我!
我明天就去买最好的汽车喷漆,把小蓝全身喷成粉红色!还要镶钻!再装上跑马灯!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感觉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我这是……破坏不成,反倒成了助攻?
第二天,高强真的说到做到。他请了专业的喷漆师傅,花了大价钱,
把“小蓝”从头到脚喷成了骚气的死亡芭比粉。不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