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乐晗趴在桌上画植物配置图，眼皮越来越沉。
桌上的咖啡己经凉透了，她打了个哈欠，笔尖在图纸上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线——那是她原本要画的“麦冬草”，现在看起来像条毛毛虫。
“还没走？”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江乐晗吓得笔都掉了。
她回头，看见叶知秋站在办公室门口，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
他大概刚从会议室出来，领带松了一半，眼底有淡淡的青色。
“叶老师？
您也没走啊。”
她捡起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部分总画不好，想再改改。”
叶知秋走过来，弯腰看她的图纸。
他的气息很近，带着点淡淡的松木香，是他常用的洗衣液味道。
“问题不在植物，”他指着图纸边缘，“这里的铺装是青石板，缝隙太大，种麦冬草会被行人踩死。
换成苔藓试试，耐阴，也适合老社区的氛围。”
江乐晗茅塞顿开。
她怎么没想到呢？
苔藓不仅能填缝隙，还能在雨后透出湿漉漉的绿，和青石板太配了。
“谢谢您！
叶老师，您真是我的救星！”
她兴奋地拿起笔，立刻开始修改。
叶知秋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保温杯放在她桌上：“喝点东西。”
杯子里是温牛奶，还放了点蜂蜜，甜而不腻。
江乐晗捧着杯子，暖意从手心传到心里。
“您怎么知道我喜欢喝甜牛奶？”
她随口问。
“上次看你点奶茶，要的全糖。”
他说得很自然，转身走向自己的工位，“我还有点事，你改完早点走。”
江乐晗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入职第一天，她在茶水间抱怨“咖啡太苦”，当时叶知秋也在，只是站在角落接水，没说话。
原来他都听到了。
她低下头，继续画图纸。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终于改完最后一笔时，才发现办公室里只剩下她和叶知秋两个人。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神情专注。
窗外的月光很亮，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很长很长。
“叶老师，我改完了。”
她收拾东西时，特意轻手轻脚，怕打扰他。
叶知秋抬起头，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家离得近，打车很方便的。”
江乐晗赶紧摆手，“而且您还没忙完呢。”
“正好休息一下。”
他关掉电脑，拿起外套，“走吧。”
车开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有路灯在车窗外明明灭灭。
江乐晗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忽然想起什么：“叶老师，您小时候住的老房子，也有这么多植物吗？”
叶知秋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嗯，爷爷喜欢种树，院子里有棵桂花树，每年秋天香得能飘半条街。”
他的声音放柔了些，“我小时候总在树下画图纸，爷爷就坐在旁边看报纸，不说话，但我知道他在等我。”
江乐晗没接话。
她能听出他语气里的怀念，也能感觉到那份藏在“不说话”里的温情——像他现在这样，明明是送她回家，却什么也不说，只把车开得很稳。
到了小区门口，江乐晗解开安全带：“谢谢您送我回来，牛奶很好喝。”
“图纸改得不错。”
叶知秋看着前方，“尤其是苔藓的部分。”
她笑了，推开车门时，他忽然说：“明天带把伞，预报有雨。”
“好！”
江乐晗跳下车，挥了挥手，“叶老师晚安！”
车没立刻开走。
江乐晗走到单元楼门口时回头，看见叶知秋还坐在车里，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看不清表情。
首到她走进楼道，按下电梯，才看到那辆黑色SUV缓缓驶离。
电梯上升时，江乐晗摸了摸口袋，发现里面多了一颗薄荷糖——是叶知秋的。
早上她看到他在茶水间吃这个，说“提神”，没想到他会悄悄塞给她一颗。
糖的清凉在嘴里散开时，她忽然想起办公室深夜的灯火，想起他改图纸时专注的侧脸，想起那杯温牛奶的甜味。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软软的，暖暖的。
也许，和叶老师一起做项目，也不是那么难熬。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