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顶功的嬷嬷
她不再仅仅满足于完成任务，而是开始有意识地将现代设计理念融入传统刺绣之中。
那条凤穿牡丹的帕子，在她手下焕发出截然不同的生机。
牡丹花瓣的颜色过渡更加自然柔和，采用了更细腻的晕色手法，仿佛真花般娇艳欲滴。
凤凰的羽翼不再拘泥于固定的程式，线条更加流畅灵动，特别是凤凰的眼睛，她用了极细的丝线和特殊的针法，点出了一丝神韵，竟有睥睨生辉之感。
周围偶尔有绣娘偷偷看她，目光从最初的幸灾乐祸变成了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那速度，那质量，简首像是换了个人。
李嬷嬷巡查的次数明显增多了，每次停留在云绣绣架前的时间也最长。
她那双精明的眼睛眯着，目光在云绣的手指和绣面之间来回移动，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紧绷的嘴角透露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云绣全神贯注，终于在规定时间的前半天，将二十条帕子全部完成。
其中最后一条，她倾注了最多心血，无论是构图、配色还是针法，都远超其他，完美达到了系统要求的“精良”品质，甚至略有超出。
叮！
检测到宿主完成一件‘精良’品质绣品（凤穿牡丹绢帕）。
新手任务完成度：1/1。
叮！
新手任务完成！
奖励积分+10，‘初级技能体验卡（随机）’x1己发放至物品栏。
成了！
云绣内心一阵激动，差点没忍住挥一下拳头。
十积分！
还有一张体验卡！
虽然不知道能体验什么技能，但都是好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条最出色的帕子放在最上面，整理好所有绣品，深吸一口气，端着它们去向李嬷嬷交差。
李嬷嬷拿起最上面那条帕子，仔细地看着，手指拂过凤凰的羽翼和牡丹的花瓣，半晌没有说话。
云绣心里有些打鼓，但还是按捺着期待，小声说：“嬷嬷，帕子都绣好了，请您过目。”
李嬷嬷终于抬起头，目光深沉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惊讶，有审视，还有一丝……贪婪？
“嗯，尚可。”
李嬷嬷语气平淡，将那条帕子随意地和其他帕子放在一起，“病了一场，手艺倒是没丢，还知道上进了。
下去吧，晚膳后还有一批丝线要分。”
就这？
“尚可”？
云绣愣了一下，她预想的惊讶、赞赏、甚至追问呢？
她精心准备的那条帕子，就换来个“尚可”？
她张了张嘴，想提醒一下那条特别的帕子，但看到李嬷嬷那副不容置疑的冷淡表情，又把话咽了回去。
宫里的规矩，多嘴多舌是大忌。
“是，嬷嬷。”
她低下头，应了一声，心里却莫名地有些不安地退下了。
那种不安，在第二天得到了应验。
上午，绣房里气氛有些微妙的不寻常。
几个小太监抬着几匹崭新的锦缎过来，说是贵妃娘娘宫里的赏赐。
李嬷嬷脸上堆着难得的笑容，接过了赏赐，还塞给领头太监一个小银稞子。
“多谢公公跑这一趟，都是老身分内之事，当不得娘娘如此厚赏。”
那太监笑道：“李嬷嬷谦虚了，您献上去的那条凤穿牡丹帕子，娘娘见了甚是喜欢，夸赞绣功精湛，别具匠心，特意让咱家来赏的。
娘娘还说，让绣房多用些心，以后这样的好绣品，多多呈上。”
嗡——的一声，云绣只觉得一股血冲上了头顶，耳边阵阵轰鸣。
凤穿牡丹帕子！
贵妃的赏赐！
那分明是她的绣品！
她熬夜点灯，耗尽心血，甚至动用了系统技能才完成的精品！
李嬷嬷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据为己有，拿去邀功了？！
她猛地抬头，看向正笑容满面送走太监的李嬷嬷，手指死死掐进了掌心，疼痛让她勉强保持着一丝理智。
周围的绣娘们也都听到了，目光纷纷投向云绣，有同情的，有看好戏的，更多的则是事不关己的麻木。
李嬷嬷送走太监，转过身，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又恢复了平日那副刻板严厉的模样。
她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在云绣苍白的脸上停顿了一瞬，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都听到了？
贵妃娘娘有赏，是咱们绣房的体面！
以后都给我更加尽心尽力，谁要是出了差错，休怪老身不讲情面！”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加了一句，“在绣房，手艺好是本分，但更要紧的是守规矩，知进退，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安安分分，才能活得长久。”
这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云绣心中的愤怒和不甘。
她明白了。
在这里，没有人在意东西是谁绣的。
李嬷嬷是管事，她交上去的东西，功劳自然就是她的。
自己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宫女，就算站出来指认，又有谁会信？
最终的结果，恐怕不是要回功劳，而是被安上一个“攀诬管事”、“不安分”的罪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现实给了怀揣现代思维的林小溪沉重一击。
这里不是讲究版权和公平的现代社会，这里是皇权至上、等级森严的古代宫廷。
上位者剥夺下位者的劳动成果，是天经地义，甚至是一种“恩赐”——你能为我所用，是你的荣幸。
叮！
检测到宿主遭遇职场不公（积分-5安慰奖）。
触发长期生存任务：‘苟’的艺术。
任务要求：在逆境中保持心态，隐忍不发，积蓄力量。
任务奖励：根据隐忍程度和后续应对发放积分及特殊奖励。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的内容却让云绣想哭。
安慰奖还扣分？
系统你个周扒皮！
但系统的任务名却点醒了她——‘苟’的艺术。
是的，她现在没有资本去争，去抢，去辩白。
硬碰硬，死的只会是她。
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的目标是二十五岁出宫种田，而不是现在为了一条帕子的功劳把自己折进去。
她死死地低下头，将所有的不忿、委屈和愤怒强行压回心底，再抬起头时，脸上己经看不出任何异样，只有属于宫女云绣的恭顺和卑微。
“奴婢谨遵嬷嬷教诲。”
她轻声说道，声音平静无波。
李嬷嬷似乎对她的识趣很满意，嗯了一声，便转身走了。
云绣坐回自己的绣架前，拿起新的丝线，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她看着系统面板上变成5的积分，和物品栏里那张随机体验卡，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李嬷嬷，你拿走的，不过是一条帕子。
你拿不走我的脑子，我的技能，还有我的系统。
今日之辱，我记下了。
来日方长，咱们……慢慢苟。